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把宋玉打横抱上了大床,他的吻让她意乱情迷,暂以忘记那些无奈和纠结。裴翊眼神迷醉地望着她,俯下去深深地吻着她的唇,她也温柔地回吻着,缱绻难分。缠绵地拥吻之后,他如鱼一般滑入,一拨拨存在感强烈的激荡震动着彼此的神经。她不禁承载着爱的重量吟娥婉转,让他抵御不住地难以自拔。一整夜,两人在睡与醒之间,醉生梦死。
又过了些日子,宋玉和陈伟君心怀鬼胎地暗自博弈,难做抉择,却又躲不过。某天,宋玉才到家,裴翊还没回来,看到陈伟君,又不想搭理。这时,腾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说道,“少奶奶,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宋玉从未见过腾祺如此慌乱。
腾祺还没来得及作答,就有一队人夺门而入,一进来就直奔陈伟君。陈伟君刚要挣扎,对方就亮明了证件,说道,“陈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行人架着陈伟君准备离开,却被宋玉给挡下了,“就算抓人,也要有个名目吧!”
“七小姐,我们军统办事可没打招呼的习惯。”抓捕的男子竟然知道宋玉的身份,他走到宋玉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少废话,带下去。”有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那一行人立即噤声。
正被人押出去的陈伟君冷笑地对宋玉说,“别再演戏了,还不是拜宋家所赐。”
转身一看,来的人是三哥宋天易,难怪陈伟君会有如此反应。他独自留下必有话说,宋玉也屏退了腾祺以及一干围观的下人,质问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跟裴翊是什么关系?”宋天易冷冷地说道。
听到三哥提起裴翊,宋玉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涉嫌与疑犯陈伟君合谋通匪,已经被逮捕了。”宋天易面无表情地说道。
“通匪?宋天易,过了这些年,你怎么也不换个理由?”想起陈伟君说起过,当年三哥也是以此名义来陷害裴翊的。
宋天易不解地看着七妹,转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忘了怎么对付南跃空军的?”宋玉怒气冲冲地反问道。
“看来陈伟君也知道你的身份了。”对她的质问,宋天易很不以为然。
“这么说,那个案子真的是你一手操作的?好阴狠的招数,裴翊并没有得罪你,而你却下了最重的手。”宋天玉彻底相信了那件事的真实性,三哥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当年我那么做,让父亲用最小的损失换来翻倍的势力,反冯一役之后,连委员长都恨不得要讨好地跟他拜把子。再说了,不过是牺牲一个对手的人,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宋天易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些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何现在要来赶尽杀绝呢?”宋玉不明三哥这次来的用意,要灭口当年就可以做到。
“我此行奉命而来,意在陈伟君。他近些年有反对党国的倾向,对空军那么了如指掌的一个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毁掉了。至于裴翊,真是意外收获,上回放了他一马,看样子他并不珍惜。”宋天易也丝毫不对七妹避讳谈及任务。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哪怕赔上我的命。”宋天玉态度坚定地说道。
“玉儿,凭你的资质,还不如回去帮父亲。宋家兴盛了,我们都会好,上次你和老四干得很漂亮,那才是你应该做的事。何苦为一个废人执迷不悟?”宋天易企图劝七妹入军从政,按着宋家子弟的固有轨迹来走。
“三哥,别用刑,好吗?”宋天玉突然恳求道。
“你该庆幸这次执行任务的是我,要是傅怀澄知道了,你宁可嫁给一个残废,也不肯跟他重修旧好,你说裴翊会有什么下场?”宋天易算是答应了,也再次提醒了她。
“不论是你们谁,我都不会让他有事的,你等着吧!”宋玉不甘示弱地说。
翌日,宋玉就从念园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连福管家和腾祺也对此一无所知,向来极有分寸的宋玉这次却没有任何的交代,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在一处秘密的囚室里,陈伟君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了裴翊,原来那场无妄之灾只是两派政斗的产物,而他就是那个不幸被选中的祭品。陈伟君决定戳穿最后的一个秘密,“这次军统派来抓我的人就是当年的主谋宋天易,而你的夫人也不叫宋玉,她的真名是宋天玉,就是宋宁旭的小女儿,宋天易的七妹。”
那句道尽宋玉身份背景的介绍,让裴翊瞠目结舌不已。之前零散的痕迹顷刻都被串联上了,她的胆识,她的枪法,她的教养,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想到却也是宋家人,怪不得她从来不提父兄的名字。
“不论她是谁,都只是我的妻。”裴翊不相信她会背弃自己。
“仲陵,我们现在会在这儿,不过是他们宋家兄妹的圈套。我早就认出宋天玉的身份,所以她要借军统之手灭我的口。”陈伟君算是彻底误会了,他把宋天易的抓捕看作是七小姐的里应外合。
“不可能,玉儿不是这样的人,当年那些事发生时,她年岁还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裴翊并不将宋玉和宋家的其他人同等看待。
“那为什么从你进来到现在,连腾祺和福管家都来送过东西,她却不闻不问,连只字片语都没有一句,还无声无响地离开了。她若是顾念情分,你还会呆在这儿吗?”陈伟君认为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死活说不通。
“玉儿定有她的考量,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此刻,裴翊依旧坚守着对她的承诺,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相信她。
囚室外,监听的手下迅速将对话内容告知了宋天易。听罢,他只是点了根烟,缓缓地问了句,“七小姐,回来了吗?”
