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统领赶回营地他要亲自镇守营地,这节骨眼上不能松懈一丝警惕。天就要亮了,困乏的他干脆在岗哨里休息打会盹。拓磊们也行动了,霆树、玄风、世彤、陆牙他们天亮后要下井去封堵密道,趁着离天亮还有些时间眯会眼休息。拓磊、石子、季还有二十人去育兽营三里外的秘密驻地,依照统领离开之前的交待,他们过去后是随时待命,救人还不能马上行动,还需观察准备,要在最安全可靠下才可以动手。
两马车在黑夜中不急不慢地走,天上的星星在隐退,天就要明了,一片庄稼地隐隐约约映入眼,车上的人们兴奋起来,纷纷问起石子:“是快到了吗?”
“嗯。地道就在这下面,咱们就是走下面去救人。看那——”石子指着前方,大家都看到了庄稼地尽头的矮土墙,它们就象在守望着这一片庄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大家无暇细看周边急着下马车藏进屋里,石子拦着他们嘻嘻笑,“改不了的习惯,咱们现在又没兽面遮脸,这附近又少有人烟,怕啥?我带你们看看这田园美景。”
“弟弟,不怕一万怕万一,这里一下子来我们这么多人要是给旁人看见一定会起疑的。”拓磊说着抓了还在笑嘻嘻不当回事的石子一同进院门,“快安顿我们!”石子努嘴努向土坯房,季角兽抢着先要推开房门,这时鸡叫吓得他跳颤一下,“三哥,是大公鸡叫,这你都怕!”石子笑得呼噜噜搭上他的肩推门。“我是没提防才给吓了吓,不错嘛,挺象农家人养有鸡,”季角兽说中四下望望,问,“狗呢?怎么不见有狗呢?”
“狗见生人就叫,你们对于它来说就是生人,不能养呗。”石子撒了手不管季角兽回头拉拓磊,“哥,你瞧出什么没?”
“跟咱们营里房子一样,就是一面有窗户,咱们那是住,可这里压根就没床塌,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不开窗户?”
“看来哥的观察能力差了,不全面呀。”
秉义在他们这群人中,他可是直法兽的高徒,在庄稼地望土坯房时他就敏锐察出玄机,从下马车到跟进来一直是在细细观察,这下听石子考问拓磊,胸有成竹了:“石子弟,这里的地基比庄稼地高,这土一定是挖地道挖出来的,你们在堆土上建了这院落,我敢说这房子后一定还有房子,并且比这房子地基又高些,只是隔了有些距离才从外面看没能觉察出。”秉义看到几案一下子就往机关消息上想了,走过去指了几案又指几案后的土墙,“——抬起几案就可从这过去,石子弟,对吧?”石子对着秉义鞠礼赞:“真不愧是直法兽的高徒!”
几案移开正中墙侧开,季角兽眼快钻过去:“哇,别有洞天!”在他的惊叹下大家鱼贯而入,郁郁葱葱中影影绰绰是一道墙,上十步阶梯就站在了土墙前,可不管怎样看怎样找就是不见进口,推推纹丝不动,捶捶是夯实的,季角兽扫压下石子的头,“弟弟,别卖关子了,进口在哪?”
“三哥,瞧着没那个土包”石子眼示意着往左看,两灌木间的确有个土包。
石子带着大家过去,原来土包遮住了后面一道向下的阶梯,顺着阶梯走过土墙,眼前一片开阔,三面全是厚实的夯土,只有正对面是一座土坯房,石子扫一圈解释:“奇怪吧,其实这也是没法子,咱们脚下站的地是原地,这高出的土都是挖出来的,太多了堆得快成山了,只能搞成这样,外面种草种小树遮掩。——进房子看看!”
大家一进门“呀呀”声不断,屋子挺大,左右侧门告诉人们只要打开还有可看的,果然,左侧门打开拐个弯就见一条长长通道,里面堆着的是粮食;右侧门打开拐个弯就是木板铺成的大通铺,上面还放有被褥。季角兽一看到被褥眼皮子直往下垂,打个哈欠爬上大通铺掀着被子唤大家:“快来休息还没困觉呢。”蹦下大通铺拉拓磊,“哥,你睡这。弟弟,——”
“我不睡,我给你们煮吃的,肚子饿着睡不好,你们先躺会等我煮的美味啊。”石子冲着季角兽做个鬼脸,“三哥,尽管睡,煮好了我叫你。”季角兽真是困在石子的语音中睡了过去,被子都没盖上,拓磊给他盖上肚子,挨着他也闭上眼,闭眼中忽地闪出鲁庆身影,睁开眼心里想自己还能见着弟弟就是因为有鲁庆的舍命相救,在走之前也该当面道个谢才对,现在闲着不如趁现在闲着就去道谢,免的以后忙起来抽不出时间落下遗憾歉疚,这下躺不住了,轻轻起身看下无人惊起放心地离开,在屋里没见石子,出到外也没见着,正想该不该喊声听到了石子的笑声。
石子抱着一捆青菜,守言提着一条肉,两人有说有笑绕过土墙就见拓磊正下着阶梯,石子奔了去,问:“哥,你咋不睡会?是饿了吗?”
