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那倒不至于,不过他肯定会防着我们的。毕竟研究中心有十几年没跟外界联系了,冷不丁地跳出来,是人都会掂量一下。要不然你说啥是啥,那他不是天下第一傻瓜蛋了吗?”
“既然这样,你还提议跟军方联系,不是害我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知道他们毫不知情?他们一定是想先看看我们的态度,要是有通敌之嫌,说不定明天又会有导弹试射,轰的一声,大家全都上天了……嘘,马克回来了,端着点架子!”
说话间,马参谋从外面走了回来。
我们赶紧止住了话头,别看这个马参谋年纪轻轻的,却非常干练,要不然那秦部长也不会把事关国家安全的重任交给他了。不过,对于这个马克能否担此重任,说真的,我心里还真没底。
马参谋进门便道:“张院长,陈教官,让你们久等了!”
我道:“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气!”
马参谋点头道:“那好,刚才听二位介绍,我也感觉此事事关重大。敌人把战火都烧到家里了,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吗?不过,刚才秦部长的话您二位也听到了吧?这事绝不能马虎。所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二位澄清一下。”
张院长闷哼了声,道:“澄清什么?刚才说得还不清楚吗?”
马参谋怔了下,忙陪着笑道:“张院长,老早就听说治学严谨,想不到您老还挺风趣的,对。刚才是说得挺清楚的,可有一件事,您老没交待清楚呀。您看,刚才这段视频,您就没说清楚呀。”
马参谋含沙射影,似是另有所指。
张院长闻言,莫名激动起来,起身便欲离席,可又恨恨转身,用手中的拐杖指着马参谋厉声道:“小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你怀疑我老头子作假骗自己人不成?哼,我找你们部长说理去。”
说着,张院长扭头便向门口走去。
“张院长,您老别走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马参谋脸色突变,忙起身欲追,可突然间又回过头来,叫屈道:“陈教官,你是个明白人,这好人难当呀。我不过是想了解点情况罢了,您看这事闹得……”
“马参谋,你多心了!张院长跟秦部长是老朋友了,刚才公事公办,现在有机会了,就让他们两人好好聊聊好了。”生怕马参谋疑心太重,我只好道,“对了,你不是要知道视频的事吗,这事我知道。”
马克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忙取出纸笔准备记录。
看到马克做事有板有眼,也算对我的胃口,便想把事情交待一下,也好借他之口,让事情更明朗化。不过在整理思路时,脑海中不禁再次浮现那晚发生的事情,感叹之余,心情沉重异常。
黄蜂小组,除了黄蜂一号听到我的呼喊声后果断向后撤退外,其他四名队员无一幸免被爆炸冲击波重创。不幸中的万幸,爆炸来自地下,引发的冲击波与她们有一定的角度偏差,女兵们这才逃过一劫。
即便如此,最接近地下掩体的黄蜂三号,因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内脏移位,当场昏死过去,若非抢救及时,说不定就没命了。其他三名队员,虽逃过死劫,情况也不容乐观,均多处受伤,倒地不起。
事故发生后,我和黄蜂一号忙着救助受伤的队员。可就在间隙中我却发现血蝎五号不知何时跳进了坑里,将三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拖了出来,随后又从深坑里扔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电子元件。
血蝎五号,绝不会对队员的受伤熟视无睹。也就是说,她的行动是由超脑在幕后操纵的。那一刻,超脑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全都毁了,她根本不是一个人,更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而已。
血蝎五号动作十分麻利地将手中的两枚探针依次刺入一具尸体头部,直抵脑部神经。摆弄中,仪器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画面,也就是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却让超脑如获至宝。
视频显示,当光头大汉被拖入地下后,巢穴内的一部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正是他通过远程遥控指挥那两人的行动。就在这时,光头大汉突然间坐了起来,并拉开了腰间的麻醉剂罐。
一时间,空间里弥漫起烟雾,那两人随即先后软倒在地。
屏幕中的那人神情诧异,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扭头似是给手下传达指令,随后屏幕便黑屏了。紧接着,未受麻醉气体影响的光头大汉似乎也觉察到不妙,不及跳出,随手抓了一个人挡在身前。
整个过程,惊险无比,才有了那段宝贵至极的视频。
光头大汉在爆炸中受重创,已经彻底死去。好在他临死前用一个人的身体做掩护,头部受伤较轻,大脑中残存的记忆片断最终被提取出来。另外两人在爆炸中,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碎了,大脑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事后,超脑对视频中出现的那个人进行了全面分析。
两天后,超脑得出了一个意外的结论,那个人是二战时期的纳粹头目舒尔曼。
固然我对这个结论充满疑义,女兵也对这个结论不太满意。
超脑的分析显示,舒尔曼远程指挥时,他身边的人曾重复过他的命令,“舒尔曼”的名字出现过两次。经过超脑搜索数据库,侵入数个国家的电脑档案,比对数以亿计的资料,这才对上了号。
那个人,就是舒尔曼本人。
得益于脑控装置的研究,超脑研发出能侦测到人脑活动,并将其转化为影像的仪器。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东东”,想通过我的解释来让一个一直秉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思想的顽固军人信以为真,难度并不亚于打一场战斗。
考虑到这种可能,来之前我亦有所准备。傀儡人光头大汉被俘获后,自进入研究中心后的一切都有现场录像。这些实打实的影像资料,可以佐证我所说的那些,都是千真万确曾经发生过的。
马克神情严峻,久久没有说话。
猜不透马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原本就没奢望他能做什么,于是道:“大家都是军人,不妨说点实际的。从战略上考虑,我并不支持进行军事行动,但从国家安全考虑,这件事有必要深究下去。”
马克点头道:“陈教官所言极是,不过我还有两个疑问,可否代为解答?”
