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出于对青蛇五号的信任,也可能出于某种天真的想法,女兵逐渐统一了意见,决定跟我打这个赌。换言之,她们认为我是错的,毕竟十几双眼睛外加高科技仪器,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兴致来了,命令降落。
两分钟后,直升机平稳着落河床。
我信步跃出机舱,四下打量,发现些有一小截还算新鲜的胡杨树枝插在一堆沙棘中。不经意地踢了几下,断口出现,是非常整齐的刀口。由此可见,至少一个小时以前,这里还有人。
树枝,当然是用来扫除河床上脚印后被人随手丢进沙棘堆中的,不想却让我发现其中缘由。看着女兵们正三人一组呈队列形式搜索沙床,我决定看热闹。
四个三人小组沿着河床两侧作纵深运动,彼此间相互照应。
首先遭遇不测的是搜索左侧河床的黄蜂一号率领的小组,她们先是被一只从沙棘丛里窜出来的野猪吓了一跳,然而还没等黄蜂一号缓过神来,野猪身上系着的一根麻绳将一张大网从河床岸边的胡杨树上拽了下来,三人悉数被罩在网中,动弹不得。
看到黄蜂一号等人遇险,右侧照应的青蛇组急忙去支援。意外再次发生,没跑出几步远,她们先后失足跌进一个一人多深的沙坑里。尖叫声再次响起,听上去好像是坑里有毒蛇。
两分钟后,负责河床另一边的血蝎一号和黄蜂二号率领的小组相继落马。
我预想到女兵会遭遇挫折,可没想到她们输得这么干脆,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最让人没法接受的是,在此设伏的那群“王八蛋”连个人影都没露,这不是明摆着落我的面子吗?
环顾四周,我怒吼道:“火狐,是汉子就出来跟我单挑,别做缩头乌龟,背地里下套、使绊,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我数三个数,要是你不出来,老子就发射云爆弹,把你们全都灭了。”
“哈哈,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大火气吗?都出来吧!”
随着一阵大笑,数十个身披伪装网,手持各式武器,脸上涂了伪装油彩的汉子先后从浮沙中起身。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并没有因火狐与我相识而放松警惕,手里的枪对准了正在自救的女兵。当然了,还有我。
我将目光落在一个个子不甚高大的汉子身上,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狐狸精?”
“四脚蛇?”
“哈哈……”
大笑着,跟火狐拥抱在一起。
客套完毕,我不悦地道:“火狐,你的见面礼,可真是别开生面呀!”
火狐不以为意地笑了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你带着兵正在进行强化训练,突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前来偷营劫寨,你怎么办?是以礼相待,还是先把人控制了,再问个清楚?”
我怒道:“少跟我来这套,你就是想落我的面子!”
火狐冷道:“那又怎么样?划出道来,我奉陪到底!”
我冷道:“奉陪?我怕你陪不起!”
火狐眼冒杀气道:“吹牛不上税!你‘蛇王’在热带丛林耍耍威风就罢了,想在老子的地头耍,你找错了地方,也找错了对象,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时你可别哭鼻子找首长耍赖。”
术有专攻,作战区域的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作战方式和不同的兵种。换句话说,别看火狐现在牛气冲天,一副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可一旦他进了丛林,怕是只有给我提鞋的份了。
懒得计较火狐的态度,我道:“没工夫跟你闲扯!说吧,有没有汽油?”
火狐怔了一下,冷道:“蛇王,不是我说话带刺,你好像找错地方了。”
“不就几升汽油吗?小气鬼!”心中骂娘,可转念一想,即便跟火狐翻脸,问题也不能解决。无奈之下,我干笑道,“火狐大队长,小弟不请自来,扰乱了你们的正常训练,错在我!对不住了!”
火狐神色缓和道:“客气了,大家好歹是自己人!”
我暗笑道:“这么说有戏了?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火狐眉开眼笑道:“有新式武器?别小家子气,拿出来晒晒吧!”
懒得再理会抠门抠到家的火狐,招呼神情沮丧的女兵过来,我道:“怎么样,领教了吧?以后别整天的说自己有多牛,在真正的高手眼里,你们不过是一群小学生!好了,去把仿真机搬下来。”
青蛇五号苦着脸道:“仿真机?教官,你不会是想送人吧?”
我冷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快去!”
女兵神情恼怒地瞪了火狐等人一眼,这才怏怏不乐地向直升机走去。
火狐冷眼打量了一遍女兵,低声道:“蛇王,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上面给处分了?要不然,你不会带着一群女娃娃兵四处游荡的!只要兄弟能帮上忙的,我火狐绝不会坐视不理!”
“火狐?”我心头一热,这才是真正的火狐。可一想到人类研究中心属于高度机密,我也只能扯谎道,“那些女兵都是首长家里的宝贝疙瘩,想体验一下特种兵生活,我要是犯错误了,能摊上这种美事?”
