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析得很准确!”唐龙赞同道,“这个狙击手不是一般的枪手,是个职业杀手。对面的酒店距离我们这儿的直线距离大约有400多米,而且当时外面的风还很大,至少也有六级以上。在这种条件下,远距离进行狙杀,一定是专业杀手。派这么高水准的杀手猎杀金虎,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对方就是想置金虎于死地。”唐龙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认真地听他分析,唐龙接着说:“从响马山一直追杀到公司,这就充分说明,对方等不及了。而且,他们急需要灭口的是我和金虎,这又是为什么呢?”金莎似乎受到唐龙的启发,想了想,说:“你们俩是集团的骨干,对方一定是想先消除隐患,削弱我们的战斗力,再伺机吃掉我们。”唐龙面露严峻:“你只说对了一半,对方怎么知道我和金虎是董事长的左膀右臂?这就证明我们内部有奸细,我和金虎的存在,一定妨碍这个奸细的行动。所以,他要先除掉我们俩,然后就好对付董事长您了。”“奸细,你说我们内部有奸细?”金莎瞪大眼,“现在强生都死掉了,还有奸细?”“面前发生的情况足以证明我的推测。”唐龙确定道。
金世俊没有吱声,像是在极力思考着,良久才缓缓地说:“你们就不要相互猜疑了,猜疑对内部团结是不利的,更不利于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们这个团队里没有奸细!你们想想,我们的货虽然秘密抵达了海州,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警察和黑道上的人也一定得到了消息了,他们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谁遇到这么大块肥肉不眼馋呢?警察想,怎么样才能将我们人赃俱获,一网打尽;道上的朋友是想,怎样才能将我们的货逼出来,然后好伺机独吞了我们!只要我们手里的货一天不出手,就会有人在暗中死盯着我们。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将这批货出手,免得鸡飞蛋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金世俊的分析像是切中了要害,其余人不再猜疑了,只是静静地望着金世俊,等待他的指示。
顿了顿,金世俊又转了话锋:“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而心浮气躁,要沉得住气。包括警察在内,他们虽然知道我们有一批货在海州,但是具体的隐藏地点他们是不清楚的;道上的人追杀我们的目的,他们是想逼我们尽快出手。也许警察已经在我们的周围撒下了网,只要我们一露出马脚,他们马上就会收网。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要沉着,以不变应万变!”“目前市面上白货的行情在逐渐上扬。我预算了一下,再过一个月,白粉的价格将会翻番,那时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而且下个月就是国际汽车拉力赛在海州的首站赛,海州警方将会投入全部警力到安保工作上来,我们要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打他个措手不及,在此之前,我们的一切活动都要潜行。潜行懂吗?就是不露声色,悄悄地干!”说到这时,金世俊似乎一下变得亢奋起来,长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外面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们,我们就暂且偃旗息鼓,麻痹他们,我们也好趁这个机会养精蓄锐。我准备今晚就回T国,这些天搞得我头昏脑涨的,疲惫极了。我想清静几天,避避风头,也好理理思路。”金莎觉得金世俊分析得很有道理,禁不住频频点头:“阿爸分析得很准确,您尽管回国清静几日,海州这边我会抓紧时间做好准备的。”“嗯,这次我们要彻底打个翻身仗!小鱼小虾就不要理他们了,这次我们要选择大陆的真正大鳄交易,哪怕少挣几个钱也不要紧,关键对方要能够一次性付款,做到短、平、快!一旦交易成功,我们就迅速撤退!”金世俊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金莎频频点头:“我知道了!”正在这时,金世俊的贴身保镖华仔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华仔看了一下号码,连忙向金世俊小声汇报:“是静悟大师打来的,您接吗?”“嘁!”金世俊像是很反感似的,不屑的从鼻子里“呲”了一声,“这帮穷和尚,又想化缘了?”金世俊心烦地挥挥手,示意华仔自己接这个电话。
华仔按了下接听键:“静悟大师好,我是华仔,您有什么事……嗯……哦?”