“还没,要不要去找?”手下主动问道。
“不用,很快会回来的。”宋天易对此毫不担心,他了解这个七妹。
正说着,有人敲门来报,说道,“宋队长,傅处长到了。”
“他的消息倒挺灵通,不请自来。”宋天易嘟囔了一句,摁掉了烟。
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傅怀澄,已看不出往日的公子派头,更多了些老成持重,随时挂在嘴角的笑容依然供应充足,可惜再怎么完美的笑意都盖不住深进心底的城府。
“我正好过来公干,顺道看看你。”傅怀澄礼貌不失,阴险有余。
“有心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宋天易极为反感他插手自己的任务。
“你也真不够意思,有了玉儿的消息也不告诉我一声。”傅怀澄笑着责怪了句。
“没想到傅处还是如此长情之人,也不计较七妹的任性妄为。”宋天易索性装傻。
“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提到玉儿,傅怀澄才流露出了柔情的一面。
“那我劝你别打姓裴的主意,不然玉儿那边可就彻底没戏了。”宋天易当然清楚,傅怀澄这么快地跟了过来,必定是掌握了全盘的信息。
“我自然不会如此鲁莽,也犯不着跟个废人一般见识。”傅怀澄嘴上说得轻巧,心里早已盘算好了对策,“我来是想让你帮我个小忙,事成之后,处级的位置非你莫属。”
傅怀澄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知己知彼,对敌人他懂得打蛇打七寸,对同僚他知道投其所好,对上级他明白枪打出头鸟,唯独对玉儿,他倾尽全力还是束手无策。这次,他不会让她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除了自己,没人配得上玉儿。
数日后,宋天玉回到了吴塘,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三哥。隔着铁栏,她见到了裴翊,他瘦了,憔悴了,好在并无刑痕,看来三哥还算守信,没太为难他。
“玉儿,这些天你去哪儿?”裴翊担心地问道。
“我回家了一趟。”宋天玉冷淡地说。
“你真的是宋宁旭的女儿?”裴翊还是希望听她亲口说出来。
“看样子,陈先生都告诉你了。不错,我是宋家的七小姐宋天玉。本来我只是过腻了将军府的生活,想出来换换个环境,现在我玩够了,觉得还是家里好。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我从此再无瓜葛。”宋天玉平静地说出了分手。
“不,玉儿,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我不相信,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告诉我,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裴翊认定她是有苦衷的,他依然相信她。
宋天玉冷笑道,“笑话,谁能逼得了我?我出来玩了这么久,还不是说回去就回去,父亲都没有怪我一句。也许我太有演戏天分了,你还真以为我会死心塌地地做一辈子裴夫人?过去的日子,就当做是替宋家补偿你的吧!”
“你说谎,那些日子怎么可能假装得了?”这样的玉儿,快要把裴翊逼疯了。
“我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了,现在才清醒了。既然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又何必在你这儿浪费时间?你能给我些什么?只是无休止的麻烦。我彻底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绝情,宋天玉不断地撂着狠话。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两声枪响,随后宋天易开门走了过来,幸灾乐祸地说道,“七妹,陈伟君都已经解决了,你也别跟他废话了,车子还等着呢!”
对于陈伟君这突如其来的死讯,宋天玉事先也毫不知情的,却瞬间明白了三哥这么做,是要彻底断了彼此的念想,也断了裴翊对自己所有的情分。
“你先出去等我,马上就来。”宋玉强装着镇静,转头对即将崩溃的裴翊说,“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我就是要他死,这就是逼我的下场。”
宋玉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的裴翊歇斯底里地喊道,“宋天玉,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永远不会。”
“无所谓了。”只要他恨,就好。
坐进车里,宋玉知道,这一生是再也回不来这里了。无论心里有多难受,眼泪都不能露出端倪,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以为与他是一刀两断了。窗外的烟雨江南,在急促的车速中被迅速地掠过,那些小桥流水逐渐都被抛在了身后,宋天玉始终不曾再多看一眼,只是麻木地等待着一个无望的开始。
没几天,裴翊就被释放了,和被捕一样,其实都可以不需任何理由。一到念园,听福管家说,少奶奶临走把房契和现有的银票都带走了。裴翊什么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地回到了房间里,属于她的衣物都还在,甚至于她残留的气息都还未消散。
送她那个玫瑰木匣子,还放在原处,只是钥匙不在了。关于她所有的秘密,都已经残酷的揭穿了。梳妆台上,那枚红宝石戒指孤零零地放在面上,她是彻底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