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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神鹰闹风潮

就在程倚天被困龙潭之时,江湖上起了谁也没想到的风波。

第一个被波及的,是千里迢迢从四川赶至湖南的青城掌门欧阳木通。

欧阳木通从一年前儿子被杀,到今天,报仇雪恨之心已经到达顶峰。他不求此次出山将门派威风发扬光大,只要抓住残害儿子的凶手。欧阳和死的时候情况比较复杂,有华六姐儿在,同时还有一大堆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人。青冥手佟姥姥逃回山后一直思考,并且派出了探子查证,隐约猜到荆州刺史夫人肖飞艳,但是始作俑者她始终认为是逸城,还有紫煞,在铲除他们的前提下才轮上找肖飞艳的莲花宫报仇。这个顺序是不能颠倒的。

一行人从四川出来,风尘仆仆,在接近连云山的一个小镇上,思量着暂时就歇息下来。因这儿正是各地前往剑庄必经的道路,在这里守候,可以遇到很多行程一样的老朋友。

他们集体宿在镇东的来福客栈里。

这天,就有一个不俗来客前来造访了。

那不俗来客一身黑色武装,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齐齐绑在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以及斧劈刀削的脸上极度精致美丽的五官——是的,但凡后来知道始末的有识之士都将明了,能在草莽之中保持这一番英气与俊俏的,只有来自遥远的东海,缥缈的蓬莱仙阁上的勇士。他们是被更加出色的黑翼鹰王千挑万选出来的,组成了蓬莱仙阁岛上军队里的精锐,同时也是鹰王的贴身卫队,合称黑风三十六骑。——这个正是其中一员。

他从窗口落下来,刚好碰见领着欧阳木通的大弟子冯林率领众师弟在习青城派的独门内功。这是武功的根基,因此大家都练得专心,居然就没看见。直到他提着长剑蹦到窗子里面来了,大家这才觉醒,纷纷取出兵器,单斗不成,一拥而上,结果还是被打得稀里哗啦,鼻青脸肿者比比皆是。

然后,不速之客就大喇喇跑走了。当然走之前还接了掌门欧阳木通一掌,虽然被震得有些摇晃,但不影响他飘动的身形,腰身一转上了屋顶,身后披风散开,“滴溜溜”一片黑云仿佛,好看无比。然后就那么走了。直气得一干青城人等目瞪口呆,尔后数日均觉无脸对视。士气低沉。

稍后便是行进多日,刚刚抵达三百里之外白沙滩的华山、峨嵋两派受到类似的对待。

华山派和峨嵋派,一个在陕西,一个在四川,但是此刻却走到一起来。却说这峨嵋派的掌门素离师太性如烈火,和华山派的郑晓峰掌门刚好一对针尖麦芒,两派至汉口会面,明里暗里大大小小斗了数回。说是切磋,其实在争六大门派当中自己的排名。

郑晓峰说到底是一汉子,不好和一尼姑出足了力前去争斗,这会儿走在峨嵋派的后头。两派间隔半里长短,走到太阳西坠,却见前方依然空茫茫土地,土地上长满长长的蒿草。而无一户人家。

无人家投宿,只有住在野地里面。弟子们大多孤身在外闯荡过,这点小事倒也不放在眼里。一直歇宿到第二天黎明,敏锐的素离师太突然一动,闭气的二目倏然睁开。两只巨大的黑影从不足一丈的高度呼的擦过,几个盘旋飞上了深蓝的晴空。阳光正从遥远的地方慢慢涌来,野外空气湿润清爽,鸟语清脆,草香芬芳,但是不知为什么,危险却从这些宁静的事情中汹涌逼来。

素离急唤大弟子的法号:“清仪!清仪!”清仪小尼姑提着佩剑急匆匆站到面前。素离道:“让她们全部起来,打点行头,马上赶路。”前方就是白原镇,靠近剑庄,且弟弟欧阳木通率门下弟子早在那里等候自己。

峨嵋派的人飞快地整理上路。刚待赶路,看见郑晓峰领着徒弟们也赶了上来。

走不多远,前方的大路被一队整齐的骑兵拦截断开。这队骑兵在初升的太阳下面呈一字排开,连人带马均凝立如同雕像,偶尔马儿甩上一次尾巴,或者发出一声响鼻,但这样的毅力,如此的肃穆,让人不由不停下脚步,神情紧张起来。

素离问郑晓峰:“是你的仇家吗?”

“不知。”郑晓峰答道。

也是,人在江湖漂,血雨腥风道,谁知道在成名的那一段时间内做下过哪些事,遭来了哪些惦记?但见前方人马,那些穿戴整齐的骑士一个个都那般仪表不俗,看来,不是一般角色便是了。

素离、郑晓峰都将兵器抽在手中。

两把长剑,晨曦下闪着露水一样的白光。

这队骑兵黑衣装扮,连同乘坐的马儿也一般通体黑漆漆,没有半根杂色,当然,这就是蓬莱仙阁黑翼鹰王坐下的黑风三十六骑了。加上左右两位将军:玉狐楚风,飞虎司空长烈——一行总共三十八人,拦在路上,等待这一伙长途跋涉的男男女女。

左将军楚风是个很文静的人,柔和的五官,清爽的装束,都告诉人们这个人不仅武艺出众,修养也一般到了不俗的境地。就如同很少起波纹的澄清透明的水一样,两军对垒,居然唇角还有淡淡的微笑。

右边的司空长烈就是完全另一种个性。看他线条刚毅的面容,就知道这个人性格会如蓬勃的火山一样,活力十足,爆发起来毁坏力也一样十足。当然,长年的征战以及大小的挫折经历让这座火山处在轻易不会爆发的状态,并且和玉狐楚风在一起,更感染了些稳健平和的气息,总体看来,还是非常伟岸可靠。