我道:“知无不言!”
马克道:“是这样的,我相信舒尔曼还未死,毕竟有很多消息都是捕风捉影的,无法得到确认。但贵院长如此肯定从岛上逃走的就是他,这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有没有更确切的依据呢?”
“不简单,一语中的!”马克的问题,直接而尖锐,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不过,这个问题早有定论,我道,“问得好。你应该还记得事情曝光时,是有人自焚,引起了岛上的注意。是不是?”
马克点头称是。
我续道:“答案就在火堆里,张院长找到了一枚戒指,上面刻着主人的名字:爱德华。”
“A国人?”马克点头,顿了一顿,又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爱德华既然是A国政府的王牌间谍,又肩负监视舒尔曼之责,不可能不清楚病毒的传染性。那他为什么还轻易相信舒尔曼呢?还有,舒尔曼为何没有被病毒感染?”
“这个……”我为之语塞。
问题,越来越难以回答,因为有些事情,都是超脑自己推敲出来的,本身就缺乏应有的严谨性。真要刨根问底的话,那必须能举例证明才行。可我哪有那种本事呀,要不早去报考大学了。
“舒尔曼曾被病毒感染过,具有很强的免疫力。爱德华并不知道这点,他见舒尔曼从下水道出来后就将防化服脱掉,还以为事情进展顺利,自然就没有了戒心,感染也就在所难免了。”
正当我愁眉不展时,恰好乔装成张院长的黄蜂一号推门走了进来,解了我的窘境。
马克怔了一下,这才起身道:“原来如此,还是张院长想得透彻。”
“这个马克不会是特工吧?”马克的态度终于还是影响到了我的情绪,若不是为研究中心日后发展考虑,我才不会求助军部,于是忍不住道:“马参谋,张院长还要去拜会一下老朋友,我要随行保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黄蜂一号亦道:“说得也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对了,烦请马参谋代老朽向秦部长转告,研究中心现在运转正常,岛上一切事务井然有序,无需国家劳心费力。只是这安全问题,还需军方设法加以维护。”
马克愕然道:“这样呀?那……那好吧。”
“告辞!”不冷不热地回了马克一句,我这才扭头道:“张院长,我们走吧。”
黄蜂一号点了下头,转身便行。
来到门外时,血蝎五号已发动车子,严阵以待,显然收到了我们即将离开的消息。
上车,示意血蝎五号开车。
很快,车子驶出了国防部所在的建筑群。
车子行驶中,血蝎五号用手指了一下耳朵,我便明白了,车子被人动了手脚,且是窃听器之类的东东,只是碍于面子,一直待在车里的血蝎五号全当不知,但又怕我们说话不注意,这才提醒一下。
“铁公鸡一毛不拔。坐了这么长时间,竟一直没提吃饭的事情。早知国防部这么抠门,我们就应该去全聚德订个包间。一边吃烤鸭,一边谈事情,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看他们什么表情。”
“教官,我们是来汇报工作的,别这么没风度好不好?”
“风度?风度能当饭吃吗?告诉你,下次再见到那个马克,我扭头就走。”
“教官,已经屏蔽窃听器的发射频率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好几分钟呢。”正骂得上瘾,黄蜂一号突然插话,顿时没了兴致,好一会儿,我才恨道:“军方的反应,跟我预料得差不多,现在指望不上他们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不会从中作梗。”
黄蜂一号道:“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我苦笑暗想:“如果是国家行动,我愿意指挥一小队特种人员秘密渗透A国,根据现有的线索,追查到舒尔曼的确切位置,用暗杀的手段了结他罪恶的生命。而后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那个秘密实验室,从而一了百了。”
“这的确是一个大胆的计划。”
车内,突然响起了超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