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谷依旧,如别出心裁画卷,万物不动,鲜花无风轻绕变的生气全无。深谷木屋旁长柳枯黄,但转眼却白光一闪便又抽出嫩芽满目绿意。
“阿厚,我回来看你了。”
柳君现身,立与木屋外,却不迈步上前,呆滞原地,似是顾虑屋内女子还是不是原来模样,是面若桃花还是白骨骇人,最怕的便是不见踪影,化风消散。
虽留有庇护,但岁月多变,该是如何柳君没有把握。
“吱呀……”
柳君深吸口气推门而入,抬眼所见摆设依旧,薄纱之后便是阿厚所躺之处,恍惚间似是见到一个身影在其中活动,柳君心中一喜,连忙快步上前满目期待。
“阿厚!”
帷幕拉起,见得一熟悉蓝衣,面目憔悴,没了旧事俊美模样。
“千泊……”
柳君呓语,四处打量却不见期待身影,那一床榻也不见阿厚踪影。
“阿厚呢!”
柳君快步揪起千泊衣襟,怒不可遏道:“怎么从往生海逃出不成,来此是要将阿厚带走!”
“阿厚不见了……”
千泊并不反抗,深蓝眸子没有生气,微微抬眼空洞无物,眼角微红道:“阿厚消失了……”
语气几近哽咽,再次眨眼便落下清泪。
“我百般费力,逃出往生海,为的便见阿厚一面,再赴那斩仙台,阿厚到底……哪去了……莫不是化风而去……”
千泊话语这般,让那柳君不禁浑身抽搐,千泊所言正是他所害怕的。
“化风而去我也要一丝一缕将世间之风拼凑!”
柳君放下千泊,扬袖而去,片刻再次回身道:“天界下命捉拿,你且在此躲藏,花谷避世……”
话罢便不再回头化光而去。
“花神大人,这一精灵该如何安置?”
之前报信老者此刻站在华殿之中,面前长榻之上躺着的可爱少女,沉沉睡着。正是花谷二人寻得焦头烂额的阿厚。
花谷乃裳绫点化,繁花似锦,着实一处人间仙境。阿厚化形自然与她不脱干系,至于千泊受困落于花谷,柳君变化之事却为天意。
裳绫只知千泊之事,阿厚待受天雷后便派一老者看守着她,虽并未关注往生海千泊,但在千泊来花谷之时老者见得了他,立刻将阿厚带了回来,并在蟠桃盛宴谎报拖延。
“既带来便留下,省的拖进那往生海浑水。”
裳绫无奈,附手送给阿厚一缕灵气,好奇道:“为何从她身上察觉万花族人气息?”
“大人,那花谷四月总有絮花飞天,大抵是絮花族人……”
“絮花……四月飘絮,伴风而生……有些道理。”
裳绫浅笑思量,细想一番天界柳君便为柳树,四月生絮,看来万花之中还有男子,实在有趣。
“阿厚,若是千泊与那柳君之中只可选一人长伴你该如何选择?”
裳绫向着阿厚问道,满是兴趣,但却无回应。
“大人,有时候并非她想选择便能选择的……他三人相伴千年天意所为但能否圆满也会是顺天意而行。”
裳绫听着眉宇轻皱,抬起好看的眉眼睥睨老者。
“那可听过事在人为!”
裳绫不喜天意,正如她的处境,天之娇子,天生便为万物众生!
“此事本尊便管定,定让阿厚虽其心意,就算让本尊救下往生海千泊,也无人可阻,这是天意,也是本尊之意!”
裳绫眉目如画,却带着坚毅,清澈眼眸深邃,浑身微光,与之前蟠桃盛宴窘迫模样天壤之别。
适时便担起重责,嬉戏玩闹为天性并不误事。
花谷之中,千泊重回旧事深潭,刺骨冰冷竟让他打了个冷颤,他从未觉得这深潭冰冷,今日之感大抵是心寒。
入水片刻那条深蓝鱼尾便浮出水面,闪着光彩。阿厚从未见过千泊鱼尾,千年相处二人仅仅为隔水谈笑,距离有美让阿厚从未厌倦与他的相处。
“阿厚,我还能再见你吗?”
千泊自言,合上眼眸。
“自然可以。”
突然裳绫出现接下了千泊毫无期待的话语。
千泊抬眼,见面前绝美女子,一袭白衣,青丝高挽,眉目清丽,站在繁花之中美的不可方物。
“阿厚九重天之中,若你想见本尊便将你带回。”
“想……自然是想!”
千泊连忙游上岸,鱼尾变化赤足立于绿地之中,面前女子不为凡者她既然说出这般话语,自然不会骗人。
“九重天可是天界之处,可不怕本尊将你带回往生海?”
“不怕,此次出逃本已做好斩仙台准备,能见阿厚一面道清心意,我鲛人千泊此生无憾了!”
“鲛人长寿,仅仅几千年光阴你可甘心就此陨落?”
“大人不明,在此一千年,比得上世间万年!”
“痴情之人,本尊心悦!”
裳绫抬手拂袖将千泊带回,所犯私藏天界罪人之罪,天条所罚面壁苦阁百年。
苦阁藏有世间悲苦之声,声声凄厉,扰人心绪,百年待此,定会受尽折磨。裳绫所为尊神但也要遵守,而且要加倍承受,对此裳绫并不惧怕,面前真挚情感却无法成就定比那苦阁之困还要折磨。
“慕染大人!”
柳君跪与玉央宫中,叩首请求意为辞职,离开九重天去那天地六合寻世间风吹,拼凑本以为消散的阿厚。
语气坚毅,温润样貌眉头紧皱。
“为何不可沉下心来!”
“大人,心之将死,无法沉下,若是如此该与行尸走肉有别?”
千泊为阿厚蓄血玉,困往生,而他却天界无为,害得阿厚这般。
“若我没有猜错,你为絮花,伴风而生,四季仅短暂相处,情感定不比那千泊日日陪伴,这般不值得。”
慕染座上,眼神阴沉,眼眸深邃看向柳君,他突然而至说要离开,不顾大业为一不知所踪女子,着实让慕染失望。
玉手微动,指节轻颤。
“离开这九重天可知有何代价?”
“自知,削去在此记忆……蚀骨之苦!”
柳君话罢便蓄尽全力朝着天灵打去,人有七魂六魄,主魂于天灵盖中,主司人之生命。
柳君所击自然蚀骨,散去记忆。但他从未如此尝试,并没分寸……
七窍流血,颤颤巍巍,艰难起身,神色空洞。
“如此你便离了这九重天,记住你名为柳君,为寻一旧人微风名为–阿厚!”
慕染话罢,动了恻隐,见柳君模样便知他的情况,忘了前生一切……自然是忘了阿厚此人,善意提醒也算主仆一场。
“名为柳君,寻风阿厚……”
柳君呓语,迈步离开,凡间之大,他大概是要寻一天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