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虽说都是精壮劳力和剖解猎物技巧纯熟之人,却也是直到黄昏时分,方才整理完那一百多只的箭齿鹿。
大伙着实劳累了一整天,疲惫不堪,但如此般巨大的收获,史无前例,众人皆是满面红光,兴奋至极。
入夜,村子中央的小广场上,村子里的人们尽欢聚于此,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广场之上生起了多堆篝火,火光映处,犹如白昼一般;篝火之上,是一只只肥硕的剥皮去脏的箭齿鹿,香气弥漫,飘荡很远……
习洛鼻子异常灵敏,早已闻见香味,久未尝鲜,腹中不禁“咕咕”作响,口水滑落……此刻已然是心急如焚,自是怕去的迟了,短了自己那份,但是看着近前入定的老道,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自己打住的意思,当下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
直到有人来请老道赴会,习洛得蒙大赦一般才得以解脱,呼喊着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月明星疏,凉风习习,广场上肉香飘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乡野之人,朴实忠厚,且都以出家之人,德行高尚,再加上老道面容看上去,明显年事已高,得众人尊敬,被安排在上首老村长身旁,此刻正狼吞虎咽,吃相难堪,嘴角胡须油渍狼狈,火光照映,油光闪亮,即使有人上前寒暄,也只是“嗯啊”含糊应付。
其实老道如今修为绝高,早已辟谷,不进世俗食物,但久不品尝,适逢机会,恰其滋味甚美,一时吃的津津有味!
习洛和肖家兄妹挤在人群中,一人抱着一支鹿腿也正自大快朵颐,这鹿肉外焦里嫩,味道极好,三人差点连舌头都给吞了进去。
如此热闹的盛景,平日里也不多见,欢愉时刻,大口吃肉,自当有酒,有善饮之人,早已去杯换碗,划拳喝令,酣畅正欢。
“习大哥,大嫂酿的野果酒甚是醇香,今日高兴,是否舍得两坛与大家分享?”这时有一青壮年招呼酒桌之上习父,一脸的陶醉神色,凑趣喊道。
“习大哥,独饮可是不如众乐……”
“习大哥自不是吝啬之人,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习父脸色微醺泛红,笑骂道:“就你们几个身懒嘴馋,得,今日便让大家尽兴,来两人随我前去取来……”
众人哄然叫好,立刻便有人随着习父而去……
不多时,便即返回,果然抱了两大坛来,先是给长者倒了酒,其后众人一拥而上,皆是猴急的模样……
“咦,嫂子这酿酒之术真的愈发高超了。”有人未曾品尝,仅是闻其香,便不由得啧啧称赞道。
“莫不是你久未尝得大嫂珍酿,馋虫作祟吧!”有人打趣。
“我看他呀,怕是醉了,此刻就是给他灌下马尿,他也能当成好酒喝下,不要再给倒了,没得糟蹋了好东西……”
“你们自可品尝一下,看我说的到底对与不对,可别无端消遣于我!”先前说话夸赞之人,一脸通红反驳道。
众人嘻笑一片,端碗喝将起来。
“咦,习大哥,味道果然不对,似乎少了一丝甘甜,多了一些绵柔!”
“啧啧,是呢!跟往日喝的味道的确不同。”有人吧唧着嘴,附和道。
“入口清凉,习大哥,这酒里莫不是又添加了什么药材野果吗?”
习父也是觉得味道不同,思前想后,却是毫无头绪,心中疑惑不解,无言以对。
“诶,那必是大嫂秘密的酿法,可是不传外人的,如此上等好酒,可是不要浪费,我等自管喝便是了……喝完了,再去向习大哥讨来,好不好?”
众人齐声叫好……
酒一入口,初时清凉,落入腹中,惬意舒畅,但过的片刻,似酒意发作,浑身燥热起来,众人还道是酒熏所至,纷纷脱去上衣,也不解热,但看所有饮酒之人,皮肤火红,额头之上汗珠滚滚,很快便有人承受不住了……
“是我饮的多了,还是习大哥的酒过于醇烈?不行了,我要去河里面泡泡……”此人话未说完,已然向着河边跑去。
有人带头,余下诸人也是燥热难耐,也都急不可待地起身而去……
广场之上,妇孺年长等人,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哄然大笑。
“贪杯贪成这样,当真是没有出息……”德高望重的老村长笑骂道,他也是饮了少许,当下只是略微有感,但话刚说完,一股炙热自腹中爆发开来,轻哼两声,暗叫“不好”,豆大汗珠随即冒了出来……
“坏了,臭小子们,你们等等我……”老头杵着拐杖,步履蹒跚,尾随在众人的身后叫道,落得最后的两位青年笑而不语,转身旋即架起他,追着众人而去。
老头脚掌离地,耳畔风掠,惊吓的浑身哆嗦,嘴上结巴:“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慢着……慢着点,我这把……老骨头呦……”
习洛适才听得众人说话,初始并不理会,但看着众人的异状,但猛然想到家中的窖里,有几坛是自老道的酒葫芦中所倒,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望向老道。
老道不知是未看见习洛,或是根本不予理会,兀自吃喝,习洛心下焦急,便欲近前询问,刚要起身,不见老道张口,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了他的声音,根本无视身边的嘈杂:“这可不关道爷的事,可是你小子擅自将道爷的灵酒灌入坛中的,虽然是灵性较为低劣,但众人凡夫俗体,也是难以抵御的!”
习洛此时哪有心情理会老道诡异的传音之法,听得老道言语,心中大骇,暗道不妙:“若是众人出了差错,自己便是罪魁祸首,何况其中还有自己的父亲,这可如何是好?”惊慌失措看着老道,满脸的祈求之色。
老道看着此时的习洛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甚爽,许久才传音道:“小子切记,以后行事周全,万不可鲁莽行事,一时之差,害人害己,天地灵物万千,却是无后悔的丹药,你父亲等人遭得此罪,却也是天大的福分,熬过此番,日后筋强骨壮,百病不生,你小子歪打正着,却是做了一番好事,天意如此呀……”
习洛看着老道神色坦然,似不是诳言骗语,糊弄自己,心中宽慰,却也是惊出一身了冷汗。不过听了老道灵酒其妙的功效,却是冒出了自己尝试一番的念头,转念又想起众人的狼狈模样,一阵揪心,随即打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