您等一下。”华仔手捂着手机,转过脸小声对金世俊禀报:“他说有要事对您说。”金世俊这才接过电话,强作笑容:“哦,大师您好!原本想抽个时间拜访大师的,怎奈公司出现了些小麻烦,搞得我晕头转向,我准备今晚就回国,下次来海州一定登门拜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愣住了,似乎对方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他再也不打哈哈了,而是认真倾听下去,良久才惊惧地问:“大师所说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待我好好思量思量……好,好,再见。”金世俊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随手将手机交给华仔:“看来我要做几天和尚了。”他的话使众人变得迷惑不解。
金世俊见大家不解,便解释说:“一年前海州分公司成立之际,为了公司的平安发展,我曾专门到仙鹤山的天缘寺敬香许愿,为了给公司长脸面,我给寺院捐赠了30万元,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了,静悟大师还念念不忘这个小小的恩惠,时常为我祈福保佑。这不,静悟大师根据我的生辰八字,测算到近期我有血光之灾,要我入寺诵经超度,以消不祥之云。这个静悟大师也算是大陆的知名法师了,算卦占卜甚是灵验,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放不下了。你们说我去还是不去呢?”金世俊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
一旁华仔连忙附和:“我觉得这是个好事。中国是佛教圣地,香火灵验,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也是我们生意人所期盼的。既然大师预测到了,也算是佛祖对您关爱,岂有不去的道理?况且,此举对董事长来说,也是一举两得啊,您既可以在天缘寺敬香拜佛,专心超度,修身养性,还可以等待时机出手货物,免去了回国的路途往返辛劳。”华仔不愧为是金世俊的高参,关键的时候总能指点迷津。
经他这一说,金世俊就坚定了:“嗯,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如同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花钱消灾。既然静悟大师主动提出来帮助我消灾,花几个小钱,买个平安也值得,也许静悟的法术真的能感动佛祖。”说到这,他指了指金虎:“你明天也随我一起到天缘寺,领略一下佛门生活,一来可以修身养性,山上的空气好也便于你养伤;二来也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拜访拜访静悟大师。中国的佛教,博大精深,难得有这个机会好好省悟。”“是!”金虎感激地频频点头。
转而又对唐龙和金莎说:“唐龙,你就留在金莎身边。有你在她身边,我也就放心了。非常时期,大家都要谨慎行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要潜行,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联系。”“是!”众人恭敬地应答。
“阿弥陀佛……”金世俊嘴里喃喃地念起了佛咒,转眼间又变成了个虔诚的教徒,神叨叨地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发呆,难道这个平日里心狠手辣的毒枭,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滑稽!
次日,清晨。
仙鹤山。
晨曦下的仙鹤山在薄雾笼罩下,显得神秘而幽深。通往山顶天缘寺的崎岖山道上,布满了前来朝拜的香客。挪动的人群中,金莎挽着金世俊艰难地攀登着。他们的身后是华仔、唐龙和拄着拐杖的金虎。
金世俊翘首看看山峰顶上的黄色庙宇,气喘吁吁:“我还没有到寺庙,就已经感悟到,天缘寺为什么建在山顶上了。就这条上山的路,就已经测出求佛者的诚意了,也只有心诚者才能不辞疲倦地登上这么险高的山峰去奉拜菩萨了。”金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阿爸的诚意一定会感动佛祖的。”金世俊朝天默念:“阿弥陀佛。”山峰顶上。
几栋高矮不一的庙宇错落有致地矗立在松柏古树间,中间一栋庙宇的匾额上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天缘寺。
得到禀报的寺院方丈静悟大师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拱手作揖:
“金总驾到,老衲有失远迎,老衲这厢有礼了。”说着,就深深地给金世俊施了一礼。
金世俊赶紧拱手还礼:“感谢大师及时告诫,金某不胜感激。”随后抬手递上一只红包:“这是金某的一点香油钱,望大师笑纳。”静悟大师连连道谢:“谢谢金总的恩泽!金总之前的恩惠已经使寺院金碧辉煌了,你看寺庙外表涂饰的鎏金都是恩人捐赠的赤金。”说着,指着寺院内三栋外表涂饰的鎏金的金塔,感慨万千:“自从三栋铁塔镀上了赤金,寺院的香客频增,真可谓佛光高照,前来拜佛的香客是络绎不绝,以至于天缘寺声名鹊起,名传万里啊!”“是吗?”金世俊眉开眼笑,“这就好,这就好。这是金某应该做的。这次金某入寺清修,又要打扰大师了。”静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金总是寺院的贵人,哪有打扰之说,理应盛情相待。”接着就躬身相请:“金总请进。”众人跟随着大师走进了殿堂。
面对佛像,金世俊一行纷纷跪拜磕头,一番烧香磕拜后,被静悟大师请进了后院的客厅。