“弟弟,哥想见鲁庆,能见着吗?”
“能,鲁庆哥在扶苏公子给贬到边关去后就装病,没多久从宫里出来了,他现在是自由的了。”
“他为什么要在扶苏公子不在宫里时才辞工呢?”
“扶苏公子对他有恩,扶苏公子到了边关,鲁庆哥就无法伺候他了,留在宫里也就没意思了。”
“哦,可他没亲人了,这不是孤苦伶仃一人在外,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让他跟咱们一起走吧。”
“鲁庆哥回老家了,他要让弟弟跟他一起快乐热闹。”
“哥听不明白。”
“他把弟弟葬在了祖屋的院子里。”
“哦,哥明白了,他回家就可以在弟弟墓头前跟弟弟说话。”
“嗯,我跟鲁庆哥一起回的,屋子许久没人气成了残垣断瓦,他弟弟的坟上都是杂草,哥,我设计了鲁庆的房子,我把房子修整的可棒了,鲁庆哥可真高兴,左邻右舍好羡慕,他们看到我还好纳闷鲁庆的弟弟到底是死了还是还活着,我在鲁庆弟弟的坟旁种了两果树,我说我喜欢果树喜欢果子成熟时的香气,既然我们有这么相似的性格,那么他弟弟一定也喜欢,鲁庆哥成家了,有了个男娃娃,他教他的孩子到坟头喊他的弟弟‘叔叔’,小娃娃真不错不仅喊‘叔叔’还用他的小巴掌捧土到坟头上哩,我还真喜欢这个小家伙。哥,你是想去谢他舍命救我吧?”
“嗯,哥想现在就去,哥怕以后抽不出时间。”……
两兄弟在井水旁一起择菜一起提水洗菜,一句一句的说不完的话,守言在土坯房前的平台上起火烧火架锅放米,粟米在锅里都开始“啪啪”响了,还没见石子提水来,站出来见他们兄弟头抵头洗不清的菜,洗了一遍又一遍,知道是在谈事,赶快跑下来来提水,脚步声提醒石子他们要做饭的,石子“哇哇”叫上一声,提了水就跑,没让守言接直接冲上去倒在锅里,擦把汗搅搅问返上来的守言:“这米还能煮软吗?”
“能。石子弟,这里我来干,你去陪你哥吧。”
拓磊端着洗好的菜来了:“弟弟,带哥去吗?”
“那可是刮油哟,鲁庆哥一定会煮上好菜留咱们吃。”石子的说笑拓磊可是认真对待,心想着怎样做到感谢又不让鲁庆破费呢?灵兽们从未应酬过任何人,对人际关系不懂应酬之道,拓磊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办法,石子吃吃笑开了,“笨哥哥,咱们可以买一大堆菜食去鲁庆家嘛,今天不能去明天吧。”
石子和哥哥说笑,咸阳城皇宫里,胡亥和赵高却正在说着悄悄话密谋着事。
胡亥一夜未睡安稳,大清早一睁眼就宣赵高来,赵高一来立马屏退殿内所有的内侍、侍女,招赵高到他床榻前来:“老师,不妙呀!‘符令’让他们生疑,他们都在我后头议论呢咋办呀?”
“一不做二不休,全杀了!”
“啊,这不能呀,他们可是我兄姐呀。”
“这个时候还念手足之情就是死路一条!真二世该是谁呀?是扶苏!扶苏死了,既然你可以坐上这位置,你的兄姐们当然也有资格,他们现在还弄不清‘符令’,要是明白过来你就完了,先下手为强!”
“可……可……该有个罪名吧,大臣们……大臣们……”胡亥面色苍白眼睛发直,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了。
赵高瞟一眼他的孬样,鼻子里发个冷笑:“要个罪名还不容易,昨天下葬他们不是在地宫里东看西望的,忙着观赏景物,成何体统!”
“可我也在看,他们不会服的。”
“你先指责他们理就在你这,世人当然是信你。——下诏书!”
胡亥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报告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怕地裹住被子还在簌簌发抖,嘴巴埋在被子里:“我不敢呀!我不敢呀!”赵高的杀心放不下了,他可不想坐以待毙,取了笔、绢替胡亥下诏书,见他动起了笔胡亥叫了起来,“不可,不可,容我再想想!”
