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节奏的变化,犹如一个信号,文仲与包围着的骑兵们同时暴起
文仲扔下弓箭,先向山下猛冲,挥刀砍断前头一匹马的前腿,马上的骑士猝不及防,正要向下劈砍,力度收不住,整个人都向下倒去。
文仲向上一跃,恰好避过了他的刀势,半空中转身,紧贴在他背后,右手的钢刀在他脖子上一式横拉,接下来脚尖在跪倒的马背上一点,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冲上来围攻的骑士扑了个空,而与文仲交手的武士倒地后捂着被划开的喉咙,作势欲要怒吼,空洞的喉管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血水从他的指缝间如泉水般涌出,怎么也捂不住。
这些骑士见到同伴的惨死,并没有被吓退,而是激起了悍勇之色,除头领、射手在后面掠阵,其余人向文仲一齐冲去。
十名骑兵布成前六后四的两排,借着斜坡的陡势,如同铜墙铁壁,轰隆隆向文仲逼过去。
文仲出了包围圈后,却没有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继续向下逃跑,奔到官道上,而是在强敌之前横行了一段,恰好是骑兵阵的边缘,这才跃起交战。
骑兵阵冲起来之后,声势惊人,但是冲力太强,实在难以半途停下或者转向。文仲艺高胆大,在这种紧张局势之下,还能果断的跑到边缘,避开中间最盛的锋芒,后方指挥的头领见了,也是一惊,暗叹遇到了强敌。
铛的一声,半空中金铁相击。文仲借势身子向前一荡,落在刚才丢下弓箭的地方。
一个翻滚,避开了孙二射来的羽箭,文仲已经把箭囊拿下了。
不待孙二继续射出连珠箭,文仲把剩余的十多只箭一齐往他那个方向扔出去。
一大把箭,劈头盖脸的袭来,虽然没有了准头,但是孙二还是不敢直撄锋芒,打马转开。
文仲前冲之势极快,仅仅比扔出的乱箭稍晚,几个大跨步,落下后距离孙二只有一步之遥。骑兵头领这才反应过来,驱马赶来救援,
“孙二形貌猥琐,手底下稀松平常,但他是难得的神射手,如果没有他在外牵制,这个强敌只怕难以擒下。”
只是这已经来不及了,文仲一刀砍在孙二胯下骏马的腿上,孙二和马一起倒下,大腿被压在马身下面,动弹不得。这人却极为硬气,就算这样也没有半声痛呼。
文仲跨步上前,翻转手腕,却是以刀背砍中了孙二的头盔,暗劲传过去,他闷哼一声,已经昏倒过去。
文仲是有备而来,刚才见孙二远远落在最后,拿他没有办法。待得他在头领的喝骂之下被迫上前,立马发觉这是给了自己打破僵局,转危为安的最好机会。
文仲的声东击西果然取得成效,一众骑兵结成阵势,看着来势汹汹,实际上周转不灵。文仲把孙二放倒,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那名头领向前冲到一半,见孙二已经失手了,连忙勒停骏马,踯躅之下,准备待众人围上来时,再依靠人多势众取胜。
文仲取下孙二所用的骑弓,伸手试了试,这弓只有一石二的力道,有些偏软,但是孙二用的时候,声势不在他的铁胎强弓之下,这里面着实有些奇怪。
文仲弯弓搭箭,略过身后的头领,向冲至尽头,正要回转的骑兵们抛去一连串羽箭。
这张弓文仲是第一次用,准头和力度都没掌握好,只射倒了一人,还有几人中了箭,却没有射透铁甲,只是斜斜的搭在身上。
剩余的骑兵一齐呐喊着再度向文仲冲过来,文仲并没有在原地坐以待毙,而是边退边还射。
这次,力度和准头调校的好了许多。
“啊”的惨叫响起五声,待到最后的这几名骑兵冲近文仲,举刀欲杀,文仲已经闪身进了树林。
一个性子最为鲁莽的大汉跟着冲了进去,忽然脖子上飞出一道血箭,头颅已经不见了,身下的骏马,仍然驮着无头的身躯向前奔去。
文仲的出手太快,这些人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但是无头尸向前狂奔的景象看着太过吓人了,犹如白日里闹鬼一般。
幸存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一次追击,本以为对手只有一人,以众凌寡,应该是手到擒来,不想却已经折损了大半弟兄。
众人心中惊惧,都把眼神往头领身上飘去,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赶紧撤吧,搞不好大家伙儿就全都交待在这儿了。”
头领略有些迟疑,这边还有强敌没有解决,而那边郡守大人的亲弟弟身负重伤,不好带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文仲已经看出了端倪,这些人心胆俱丧,不会再入林了。
文仲长吸一口气,跃出林子,恰好在众人中间,将他们惊异的神色收在眼底,已经是抢先发动了虎咆神通。
声浪翻滚间,最先受不住的是马匹。马匹在原地狂跳,把两名骑士掀翻在地,而后就要往远处跑开。
文仲出手如电,四匹马在膝盖处都被划了一刀,倒下的庞大马身又压住了一人,只有头领身手最好,见机的快,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此时,来袭的二十名骑兵,只有他还站着。
这人虽然有七转强的修为,但是在文仲心无旁骛的全力出手之下,不过十招,已经是左支右绌。
文仲稳占上风,更不饶人,又是一刀劈出。刀势如山,风出如怒,压的他呼吸不畅,待要招架,文仲竟然是强行变招,刀势转横,一记轻飘飘的横斩,这人的手腕被切中了,鲜血横流。
当啷,这人的手中无力,马刀落地,就擒后面如死灰,对架在脖子上的百炼钢刀视若无睹。
文仲把剩余的几名俘虏绑了,都带到林中的阴凉处逐个拷问。
“这么说来,你们以前是西凉的马贼,为了逃避仇家,才到了新城,投入郡守麾下。”
这些马贼既然被擒下了,终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硬气,立马有人把自己的出身来历一五一十的倒出来。
“新城郡中,身手与你们相当的还有几人?”
