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的人陆陆续续走,我同方清砚面面相觑不是不惹眼。
稍稍往一侧靠,我拿手遮着浓烈的光,问,“有事。”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紧绷着脸。
我想着手机没电,恰好不曾带着充电器,我昨晚酒喝得过头,今早一来先去上课,此刻它死沉沉压在口袋里,这一想,有些头疼。
“白墨宝,你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自尊自爱么。”他话说的很重,眼睛里尽是冷漠。
我有些好笑,“方清砚,宫里的嬷嬷都不及你称职,我去哪儿难道还要向你报告么。”
他缓了口气,“无故失踪的那个人是你,你还有理了。”
“方清砚,我昨晚是去大哥家,恰好手机没电,你要是没什么急事,就回吧。”我不愿跟他在大太阳下争执,转身往楼里走。
“墨宝,昨天是我生日,你是忘了。”他声音有些低,被周围嘈杂的脚步声踩碎。
他堵在门口就是来提醒我错漏他的生日,我忍不住笑,“你生日我倒是没忘,一般人不会挑那种日子打扰你的约会,生日礼物的话,等我补给你就是。”
他有些执拗,说,“既然是要补,不如下午去买。”
我倒真没想过要送他什么,往年我不过是送零零碎碎的东西给他,见他提议,我也懒得费脑筋想。
“好,到时挑中了我付钱,经费五十。”
他笑了一声,说,“你还真是小气,那就下午见。”
我翻了翻钱包,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下午见面,他穿了烟灰色的休闲裤,天青的短衬让他看起来有些清凉的温柔,我忽然觉得苏朵的话或许有些可信。
“看什么。”他一本正经的问。
我摸着下巴,说,“方清砚,要不你兼职去拍些平面广告什么的,礼物我挑,钱你付,怎么样?”
他竟然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片刻又做出凶恶的表情,说,“白墨宝,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如果你这话姑且算是夸我的话,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区区五十块你也好拿出手。”
我好整以暇,笑说,“我是没你有钱,既然你不放在眼里,礼物就不用送了。”
他一把握住我手腕,说,“你溜得倒是快,铁公鸡难得拔一次毛,怎么能便宜了你。”
原本定好了计划却被陡然涌起的饥饿感打乱,托那顿早餐的福,我午饭没吃,这会儿却是觉得饿。方清砚却显得很高兴,大概是我窘迫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他于是提议吃完饭再去买。
我自然是无异议的,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点了份热腾腾的拉面,他原本是不想吃,但看我吃的香,就跟着点了份。
我边吃边嘱咐他,“要不这顿饭我请,当做礼物就是。”
他很豪爽的说,“想都别想,这顿饭我请了。”
我暗自偷笑,憋住笑把他钱包拿过来,说,“是你说的,可不能赖。”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手指屈起砸在我额头,“几日不见你心机见长,区区一碗面,我还是请的起的。”说完他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伸出手晃着五根指头。
我笑眯眯地说,“你要是觉得多,削减到四十也可。”
他吃不得辣,却偏偏叫了份酸辣面,此刻泪眼盈盈,吸着气说,“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抠的人。”
我撇撇嘴,反驳道,“要是我吝啬,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他面没吃几口,顶着一额的汗付钱走人,我从店门口的冷饮店买了一只雪糕,刚咬了一口就被他劈手夺过去。
他咬了一大口,见我看着,很坦然的说,“吃过辣的东西再吃凉的,你是觉得自己肠胃功能很强大么。”
我一时语塞,良久回过神,雪糕早就吃完,我看他扬手做投篮的动作,忍不住狠狠拍他胳膊。
他胳膊一颤,雪糕棒就扔到垃圾桶的外面。
“随地丢垃圾是要罚款的同学。”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白墨宝,早知道我就不替你吃了。”他在我身后不满的抱怨。
“我没求着你,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互相说些无甚意义的扯皮话,他跟在我身后在街上四处闲逛。
最后是他先忍不住败下阵来,说,“我觉得那个存钱罐差不多,要不咱们买下来。”
“是谁说那是葛朗台才喜欢的东西。”我摆弄着手上的卡通手表,兴致勃勃对他说,“这个不错,你试试看。”
他无助的摇头,把双手背在身后,说,“墨宝,我手腕粗,戴不上。”
我笑了笑,“没关系,你不是说我胖么,我既然戴的上,你一定可以。”
“还是算了。”他有些遗憾,“我还是比较喜欢那只肥猫的存钱罐。”
我牢牢扣住他的手腕,边把表带扣好边说,“今天就是一头象,也戴的上。”
他甚是骨感的手腕上带着一圈天蓝,哆唻A梦笑得很开心。
店主是个年轻的男子,黑框眼镜压着鼻梁,他见方清砚一脸苦大仇深,忍不住说,“别愁了兄弟,你女朋友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还来不及开口,店主很热心的又说,“上次来了一对小情侣,那姑娘硬是买了浪的头套戴那哥们头上,那才叫绝。”
方清砚拧着眉头,神色却不是不情愿。
我懒得解释,付款后早已不见了方清砚,我估计他是怕我赖账的。
我找到他时,他正垂首看着手表,神情有些苍凉。
我忍住笑,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闪。”
他赞同的点点头,说,“是很闪,我双眼都快闪瞎了。”
听他说完我心口有些闷,抓过他的手就去解表扣,他反手握住我的手,问,“你该不是后悔了?”
我白他一眼,说,“后悔的人难道不是你,既然觉得丢人,那就还我好了,给你我还不舍得呢。”
他笑出来,“许你开玩笑就不许我开,我说过不喜欢么。”
“苦大仇深的人是我么?”我试图挣开手,试了几下,却挣不开。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在我这里就有。”
他仍是笑,“好了,我发誓,白墨宝同学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松开握着的手,将手表接下来,又说,“但是,大热天戴块手表真的很热啊墨宝。”
我不理他,径直往回走。
人群熙攘来往,我看着远处,也觉得分外苍凉。
回去这一路,纵使他说尽好话,我仍旧板着脸。
他并不知道,我生气并非是因为他。这个商业街聚集各式好玩好吃的东西,附近几个大学的学生平常无事都会来逛,我在人群里,看见了江城。
与他同行的女孩子,我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