龙承章去医院接何雨晴。
“妈的,烦透了!庸医!现在我还没怀上!”何雨晴一上车就开始抓狂。
“顺其自然吧。”龙承章也烦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你能不能不要再重复这句屁话!”何雨晴异常地狂躁,吼完了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你看看你爸、你后妈、你亲妈,最最可怕的是你奶奶,他们瞅我的那眼神,刀子似的,抽我的耳光割我的心!”
“好了好了……”龙承章安慰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把脚下的油门踩得越来越狠。
“我头疼!”何雨晴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家给你揉揉。”龙承章没太在意。
“老公……”何雨晴喃喃地说,“我真的头疼,脑子像快要炸开了一样。”
“没事的没事的……”龙承章握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希望自己能给她输入力量。
回到地下停车场,龙承章看着紧闭双眼的何雨晴,心疼地说:“老婆,还头疼吗?到家了,我上去给你揉揉。”
“不行了,老公……我头疼得厉害,全身没力……”何雨晴喃喃地说,没有睁开眼睛,一时间竟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龙承章又摇了摇她,看她神志不清的样子,才察觉到不妥,忙又启动了车子,开足了马力原路折返赶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何雨晴已经整个瘫了下来,问她什么她也只是梦呓般地嗯几声,龙承章急出了冷汗,把她拦腰一抱,冲进了急诊室。
“脑出血!马上转到ICU!”急诊医生眉头拧成了麻花。
“开玩笑吧你!验清楚没有?”龙承章急了,“什么ICU?”
“人命关天,我没跟你开玩笑!ICU就是深切治疗部,这是脑出血,要出人命的!”医生推开龙承章,马上安排了急救车,把人拉上楼,推进了ICU。
龙承章急得团团转,心里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个急诊的小医生,肯定是误诊。
他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想了想,给何雨晴的妈妈打了电话,也没把话说得太严重,只是说晴晴病了,在医院,让她过来看看。
然后他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脑出血:脑溢血,又称脑出血,它起病急骤、病情凶险、死亡率非常高,是急性脑血管病中最严重的一种,为目前中老年人致死性疾病之—。
什么脑出血?不都是老头儿老太太的病吗?何雨晴才几岁?这里的庸医真是乱放屁!
再一看到最后那句话——致死性疾病,龙承章的眼泪猛地掉了下来,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再想下去了。
这时主诊医生走了过来,龙承章忙迎上去问:“医生,没什么事吧?”
“确诊了,脑出血,现在就要手术!”
“放屁!这么年轻的姑娘,哪来的脑出血!”龙承章愤怒地吼了起来。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激动。”护士忙过来拉住了激动的龙承章。
医生叹了口气,说:“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必须马上抢救,这是手术同意书,你是病人的家属吧,请你签一下。”
“我不签!”龙承章打掉了他递过来的单子,吼道,“谁没有个头疼、头晕的,你他妈的能诊出个脑出血?我要换医院!”
“请你冷静一点!”医生神色凝重,“时间就是生命!必须争分夺秒地进行抢救,这样才能控制病情发展,避免严重后果!”
龙承章脑子一片空白,颤抖着手签了字。
何雨晴被推进手术室前,龙承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已经神志不清。进手术室要解除她身上所有的金属饰物,当护士解除她手上的戒指时,她呢喃了一句“这是我的结婚戒指,不能摘”。
等丈母娘赶来了,龙承章才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丈母娘两眼一翻,当场就晕倒了。
龙承章赶忙扶住她,几个护士上来帮忙搀扶着老人坐到了一旁,又是搽药油又是捏人中。好一会儿,老人才缓过劲来,喃喃地说:“误诊了吧,我闺女还那么年轻,怎么会脑出血呢?”