众人相继在客厅入座后,金世俊指着金莎介绍说:“这是爱女金莎,执意要送我上山来,顺便拜见大师。”金莎躬身施礼:“大师好!”静悟眼睛一闪,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哦,果然不凡,金总能有这样俊朗的爱女,一定事业辉煌,后继有人啊!”“哈哈哈……”金世俊欣慰地笑了起来。
金莎则腼腆地站在金世俊的身旁微笑不语。
金世俊又指了下金虎:“这是我的得力干将金虎,前天不幸遇上劫匪受了枪伤,还请大师替他调养医治。”“阿弥陀佛!”静悟大师猛然一惊,“怪不得老衲测算到恩人近期有血光之灾,看来老衲的测算是准确的。”转而对金虎说:“施主不必担心,寺院有的是秘传的良药,疗养几日就会痊愈的。”金虎躬身叩谢:“谢谢大师。”金世俊问:“大师,什么时间安排金某诵经修行?”静悟说:“金总莫急,老衲早已计划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恩人只要每日早晚按时洗面敬香就行了,其余时间可以在客房修身养性,剩下的事概由老衲替恩人诵经。恩人可先到客房小歇,老衲还有佛事料理,晚上我们再好好叙旧。”“多谢大师!”金世俊连声感谢。
静悟对身边的僧徒吩咐说:“慧空,领恩人到客房休息。”说完,口念佛咒,飘然而去。那个叫慧空的僧徒则领着金世俊一行前往后院的客房。安顿下金世俊、金虎和华仔后,金莎和唐龙就告别金世俊下山返回。
此时,通往寺院的山路上,已经布满了上山求佛的香客,山路既险高又崎岖,唐龙和金莎一前一后谨慎地走着,突然,金莎疼叫一声:“哎哟!”唐龙一个垫步窜了过来:“怎么了?”金莎蹲在地上,苦着脸:“我脚崴了,不能走了。”唐龙看看崎岖的山路,只好说:“要不我背你走?”金莎红着脸犹豫着:“下山的路陡,你背得动吗?”唐龙不屑地说:“背得动,就这点山路算什么,比起我在部队时的武装越野差远了。”说着就蹲下身子。
金莎温顺地伏在唐龙的后背上,脸上荡起了从未有过的笑容。
金莎轻声地问:“唐大哥,你相信佛吗?”唐龙边走边答:“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是不信!”金莎若有所思地说:“阿爸难道真的认为菩萨能保佑他吗?”唐龙苦笑了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金莎娇嗔地敲了一下他的肩头:“我问你呢?”“我怎么知道?”唐龙有意逗她,“你认为呢?”金莎叹了声:“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阿爸这段时间怪怪的,有点琢磨不透。”“也许信佛的人都这样,他们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唐龙解释说。
“嗯,”金莎似乎和他有同感,“我倒觉得做善事比拜佛更显得虔诚些。还记得时代广场的那次爆炸吗?一想到那次爆炸,我的心里就像刀割一般地难受,我一直有负罪感,我准备回去对那些死去的学生进行一次捐赠,这样心里好受些。”“哦?”唐龙猛地一愣,禁不住停下脚步,“难得你有一片爱心。”唐龙的话似乎有点讽刺的味道。
金莎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是在挖苦我,但是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的。”“但愿吧!”唐龙将她的身子往上挪了挪,继续往前走。
“累吗?”金莎轻声问。
唐龙毫不在乎:“不累。不信,你看。”说着,就驮着她奔跑了起来。
金莎在唐龙的背上颠簸得前仰后倒,金莎一下被他逗得乐了,开心地欢笑起来,看着路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她似乎一下回到了五年前,与唐龙在一起的开心时光,分隔数年,这是第一次与她心上人亲密的肢体接触,金莎开心得直捶唐龙的后背,这是她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一次真笑,以至于她都笑出了泪水。
突然,唐龙隐隐感到金莎的身子在他的后背上剧烈地颤抖起来,“怎么啦?”唐龙禁不住停下脚步问。
金莎抽泣着:“看到这些虔诚的香客,我就想起了那些被炸死的学生,我有负罪感。哇——”金莎一下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在山间回荡,仿佛是对死去的无辜受难者的真心的忏悔。
海州市缉毒局。
会议室内,刘海洋局长正在对外勤队长王猛大发雷霆:“九鼎集团海州分公司昨天晚上发生了枪战你们知道吗?监视的工作你们是怎么做的,不是要求你们24小时监视的吗?”王猛耷拉着脑袋:“我们的人确实是24小时监视着他们,但是当时海州分公司对面的酒店正在燃放烟花爆竹,爆竹声掩盖了枪声,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就出这事了。”刘局长怒极反笑:“这就是你的理由?”王猛鼓起勇气,委屈地说:“后来我们及时发现了杀手乘坐的别克车,进行了追踪,但杀手很熟悉地形,把我们带入了市郊的亚武山。我们的侦察员因为不熟悉地形,才跟丢了的。”刘局长一拍桌案:“脸都给你们丢尽了!还狡辩?听你的话音,难道我们还要请求驻扎在亚武山的特警支队帮你进山围剿杀手?真是天大的笑话,连跟踪监视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还谈得上真正与毒贩较量?如果哪一天真的让你们碰上了他们,你们恐怕还真的不行了。我告诉你王猛,不管你以前的工作多么的出色,下次再出纰漏,我立马拿下你!”“是。”王猛吓得一惊,然后,谨慎地说:“再报告一个消息,今天一早金世俊和他的手下到仙鹤山的天缘寺敬香去了。”刘局长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不屑地说:“哼,假慈悲!这些毒枭,做了一辈子的坏事,烧几炷香就能解脱自己的灵魂?自欺欺人!”“报告!”一个警员跑了进来,“刘局,安全局的人在您的办公室等您。”刘局长迟疑了一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