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随从个个藐视,满脸嬉笑。
赵君侯不愿与良狼起冲突,迎上话:“良少爷,如此好兴致,今天收获不少吧。”
良狼斜着眼瞟着,说道:“雄途书院的才子如何有空来这荒山野岭。哼,怕是没什么好事。”
随从们听出主子有意戏谑,便嘻嘻的笑出声来,看赵君侯的眼神就跟看小偷一样。赵君侯平时就看不惯良狼的行径,碍于他是知县少爷,一般都避着不正面冲突,现在离开县城的地盘,知县少年仍嚣张无忌。
“都说赵公子对赵县尉的千金追的紧,哼,一个穷书生想攀上高枝,做梦去吧。”良狼甩了甩马鞭,口气不屑。
赵君侯本想回避退让,岂料这个恶少如此欺人,他非是软蛋,于是站的笔直,面对一队人马,面不改色,“赵县尉的千金知书识礼,才学甚高,不比男儿差,与那些纨绔子弟相比,不知道强多少呢。”而后自己一个人笑起来。
良狼起初没听出嘲讽,仍蔑视:“赵小姐当然看不上一个穷书生,想我良狼,堂堂知县少爷,只有我配得上她,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什么东西。”
赵君侯笑的畅快:“是呀什么东西,没一点学问也敢照镜子。”
良狼不是蠢货型阔少,听了赵君侯这话,终于有了反应:“穷书生,你竟敢辱骂本少爷,哼。”
“啪!”马鞭甩出,打在赵君侯左侧颈间。
赵君侯“哎哟”大叫,退后几步,颈上立时冒起一道乌青的痕迹,火辣辣地疼传开。与这疼比起来,他的气更大,他指着骑在马上的良狼,骂道:“你敢打人!你这个恶少,你跟你那没王法的知县爹一样,只知道行凶,像你们这样横行无忌,有违天道。”
“敢对少爷无礼,不想活啦。”一个随从执着腰间大刀,怒面站到赵君侯身前。
赵君侯并未半点退缩,他是雄途书院大有所为的一届学子,还怕一帮恶少的走狗!
“吱吱……”这时,一个随从提着的铁笼里响起野物的叫声。
赵君侯好奇地往那铁笼望去,见铁笼里关着一只硕大狐狸,狐狸的皮毛杂乱,像一窝乱草。他疑惑,这个恶少怎么捕捉一只狐狸?以前就常听说恶少喜欢吃野味,看来真是不假。
“给我看好了,好容易捉到一只活宝,放跑了,你们统统要被打板子。”良狼甩着马鞭教训着随从。
站到赵君侯身前的随从赶紧退回去,对着良狼点头哈腰,吩咐手下:“听见良少爷的吩咐了吗,都给我打起精神。”或许是不明白良少爷为何叫一只又丑又老的狐狸活宝,这名随从就问着说,“少爷,你何苦来九姥山捉这么一只老狐狸,你可以吩咐小的们,不用您亲自出马。”
良狼再没理会赵君侯,驱马走几步,“你们懂得什么,赵县尉劳苦功高,患疾在身,我身为未来的乘龙快婿,总得孝敬孝敬。这只狐狸虽不是纯正的品种,至少有好些年头了。就好比人参,越老越滋补。这只狐狸就是一只老狐狸,好药,嘿嘿。”眼睛盯到铁笼里,目光中似乎射出两把刀子,要将笼中的老狐狸破体分尸。
随从机灵,马上献上好话:“有了这只补药狐狸,赵小姐肯定感谢少爷,那你们……”
其他随从已明白良少爷的良苦用心,个个都替良少爷高兴着。
良狼自得满满的道:“为岳丈大人做这点事值得,赵小姐迟早是良府少奶奶。”
听着这帮人的议论,赵君侯肺都气炸了,赵小姐哪会喜欢这个恶少,只有他才与赵小姐是一对。
谁都没注意到,笼中的老狐狸已把狐眼放到了赵君侯身上,一个读书人或许是它的救星?
“救救……救救……”仿佛从对面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声音。
赵君侯略略吃一惊,注意去听,又听不见了,只有良狼一伙人在谈论。不过他总觉那只老狐狸不同寻常,瞧它那对乞求的狐眼,一定是期望这伙人好心放了它。这伙人除了一身官差打扮,跟匪人何异,良狼这个恶少要拿这只狐狸去献宝,讨好赵小姐,怎会放了老狐狸。
赵君侯摇摇头,心说,狐啊狐,只怪你倒霉,谁叫你撞上一个恶少。
“赵小子,给本少爷记住,老实的呆在你那穷窝子里,不老实,哼,有你好看的。”良狼双脚夹了马肚,就从赵君侯身边过去。那些随从朝赵君侯指指点点,警告他少打赵小姐主意,不然有苦头吃。
“吱吱。”铁笼里的狐狸又叫唤起来,低沉而嘶哑。
那个提着铁笼的随从对着铁笼凶道:“你这该死的畜生,为了捉到你我们差点把腿跑断了,嗬,赵县尉吃了狐狸肉,赵小姐就会对咱们少爷感激呢。”
狐狸仍是嘶声低鸣,听着令人想到“悲戚”一词。
赵君侯退到一旁,眼睛瞧着笼中狐,忽然耳边传来:“救救……救救……”他惊疑的去瞧狐狸,发现它尖尖的狐嘴一开一合,听着竟似人类的求救声!