龙承章抹了抹眼泪,挤出了个笑容,半跪下来,哽咽着说:“妈,别担心!医生说发现得及时,现在正在手术,不会有事的。”
老人泪流满面,仰天一叹:“闺女的爸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了,眼见着她成了你的妻子步入幸福,怎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呀!我闺女这么年轻,这么善良,有什么病什么痛,你全冲我来吧!”说罢一边哭,一边用头重重地撞墙,撞出了血印。
龙承章赶忙拉住丈母娘,把她搂在怀里,忍不住再次淌下了热泪:“没事的妈,有我在!”
好一会儿,龙承章才安抚了老人的情绪,起身走出走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他的脑海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他觉得异常无助,原来除了妻子,他难以找到另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梁宇良和凌兰语在第二天上午才得知消息,是龙承章的弟弟龙承海打给他们的。两人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赶了过去,在医院门口就遇上了,梁宇良问凌兰语:“怎么回事?”
凌兰语说:“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龙承海话说得不太清楚,何雨晴脑出血,现在在ICU?会不会我听错了?她这么年轻,怎么会脑出血?ICU是深切治疗部的意思吗?”
“是啊!”梁宇良皱起了眉头,“反正那儿进去了,多半是出不来的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凌兰语生气了。
“阿弥陀佛,有怪莫怪,小朋友不会说话!”梁宇良一边忏悔着,一边嘀咕着,“希望是我们听错了吧。”
凌兰语说:“赶紧给许诺也打个电话,让她也过来,这种场面,有个女人在,可能会好点。”
到了ICU的时候,医生刚好出来,远远看到他解下了口罩,皱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跟龙承章和他丈母娘低声说了些什么。
然后何雨晴的妈妈马上跪倒在医生面前,拉住医生的腿,哭喊道:“医生,你一定要救我闺女啊!她是我的命根啊!没有她我也不想活了!”
旁人忙过去搀扶着老人,替她擦拭泪痕。
老人突然挣开了旁人,几步冲到龙承章的面前,用尽了浑身的力量,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吼道:“是你害了我闺女!你、你爸、你妈——两个妈!还有你那个不知所谓的奶奶!一天到晚地逼着她生小孩,你们有把她当人看吗?我呸!什么狗屁的龙种!你们龙家,我们不稀罕!你知道晴晴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吗?你们龙家太过分了!你们要逼死她!逼死她!”
龙承章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地发抖,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倒下了。
梁宇良他们连忙上去,一左一右地架起了龙承章。
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龙承章喃喃地说:“是的,是我害了晴晴,我该死!我该死!”一边说着,一边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梁宇良和凌兰语面面相觑,忙上前拉住龙承章的手,好不容易才把他稳定下来,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龙承章歪着脑袋,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泪水止不住地淌着,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说:“我去看晴晴,别拦着我。”
一时间,梁宇良和凌兰语真的是不知所措,看着他走进ICU时的身影,背有点驼,显得万分凄凉。
梁宇良说:“走,我们出去透透气。”
走到走廊,他俩看到龙承章的弟弟龙承海也在,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很突然!”龙承海摇摇头,叹了口气,“通俗一点说,是脑血管瘤挤破了血管导致的脑出血,虽然及时送到医院做了开颅手术,手术也算成功。但是今天早上,就刚才,医生说,现在虽然还有生命迹象,但已经脑死亡,只是呼吸机吊着命,实际上人已经不在了。”
梁宇良和凌兰语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四目相望,泪水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哥,很多话都不跟我说,都自己撑着。良哥、兰哥,你们俩是我哥最好的朋友,很多时候,他可能更需要你们的开解和照顾,拜托你们了!”龙承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应该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现在你哥已经撑不住了,家里的、公司的,还有医院里的很多事,都要你来撑着,你可得挺住!”梁宇良他们是看着龙承海长大的,他只比龙承章小3岁,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无妨他们的兄弟之谊。
“放心吧,良哥!”龙承海点点头。
许诺赶来了,看到这样的场面,忙拉着梁宇良走到一旁,问:“怎么了?”
“何雨晴……她……”梁宇良说不下去了,再次泪水决堤。
“到底怎么回事?”许诺也急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