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桐却冷笑道:“难道一日没有太女夫,一日就得让长信侯给我管家?”
姜力拿了桌上的一杯茶,递给凤栖桐,笑道:“殿下且忍了这一时,待得内院里有了男主人,自然会水到渠成的,他们吃了多少,也得照样吐出来不是?”
凤栖桐接过茶来,吃了一口,却将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冷声道:“如今我回来了,他们以免夜长梦多自然会转移财产,定不能如他们所愿!”
转头吩咐千夜:“去叫十二生肖在凤国的管事来,还有,下午獒堂的人来了,直接来见我。”
千夜急忙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凤栖桐又对账房道:“打今日起,所有内院账目和银钱都不许马甸碰触与知道。”
账房听着她语气很是不善,立马应是,不敢再多言。
凤栖桐叫了几个管事站起来回话,其中一个穿着墨绿色比甲的中年妇人上前一步道:“回殿下,如今马上入冬了,是时候该采买炭火和冬衣了。”
凤栖桐知道她是掌管采买的管事,点头道:“你列个单子出来,我看过后再去。”
采买忙应了,之后退后一步。
最后一个管事是库房的管事,上前一步道:“如今殿下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派个身边人来库房核对物品?”
凤栖桐瞧了她一眼,看她的样子,沉稳庄重,说的话却试探成分居多,于是回道:“明日。”
那管事便退后了一步,表示事情回完了。
凤栖桐看着这些人,口气淡淡道:“下去后传我的令,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做事的,今后给我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按照章程办事。搞清楚这府里谁才是主子!我可不管是不是祖辈在这里服侍的老人,也不看任何人的情面,别最后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语气虽然淡漠,却是散发了足够强大的杀气,唬的三人立马跪倒,大气也不敢出,只知道连连称是。
打发了几人出去,凤栖桐看向姜力:“姜执事就实话和我说了吧,这府里到底还有多少烦心事?”
姜力听了这话,便苦笑起来:“我的殿下,哪个府里不是肮脏事一大堆的?这些后院的事情,也不是女人们操心的,且别往心里去吧。”
凤栖桐最烦别人和她打太极,况且这位姜执事还那么絮叨,不由得不耐烦起来:“姜执事,你是觉得,这府里的事情,我管不得?”口气依然有些重了。
姜力呆了一下,眼圈就有些泛红,嘴里哄道:“我的祖宗,老奴不是说殿下管不得。是说堂堂大女人家的,管后院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凤栖桐这才想起来,她是在女尊国,这些后院的事情,的确不应该自己管理,不由得有些缓和道:“我捋顺了,叫千夜管着。”
姜力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摇头道:“千夜公子管着倒是可行,可他到底也是个没有名分的,这名不正言不顺啊。”
凤栖桐的好脾气终于被磨没了,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将东宫的产业都交给长信侯府算了!”
姜力看她着实恼了,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只好道:“那便殿下先收回权利,让千夜公子管着,对外便说是老奴管着吧。”
凤栖桐斜眼看了她一眼,挥挥手:“随便随便,只要权利拿回来,内院上了正轨就是了。”
姜力应了声是,然后道:“那老奴将府里下人们的卖身契取来?”
凤栖桐点点头,挥手打发了她出去,心里很是烦躁。想起那日皇帝说的打理内院,估计说的就是这些破事。
没多久,姜力便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抬着一个铜锁锁着的箱子。二人放下箱子,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姜力用钥匙将锁打开,里面有三个木盒,一个小一些,另外两个大一些。
姜力将小木盒递给凤栖桐,道:“殿下,这盒子里的,是各个管事的卖身契。”又指着另外两个盒子肿红色描花道:“这里面的是府里下人和歌舞姬的卖身契。那个绿色的盒子里,是府里奴隶的卖身契。”
凤栖桐绕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卖身契,不由得惊讶道:“这么多!”
姜力嘻嘻笑道:“这哪里多了?进二十年来,几乎就没有采买过,都靠着一辈生一辈。”说着又挨个盒子介绍起来:“管事的一共有三十四个,有各个院子的管事,也有各处田庄茶庄的。使用下人总共四百七十九人,都是家生子,其中大部分是男孩子。歌舞姬六十三人,不过也都人老珠黄了。奴隶倒是够用,拢共五百三十七人,女的四百来个,男的一百多个。”说着,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了,佃户的契约都在各处庄园的管事手里。各个店铺的伙计契约也都在掌柜手里。矿上做工的奴隶契约在各个场监手里。”
凤栖桐暗自心惊,古代的皇室富贵真是太可怕了。更气人的是,这么大的产业,居然还入不敷出!随即想起一事,问道:“管理各个厂矿的是谁?”偏偏矿产是赚银子的。
姜力笑了笑,道:“管矿产的,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叫朱顺。老奴见过她的人,很是精干爽利的样子,是个忠心的。”
凤栖桐点头道:“叫她来一趟,我瞧瞧。”
姜力刚刚应下,就有一个小男孩子进来,小声道:“李大人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凤栖桐点头,让姜力退下,才叫了李景进来。
李景手里抓着七八个帖子,笑呵呵的进来给她行礼,等凤栖桐叫了起身,才道:“今日早上刚刚开门办公,就收到了这么些个请帖,微臣挑拣了几个重要的,看殿下想赏脸哪一个?”
凤栖桐也笑了,昨日她才回朝,今日大早就收到这么多请帖,看来人人都盯着东宫呢。拿着那几份请帖一看,大部分是看戏喝茶,唯独有一个是正经由头的,便是长信侯正夫过生日,日期就在三日后。
李景知道她肯定会对这份请柬感兴趣,笑道:“如果没有记错,长信侯正夫的寿辰往年都是十一月,今年应当是提前一个月过了。”
凤栖桐嘴角含着莫明的笑意:“自然是有不得不提前的缘由。你去回复,当日我定去。”
李景乐呵呵的应了,继续道:“还有一样,石丞相家里的老太君与两日后过寿。这个时辰倒是与往年相差无几,如果殿下有空闲,不防也去瞧瞧吧。”
凤栖桐依稀记得太后好像说过右丞相家里有一位嫡长孙,长得不错,是她考虑为自己选夫的对象之一,心思一动,道:“那便去瞧瞧吧。这两个宴会都要拟定个礼单上来,我瞧过之后,再去采办。”临了,又加了一句:“叫采办局的人去,不必经过马甸的手。”
李景一愣,立马,明白了凤栖桐的意思,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后,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凤栖桐靠在椅子背上,输出一口气,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心,什么也不必说,李景便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