“还用得着想,即使他们没议论你,也该杀了他们,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让异类不听话的大臣们没有可挟持的来跟你抗衡,你就是唯一,他们还能干什么!——还想做皇帝吗?”
“想。”
“还想呢命都没了!”
赵高的狞狰样吓得胡亥打抖都停住了,半晌才哝个“我的命会没了?”
“弑兄篡位,你连个完整尸身都会没了,你的兄姐们会把你五马分尸,世人也会把你撕成碎块!”恐惧的胡亥在赵高眼中看见自己给愤怒的人们撕咬成碎块,惊叫一声整个人藏在被子里,“废物!”赵高冲着颤抖锦被恶狠狠骂,心里头再也不把胡亥当主子,就是一个可随意摆弄的傀儡,可玩于掌心的玩物。
赵高坐下继续写诏书,笔才提起墨还没蘸上就听内侍在外报胡亥的兄姐们在殿外求见。胡亥孬种样是不能让他们看到的,赵高瞟一眼还在被子里发着抖的胡亥,面无表情走出去阻拦:“二世陛下悲伤过度身体不适,刚安定下来,你们以后吧!”赵高出来时特意佩上了剑,话落剑鞘把住。
胡亥的兄姐们虽是皇亲国戚,却没实权在手——无兵,无兵在手就没可抗衡的能力,别看郎中令是个小官,实际上实力强过他们,赵高的把剑动作不就是告诉他们敢进者——杀!怯弱的性格让他们顾虑太多,胆战中全都回走,他们那知道这一走就是彻底没了机会,再也改变不了自己死亡的命运,他们不知道坚持到这来的目的就是生的希望,推开赵高一起冲进去逼胡亥出示符令,质问符令事件,弑兄篡位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而他们最终的命运将会重新改写。
老奸巨滑的赵高看出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从被子里拖出胡亥厉着声:“知道你的兄姐们来是干什么吗?是来抓你现形!亏你还念亲情,他们念了吗?啊!先下手为强!机会错过回天无力!”胡亥大汗淋淋颤抖着手擦把汗,虚弱地说:“老师,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这几日就不出这了,我病了叫侍医来守着我。”胡亥干脆将事推得干净,全权托付给赵高,赵高巴不得大肆张开他的毒爪下手了……
“大统领,大统领,”一直在咸阳探事的兵一见到在营口踱来踱去的统领,大叫着奔了来,“大统领,大事不好了,十二位公子和十位公主都给抓起来了,罪名是不孝不敬大逆不道!”
“哼,始皇下葬一天不到就抓公子、公主们不让他们守孝,这才是大逆不道!真快呀,就下手了,难怪今天就没见死赵高来,原来在咸阳忙着害人了啊!”
和统领一起守在营口的领队们急得没了定样,统领话才落就纷纷说:“大统领,咱们也该动作快呀,赵高就快完全疯狂了!”“是呀,连始皇的子嗣都遭灭顶之灾了,旧臣们也会步其后的!”“赵高是不清楚咱们的兵力实情才不敢冒然行动,要是让他知道咱们实际兵力才两千多,另外兵力跟咱们不同心,那可不知他要怎样对付咱们了。”
统领不满地瞧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领队们,喝斥:“全住口!你们都是带剑的将怯弱成这样,就你们现在这样根本不敌赵高,气势上就输了还能干成什么?我是大统领!我可以光明正大将你们和家眷全安全带离这是非之地,前提是你们必须镇定,一切听我指挥!”被喝斥领队们不在作声,静静盯着统领看,统领的目光透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再想想昨天统领和赵高的正面交锋,统领能胜出就是这锐不可挡的气势。统领就是定心石稳住了军心,领队们镇定下来,脸上带上了必胜的微笑,他们不在围住统领散开,悠闲地散开。
统领有感觉地回头看灵兽营,果然一位守营老兽站在那。守营老兽发现统领在看他了,走过去递上一布卷,布卷上详细写了晚上要走的人里老年人和妇孺人数,物品尺寸大小及重量也详列了出来,并且还明细说明了如何装带这些物品,最后一句是谦虚的请统领最后定板。整个布卷看完透给统领的感觉就是渴望,渴望年老的和妇孺的能给予细心照顾及保护,渴望物品不丢一件安全到达目的地。
这一批人里年轻力壮正当年的人数少于年老的和老少的,力辛很是不放心,在书写中不是笼统给个数字而是详细写,他认为统领是聪明人一定懂他的心思。统领收了布卷给老兽一个点头一个微笑。是微笑,守营老兽粲然展眉鞠礼不动声色走回去。
夜深。月亮隐入云中,寂寥的草丛中星星点点一闪一闪,沙沙声中草丛里立出一个个负重的人影,他们径直往星星点点的方向走去……
“大统领,我们来了!”打头的丰法兽看到统领身影一阵激动,也不够肩上挑着东西想跑过去,重担下踉跄几步。轻轻地笑声一个声音:“丰伯伯,您慢点。”从统领身后闪出跳跃身影,一双热情的手奔了来接过丰法兽肩上的担子,挑上肩往马车走去。
“你,你是石子?”丰法兽很是吃惊在后头问。
“丰伯伯,是我。这是什么东西重要吗?”丰法兽看着笑吟吟的石子恍如做梦,石子调皮地摩娑下他的额头,在手的温度下丰法兽如梦方醒想叫,石子‘嘘’声竖根手指止住他,“丰伯伯,咱们要紧快装好东西,话以后再说也不迟。”
“嗯。石子,这箱里的是咱们的树皮书。”
“您要亲自守吧?”