那对狐眼闪闪的发出一圈圈的光晕,正像一个人在向他乞求,它的双爪攀在铁笼上,从它的肚腹上滴出红艳艳的鲜血。
赵君侯心软了,蝼蚁尚且偷生,有权利拥有自己的生命,何况是一只灵性的狐?先生常教导他们,天生万物,众生平等,那么一只狐为何不能受到人类的爱护……想到此,他不忍了。跑着追上良狼一伙人。
“良少爷且慢!”赵君侯挡在那个提着铁笼的随从前面。
所有随从停下,怒眼以待。良狼打马调转马头,“赵君侯,你他娘的是遭死呀,敢来拦本少爷。”
赵君侯拱手道:“良少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你能够成全。”见良狼睁大眼睛像要吃他的样子,他反而继续说下去,“请良少爷放了笼里的狐狸。”
“让我放了老狐狸?你!”良狼怪怪的瞟一眼赵君侯,“哈哈哈。”笑后一怒,“我看你读书读成呆子了,滚一边去。”
立即上来两个随从,几只大手蛮横的将赵君侯推开。
赵君侯不放弃:“良少爷,求你放了这只狐狸吧,赵县尉就算身体不适,可以用其他药,何必要宰杀一只活生生的狐狸?”
“告诉你书呆子,老狐狸是上好的补药,费了少爷这么大力气,要少爷放了,你小心挨揍。”良狼伸出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大弧形。
赵君侯无奈的摆摆头,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憋着那股愤气。
“走。”良狼又扭过马头,往山下骑马走去。随从们紧紧跟上。
“吱吱……”
赵君侯听到那只狐狸发出的求救,心里实在不舒坦,但良狼不愿意放了狐狸,他能怎么办?转念一想,他胸中就鼓足了气,一个恶少,怕什么!这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软弱,读书人应该惩恶扬善,为天下公道说话。
“决不能让他们杀掉狐狸。”赵君侯双拳一捏,转身再次追上良狼一伙人。
这次他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冲到提着铁笼的随从跟前,趁其不备,抢过铁笼就跑。
“他把老狐狸抢走了!”随从惊叫起来,其他随从看到赵君侯抢走铁笼,纷纷追上去。
良狼想不到一个臭书生竟公然与他作对,还来抢他捉到的老狐狸,立即脑顶冒烟。一拍马臀,紧追上去,“敢来抢本少爷的东西,给我追!”
赵君侯本是文弱书生,哪有赛跑的腿劲,没跑出一百米,后面的人就已经追到了他身后。他心里发慌,想寻一条路逃掉,不料脚下一滑,扑在地上,摔得他手脚疼痛。铁笼从他手里脱掉,滚到了一棵小树边。
铁笼与小树相撞,“铛!”一声,铁门就被撞开了,那只老狐狸眼睛往追来的人瞅一眼,溜身跑出铁笼。
“快!捉住老狐狸!”追上来的随从纷纷扑上去,企图合力擒住老狐狸,结果跌了个狗吃屎,狐狸身子一跃,跳进树丛,就没影了。
“跑了,跑了……”随从们在树丛里找了一遍,狐狸毛也没瞧见。这下可好,狐狸没了,良少爷非要震怒不可。
良狼打马上前,问那些随从:“老狐狸呢?”
“跑了。”那个之前提着铁笼的随从自认倒霉。
“啪!”
良狼挥鞭打在随从脸上,“没用的东西。”
“少爷,都怪赵君侯放跑了老狐狸。”所有随从目标直指赵君侯。
老狐狸逃了,赵君侯这个罪魁祸首逃不了。
“哼,赵君侯,少爷费了这么大力气捉到的狐狸,被你放跑了,你是活腻了!”良狼目里射出两把飞刀,直击赵君侯,要将他钉死在木桩上一般。
赵君侯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拍身上的泥土,揉了揉摔疼的手臂,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当做做好事,饶了狐狸的性命。”
良狼仰天一笑:“穷书生,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好,我就要看看谁救得了你。”手上马鞭拍在马上,慢慢逼向赵君侯。
那些随从也对赵君侯恨极,一个个握着大拳头向他靠拢。
看这架势就没好果子吃,赵君侯不由往后退步,边退边说:“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你说我们要干什么,在这荒山野岭还用得着客气?”良狼朝随从们做个下手的手势,既然老狐狸没了,这个穷酸书生就要用命来抵偿。
随从们得到允许,抽出佩刀,就砍向赵君侯,反正是良少爷的命令,他们服从行事,在公在私都说的过去。
“铛铛铛!”佩刀反弹而回,相互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响声。
随从们彼此看看,闹不懂怎会这样,明明是抽刀砍出,怎么……这事一时难以说清,玄了,所以个个都不敢乱动。
赵君侯本来打算逃,可是哪里能逃掉,这个恶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当他发现自己非但没事,那些拿刀砍他的人反而一副惊疑的样子时,他摸不着头脑,心里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