“郡守是六转的修为,他们申家在新城盘踞了数百年,四五转境界的还有十余人,大都是申氏一门。不过,论起马术来,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们弟兄,马军还有几百人,大都是从步军转来的,骑术不行,只是凑数的,对好汉没有半点威胁。”
“哈哈。就算是能够与你们相当,那也不是我的对手。”
文仲这次借助地利,有惊无险的击败二十名好手,也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
“哼。是我心急了,孙二在外面远远放箭牵制着你,剩下的人把你围起来车轮战,不给你乱战的机会,就能拿下你了。”
那名头领之前一语不发,见到文仲如此得意,还是按捺不住,出声讽刺道。
文仲闻言,面色变得肃然,拱手道:
“受教了,我确实有些侥幸。说起来,这人……孙二身手在我看来,平常的很,只有箭术出色,不过他只用一石二的软弓,力气如此不济吗?”
头领沉声答道:
“孙二本来是世族出身,后来遭遇兵祸,满门被灭,他也变的如此颓唐。箭术是他家传的绝学,据说还有一卷《天弓强射》的残本,这也是他家族惹来灭门大祸的缘由。他自己,原来是个书生,不像我们一直打熬力气,后天再下苦功就晚了,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文仲听了,恍然大悟,
“《天弓强射》,这不正是神将六篇中的一卷吗?怪不得自己那时有些熟悉。”
文仲转念一想,开口道
“这等绝学,你们不眼红吗?离了弓箭,孙二就是个普通人,只怕挡不住你们的威逼拷问吧?”
头领脸上浮现傲色,
“孙二既然是我们的弟兄,我胡赤岂能干这种负义的事。”
文仲默然半晌,缓缓道,
“耽搁了这么久,后面的大队追兵将要来了,我急着赶路,你们说应当怎样处置你们?”
闻言,众人都是一滞,最后,还是胡赤开口答道:
“技不如人,既然是阁下的俘虏,无论是杀是剐,那就请便吧。”
余下的众人中有人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在胡赤的积威之下不敢发声。
看他如此干脆,文仲倒是有了惜英雄之意。
突然,被拖过来后,一直处于发呆状态,问什么都不回答的孙二大喊道:
“我不要死,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给你当奴仆,我也可以。”
文仲面露古怪之色,
“明人不说暗话,我对你的《天弓强射》残篇很感兴趣,如果能够割爱,……”
“给你。就是这个害的我家破人亡,给你宝卷,给我报仇,只要你能给我报仇……”
孙二似乎回忆起了可恨可怖的过去,脸上变的咬牙切齿,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起来。
“我眼下有要事在身,能否活着趟过去,自己都不知道,你还是提点别的要求吧。”
文仲思忖片刻,还是拒绝道。
孙二闻言一呆,脸上的神情变的坚毅,
“若是《天弓强射》的全篇,而不是残本,你可愿意?”
文仲听了一惊,
“全篇?”
本以为神将六篇散落无踪,不想在此处就能瞥见一线曙光,文仲哪还愿意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看向孙二,沉声道,
“这个确实与我有大用,你就不怕我强夺过来吗?我跟你可不是什么兄弟,你只是我的俘虏。”
孙二沉默片刻,开口道,
“我蹉跎半生,不惜投入马贼之中,就是想报仇,可是如今如丧家之犬,离故乡越来越远,只怕此生都是没希望了。阁下功夫比我好上太多,如果再有《天弓强射》,一定能够功力大增,这将是我的唯一指望了。至于用强,你只管试试看,这胡赤知道我身份后,假扮山贼将我掳去,连番的酷刑之下,仍然是什么也从我嘴里得不到,无奈之下,才假惺惺的把我留在身边。这趟突破敌人的埋伏逃到新城,他连自己的亲侄子都派去殿后送死了,却带着我,就是想使水磨都功夫,千方百计的要得到秘籍。”
不仅仅是文仲,一众马贼都是震惊不已。胡赤刚才一番慷慨陈词,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是义薄云天,不想却被孙二揭露了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