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晚点,等白宣开车将大伯大妈从机场接回来,已经是晚上。
一家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吃过年夜饭后,白宣将大伯大妈送回奶奶家,等他回来时,午夜的钟声正好敲响。
一群人挤在电视屏幕里,主持人齐声倒计时,手机铃声不甘寂寞,拜年的电话短信接踵而至。
网上亦是人生喧嚷,匆匆回着短信,卧室的门却被人推开。
我看过去,方清砚背着手笑眯眯站在门口。
我打个呵欠,却听他说,“墨宝,新年快乐。”
我搁下手机起身,也是笑,“新年快乐。”
他走进来,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横在我眼前,邀功似的说,“要不要去放烟花。”
大概是今天在冷风里站的久,送走萧闲后,整个人跟冬眠的北极熊一样,懒绵绵提不起任何劲头。我咳了几声摇摇头,“这天冷的厉害,还是在屋里看别人放烟花的好。”
他揉了把我的头发,说,“怎么了,这么没精打采的。”
“没事,就是有些困。”
我拉着他在窗前站定。窗帘被我用力拉开,犹如两圈涟漪相向而去,窗帘在两侧碰壁后,复又缓缓平静下来。
此时玻璃窗已经被窗外闪动的烟花映亮,隔着窗往外看,远近散落的烟花,起起落落间在半空繁华锦簇,刹那璀璨。
趴在玻璃窗上看,手指搁在窗子上也是冷的。窗子上蒙着白白的雾气,须得用手不停地抹去,但下一秒又被淡白的水汽覆盖。如此反复,不胜其扰。
方清砚想了半天,将窗子推开一道缝,抽了几支细细的焰火点着,从窗台上燃着,炽白的光一刹那充斥在视野里。他侧过脸来,示意我去拿。
“你当心楼下的人来找。”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接过了两支,直到手中只剩几缕细长的余烟。
到底还是不敢太放肆,只燃了这几支就罢手。窗外浓烈的火硝味被寒风推进窗里来,我打个喷嚏,方清砚很快便关了窗。
他看了我半晌,我只觉得耳朵嗡嗡响,鼻塞头痛,迷迷糊糊正要问他。恍然觉得眼前的灯光被遮了大半,他的脸颊猝然靠近,额头抵上我的。
此时我和他靠得极近,他眼睫微动,似乎下一瞬便能蹭到我皮肤上。我不敢动,只是觉得他按在我脸颊上的手指温凉,越发衬得我脸颊滚烫。
我迷迷糊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瞳,似乎被他汪着千顷湖水的眼波诱惑,茫茫幢幢间,在察觉过来之前,我已经探出下巴。
似乎是太过慌张,我滚烫的唇落在他温凉的唇畔。
我看到他眼底的戏谑,藏着深不可测的温柔。我快人一步,将脸颊藏进他颈窝里。
他动作微顿,却紧紧抱住我,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你啊——”
窗外烟花此起彼伏,房间里弥漫着点心和酒水交糅的味道,甜的入心。我只觉得脑袋越发混沌,脸颊与他颈项间的皮肤交触,能听到颈动脉里血液涌动的声响。
一下一下,是他心跳的波痕。
之后似乎是被他身上暖暖的味道催眠,昏聩不明的睡过去,固执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只是沁凉的布巾覆在额上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手被禁锢住。似乎是方清砚干燥温暖的手指,像是清爽的枝蔓,摩挲间是清苦沁凉的味道。
新年的第一天就在重感冒中度过,方清砚哪儿都不去,陪我在家里宅着。
熬到下午,我虽然没什么力气,精神却是很好,可方清砚却恹恹的。原本只是团坐在床上打开电脑看电影,谁知不过几分钟便歪在床上困倦不堪。
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一时心疼难抑。给他枕了枕头,盖好被子,趴在他身旁细细端详他。
到最后自己也看的累,吃过药后,困意翻涌,我拽着他的袖子,在他身边沉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