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多可惜,我忙了一下午呢…”小禾自言自语,扫扫尘埃后一口咽下“我怎会下毒呢?”
她温婉的笑了笑,再把剩余的糕点装入锦盒,又以些许抱怨的口吻道“既然婆婆不喜欢,小禾带回去就是了。”
沫歆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看着她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讨好自己,她也就安心了些。这孩子带来从未有过的感受,让沫歆尘封几十年的心逐渐软化。伸出纤长的手指,她夺过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块糕点,也是大口咽下,细细咀嚼着。
入口松脆,不甜不腻,带着桂花香“味道不错,勉强留着。”
小禾欣然一笑,嗯了声,随后又给她斟了杯自制的花茶。沫歆在喝下第一口花茶时,便是惊愕的扬脸狐疑的审视小禾“这是什么?”
“花茶,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特产”小禾险些脱口而出是现实世界,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沫歆眼里闪过丝丝异样,放下茶杯,沉默了,思忖许久后又打量起小禾来。
“怎么了?”小禾不解的注视沫歆,只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窗边走去望着窗外的月牙,叹息声低响“这茶的味道,我已经几十年没尝过了……”
小禾现下是明白了,大概是曾经尝过吧,毕竟现世的初晴雨代替了奶奶成为这个世界的佟翕缘,是沫歆的姐姐。
“你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沫歆回眸,冷冷的带着怨恨的眼神让小禾一顿。
“她,是谁?”小禾些微好奇“佟翕缘,我的姐姐,呵”沫歆笑得无比悲凉,明眼人一看都能感到不太寻常听到这里,小禾倒不觉意外,来自同一个世界,多少还会带有相近的习性“婆婆的姐姐还在么?”她又是试探的问沫歆垂下眼睑,似笑非笑的说“她死了,自刎而死。她的儿子也死了,当时还只是五岁的孩子…”说到这里时,明显听到她在咽哽小禾意外的看着沫歆“怎么会这样?”
“她儿子是我害死的,哈哈…”伴着凄惶,沫歆忽然大笑佟沫歆的笑声中掺杂着苦涩与悲伤,或许还伴有悔恨,就在寂夜的木屋里传开,仿佛穿透云层直达九霄。烛火随着飘入屋的风轻轻摇摆,光线忽明忽暗。
小禾上前一步,将沫歆揽入怀,安慰着“已经过去了,我想婆婆也是有苦衷的。”
沫歆瞬间愕然,没有任何反应,须臾后却推开小禾,疾言相向“你懂什么?苦衷,哈哈。我告诉你,没有苦衷,有的只是嫉妒和恨。我嫉妒佟翕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轩哥哥爱她,清珏哥哥爱她,连最冷酷的颜礴宸也爱她,她凭什么?如果没有她的存在,清珏哥哥就该娶我了…”她越说越激动小禾被逐渐靠近的沫歆逼到了墙角,听了这些显然震惊,奶奶一直等待的清珏爱上这个世界的佟翕缘,多么无奈的现实,若当初奶奶没有魂穿现代,她和清珏就能终成眷属,一切原是命定的结局。
“我讨厌你的眼神,那么像她,你是谁?接近我到底要干嘛?”沫歆忽然掐住小禾的脖子,神情凶狠狰狞“婆婆,我没有…”小禾挣扎着,放在现代,沫歆这种情况需要看心理医生,她的精神状态着实不好。
“没有?没有干嘛对我献殷勤。”
“因为我喜欢婆婆……”
沫歆手劲一松,而后泪眼潸潸的摔坐于冰冷的地上“我害死了鹤儿,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和我儿子一样大,报应啊。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报应到我儿子身上,让我们一辈子不得相聚,甚至连见一面都不能。”
看着悲怆饱受良心遣责的沫歆,小禾的心微疼微疼,就算她曾经十恶不赦,骨肉分离,这样的折磨于她也足够抵消了。
小禾蹲下,轻轻握住沫歆的手,诚挚的说“总有一天婆婆会和你儿子团聚的。”
“可能么?当年我就是打听到他来了瑞晟,结果还是来迟了一步,也许他还在西凉国,也许不知去向”此后沫歆便不敢再继续打听他们的下落,沉思许久,她又道“当初我儿子被蓉贵妃抱走,她与她儿子清邵联手欲夺取整个西凉,后被清珏哥哥识破,最终又将他们贬为乞丐,清邵便是我儿子的父亲,可我从不承认他是我的丈夫。再后来他们都不知去向,而我更不知我儿子命运如何。”
乍听之下,是一个复杂的故事,当中的是非曲折亦不是她所能了解的。小禾扶起沫歆,嫣然道“倘若有一天我能遇到婆婆的儿子,我会告诉他,您一直记挂着他。”
如果说清邵和清珏是兄弟,那婆婆的儿子也算皇室中人了。反正她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奶奶的夙愿,没准也能问出婆婆儿子的下落。
“真的吗?”沫歆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之光,眼睛忽而变亮,其实这些年,不是她不想寻找,而是不敢寻找,她害怕“如果你去西凉国能找到池娅汐,或许她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当年蓉贵妃把他给由池娅汐抚养,池娅汐是蓉贵妃的侄女,叛乱之后池家也遭连累,散的散,死的死……”
“好,我必完成婆婆所托。还有一事请教您,清珏还在世么?”小禾担忧的问,既然婆婆还健在,也就是说她来到这世界的年代没有偏差,如此推算清珏应该也还健在吧?她便是满怀期待的注视着沫歆。
树叶婆娑,从窗边挂着的灯笼投影在墙壁上,古树筑成的木墙,散发着古木的芬芳。沫歆望着忽闪的烛火,眼光涣散着,空洞着,提起清珏,她便是感慨万千,似乎回忆很多很多。
“婆婆…”小禾不想再问了,免得又惹她不高兴“我也不知道清珏哥哥是否尚在人世,自从他儿子登基,就没再传来他的消息了”回忆许久后,沫歆才回答道小禾倒是松了口气,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吧,至少清珏可能在世,现在还是先学好凤凰翱翔要紧。
平复一下情绪,沫歆起身,郑重的说“今晚教你最后一阙凤凰翱翔,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小禾点点头,后退几步腾出空间。
沫歆边舞边道“只有经历过最悲痛的事,方能领悟最后一阙舞,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着沫歆跳出悲伤的舞步,无论动作或者神态,都带着淋漓尽致的殇,看得小禾心里难受。
稍一分神,就见沫歆摔倒于地上,毕竟年事已高,跳这高难度的舞太吃力了。
“婆婆,您还好吧?”小禾急忙搀扶她到床上歇着,沫歆是面带隐忍,怕摔得不轻。
“我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让姚云过来就好,我这是老毛病了…”沫歆忍痛,脸色也逐渐发白小禾晗首点头,而后迅速离开,再回房,随手拉过桌上的面纱,边跑出去边系上。伴着匆忙的脚步,寻找姚云的踪迹,她想,这时候姚云应该是在前厅吧?于是小禾很快来到玉凝楼的前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