黑风三十六骑,头领叫贺琮以外,从第二个起就是以百家姓前三十姓起名;赵远初、钱明晋、孙三、李不争……别看此时光鲜,其实多数是些出身很苦的孩子,遭受了灾难,被鹰王收留,来时连个姓名也没有。跟随鹰王,万分忠心。从三十二骑开始,又是后招收的了,包括弟子袁彬,都是非常年轻的小伙子。

楚风马在队伍的最前面。

且言他们的行动总是非常干脆,不需要任何解释,首领将手一挥,三十六把长剑(里面没有司空长烈的)齐声出鞘,边听“仓啷——”很纯厚的一声,三十几道耀眼的闪电一同打起在眼前。素离、郑晓峰同时示意弟子们驻脚,两位掌门身先士卒走到前面,拱手同时高声叫道:“哪方朋友!”

右将军司空长烈却一声冷笑,不答话,只道:“你们是华山、峨嵋两派?来得正好!”

素离等不欲在此生事,压着怒火平静道:“瞧各位声势浩大,仿佛并不是专为等我们而来。不知府上何处?”

“不是从地狱来的就是了。”司空长烈揶揄笑着。

楚风接下话说:“我们有些事情想和武林中名望颇高的侠士商量,这位师太,还有这位掌门,——对,我们奉命等待的并不一定就是你们,但是既然碰上了,就请二位同我们走一趟吧。”

长剑明晃晃的,怎么看,都不像朋友之间要商榷大事。素离哼了哼道:”你们连身份来历都不愿透露,还商量什么?不如有什么本事先请拿出来吧。“话音卜落,飞身跃入敌阵。

那些马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面对随时有的变故,只要主人略微提示就能马上行动。这会儿飞快散开。司空长烈长剑出鞘,飞身而下,紧跟着五个人随他动而动,长剑摆动,六条银龙将素离师太纠缠在中间。

素离大叫:“好本事!”正要发威。无奈六人六把长剑使得神了,不仅速度极快、拿捏极准,最难得的是六个人的默契就犹如一个人仿佛,六八剑轻重缓急路数套式无不卡得丝丝入扣,而且行动范围较素离一个人广阔许多,攻击力自然就大了去了。不一会儿,打掉了素离刚刚出手的兵器,司空长烈趁势伸手弹出,中指点在素离背心的穴道,那五个人其中一个就从腰间拿出捆缚的蚕丝索来,三下五除二将素离绑了,不顾峨嵋众人大呼不止,将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掌门提到马上。

郑晓峰一见这个情形,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而黑风三十六骑之首的赵元初同样也率五人前来挑战了。郑晓峰明知自己和素离武功相距不远,要不得这一场相对消极无用的对抗,拔出剑来,思忖之后又弃在地上,昂首道:“要杀要剐,看着来吧。”华山派弟子见师父如此,也均束手就擒。峨嵋的女弟子本来要效仿,无奈敌人见她们都是女人,根本没有前来捕擒的意思,只拿了素离掌门,一行三十八骑押着俘虏绝尘而去。

这两件事儿一前一后发生,头一件如果还能被称作恶作剧,那么后一件就叫人无论如何也不得不心中一跳了。大多数和六大门派原本就同声同气的,一般都是先问讯大怒,稍后安定下来仔细一想,内心马上涌起深深不安。这伙人的来头实在太神秘,力擒峨嵋、华山两大掌门(虽然是以六敌一),本事还相当不小。

早先来到的豪杰们不约而同一起去了连云山,因为逢到这种事,眼下最能独当一面跳出来拿个主意的只有剑庄庄主上官剑南了。不料跑到了山上,才发现又一出好戏刚刚开锣。主角明朗的很,逸城人众,以及以上官剑南为首的剑庄上下。

事情的始末也很简单。杜伯扬等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不到程倚天,着急之下,就留下辩生刘铁牙和两个弟兄继续等待,其他十几个人快马加鞭就往连云山来了。因为他们也想不出在这一大块地盘上,除了剑庄以及莲花宫外,还有哪个会下这个黑手,半道把自家公子爷给掳了去了。当然,想到程倚天本人的武功超群,这目标很快就锁定在剑庄一处,因此人马集聚,找庄主上官剑南要人。

剑庄和逸城的梁子,一直是隐隐存在的。不论是当下的正邪不两立,还是追溯历史,杜伯扬等人的上门叫嚣都可以视作故意挑衅的行为。不过庄主上官剑南的主意,却是无意将一场大火先行引到自己的身上。因此百般退让,招待这伙穷凶极恶的家伙在庄上住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有人报:“禀庄主,有一人自称江湖野人云乔尹,要见您。”上官剑南急令引来。却见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儿蹒跚而来,左手上拎着一人,眉目无比熟悉,正是自己的女儿燕无双。

上官剑南这才大惊起身。

此刻大厅上面还有许多抱着主意要看热闹的武林人士,有人认得正向大厅走来的老头儿手中的姑娘乃是不可一世的上官庄主的女儿,低低一说,马上蜂嗡之声传遍所有耳朵,大家脸上的表情也都可想而知了。

上官剑南原本已经很难看的脸色此刻也就变得更加难看。

跛脚老人提来燕无双,程倚天和另外那个丫头自然还留在龙大海夫妇的手里,吩咐龙潭那帮人小心看管。此刻面对厅上各色人等,他不仅没有露出一点点怯意,反而“呵呵呵”很畅快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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