火狐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流露出羡慕得“一塌糊涂”的神情。
趁着女兵调试仿真机的工夫,我把火狐拉到一边继续套近乎。
闲扯中,话题扯到了训练上面,火狐说话谨慎起来。不过,在我旁敲侧击之下,他还是向我透露了一些东西。火狐小分队此次强化训练是有针对性的,训练完毕后,就要对境外一个恐怖分子的巢穴进行军事打击。
我没有再问,因为火狐不会告诉我的。
晓得火狐他们在做什么,就已经足够了,超脑可以截听火狐与总部的电讯,有这招杀手锏,还怕火狐“不招”?又闲扯了一会儿后,拉了火狐在虚拟世界模拟对抗了一把,欺侮他手生,杀得他丢盔卸甲。
尽管输掉了腚,火狐脸上还是乐开了花,一个劲儿地给女兵们陪不是说好话。显然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有点不好意思了。有意思的是,女兵不吃火狐那一套,自始至终拉着脸,显然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
末了,还是我做和事佬,让火狐给女兵表演个“节目”。
为了笼络女兵,火狐满口应承下来。
随后,火狐让手下的兵分成两组,以河床为阵地进行了一场对抗,火狐在旁边讲解。虽说是模拟对抗,但精彩程度不亚于实战。隐匿无踪的潜伏,拳拳到肉的搏击,迅若闪电的突击,发发命中的射击等等,让女兵们大呼过瘾。
对抗间隙,为了感谢女兵,火狐奉送大宗野味,吃得女兵眉开眼笑。
就这么着,原本不可调和的矛盾被化解了,火狐成了编外教官。有意思的是,起先火狐死活不答应,说怕误人子弟,可在女兵围追堵截中,一向“视死如归”的火狐终于还是没能坚持下来,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事情告一段落,直升机加满了油,该启程了。
相约日后进行一场对抗赛后,直升机腾空而去。
望着河床上挥手作别的火狐和一众特种兵兄弟,心中颇不是滋味。当年,我和一群默默无闻的汉子为了心中抱负,义无反顾地扎进丛林里,一待就是数年。其间的那些苦和乐,已经深深烙印在心中,无法磨灭。
想着,眼睛湿润了。
血蝎一号奇道:“教官?你没事吧?”
叹了口气,我不加掩饰地道:“看到火狐他们,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想起了营里那群亲如手足的兄弟。虽然生活和训练都很苦,但我们乐在其中。唉,恐怕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些事情了。”
血蝎二号道:“教官,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我苦笑道:“上次讲老黑的事情,好几天没人理我,还是算了吧。”
青蛇五号撇嘴道:“那你不会讲点高兴的事吗?”
女兵们见识了沙漠特种兵的身手,猎奇心比之前更强了,我笑了,道:“话说有一次,老营长被首长训了。原因是首长说特种兵脏话连天,有损部队形象。老营长一怒之下召集全体士兵,在会上当即表态要杜绝骂人之风。说到激动之处,老营长一拍桌子,吼道:你们自己说,特种大队是他妈的什么玩意?”
“哈哈……”
“怪不得教官老是骂人,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学着骂人?”
“这个不算,说点别的吧。”见女兵的反应不一,我忙改口道,“有一次演习,征用一架民航客机。客机一起飞,空姐大惊失色,说你们都站起来干什么?原来兄弟们都习惯性地在过道里列队,准备走向舱门跳伞。他娘的,那天可真是糗大了。”
青蛇五号皱眉道:“教官,你好像又带脏字了。”
“青蛇五号?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血蝎二号暗中使着眼色,转过头道:“教官,我们好像从没有进行过空降训练。你有计划吗?”
“敢挑教官的毛病,胆子越来越大了!”下意识地瞪了青蛇五号一眼,我继续道,“计划是有,可问题是没有训练场地,没有用于高空降落的教练机,难道你们想从直升机上练习跳伞不成?”
青蛇一号不悦地道:“谁说没有教练机了?”
我奇道:“真有教练机?那我为什么没在岛上见到跑道?”
黄蜂一号插言道:“飞机起飞,并一不定非得有跑道才行呀!”
“不需要跑道?难道是水上教练机?”我心中一动,喜道:“原来真的有飞机。那就好办了,等结束了境外军事打击行动后,就开始进行空降训练……”
话音未落,舱内女兵精神一振。
黄蜂五号更是喜形于色地道:“军事行动?教官,具体什么时候?”
我不禁苦笑连连,本想等这次探险活动结束后,才将蓄谋已久的军事行动告诉女兵的。现在看来,想不告诉她们都不行了,我只好坦白道:“据可靠情报,一批‘东突’恐怖分子正在邻国境内接受军事训练,我们要在他们训练结束以前执行打击行动,务必要斩草除根。”
女兵闻言,精神越发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