“是的。”
树皮书箱给放在中间马车车厢里,后头跟上来的是丰法兽正壮年的两儿子,他们将所挑的书箱推入车才发现车上帮忙的小伙儿很象石子,张嘴要问却给石子连拍两下旋即跳下车闪没了影,这下不见人搞得发了懵以为刚才是幻觉。
“他们效率真高,这么多东西该怎样放合理,都是心中有数一放一个准不用反复。”守义称赞着走向统领,“——大哥,我们就要走了,真舍不得走,真想和大哥一起。”
统领深情拥住守义:“你是哥的好帮手,有你,哥就没这么累心里也不会太揪,你做事哥放心。”
“大哥,这趟走恐怕我就不能接应你们了,他们、咱们的人这么多,目标大,大哥,我心里可揪着你了。”
“二弟,实际上你这回接应的担子还重,你看你们总共才二十一人,却要担负起六百多人的安危,还有大量的物品,我呢虽然也有他们,但人数不仅少于你而且多是年青力壮的,咱们的家眷还有家兵能帮上手,实际上我可比你轻松。”
“可越到后越凶险,我这趟走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没人能反应过来来围追堵截。”
“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路上有歹人。”
“哥,这你放心,只要不是官兵围堵我就有胜算,再说他们也时刻准备了,刚才我看他们放物品,那些带尖的工具全扎在每辆车底,他们就是准备在出意外时方便操上手抵抗,哥,我们不只二十一人。”
刚才还在忙碌的灵兽们分成两排,一排站在马车边,一排面对着他们,力辛送直法兽上车,喜法兽对着丰法兽挥手,灵兽们在告别。守义和统领也要告别了,守义整整身上戎装笑:“我做了五年的商队,现在又穿上这衣装还真有点不自在啊。哥,我们出发啦!”统领不舍这短暂的兄弟聚,激动得只能“嗯”声,看着守义上马走在队伍最前,心里祈祷一路平安。
送行的灵兽们不敢出声叫嚷只是挥手,长龙的马车队连星星点点也看不见了,还站在那挥手,统领伤感地转身看见他们在他身后还在傻傻挥手,好笑地命令:“你们快回营地,现在还不是可大意的时候!”灵兽们听话从地道回营地,力辛落在后头原地踏步似的慢慢走,一会回头看下统领,他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统领喊住他,“力辛,有事吗?”
力辛听到问他“沙沙”跑来:“大统领,那些发配来的女子们能不能跟我们一起逃呀?我们有许多人娶了她们有许多,都是落难的姐妹不舍呀,眼泪‘哗哗’的,哭的我们不知该怎么办,大统领,您有法子吗?”
“这不难,你回去告诉她们,这些日子照旧做原先的事,到逃时会捎上她们。”
统领的口气很是自信不是那种随便的大包大揽,力辛“呕——”欢呼声追在大家身后,那还没进地道落在后的两人给他的欢呼懵了头,站住懵头懵脑望他。
统领能这么快应承下来,是由于发配到这来的女子历来都是由帝王亲自经手的,并不是某个部门某个官员的决定,而且这些由帝王点名发配来的女子都是通知他们,由他们进宫到帝王面前领人带到营里去,女子们所做的事:舂米、磨面、织布,就是供给他们,有余那可拿到府库以物换物,当然也有额外下来的任务,皇宫里需大量更换织毯、纱幕时,发配女们也需做织毯纱幕这类的活计,始皇帝的突然驾崩,扶苏公子的被害,自然这些发配女们也同样不为人所知了,这些女人们的消失也不算消失,她们本就不存在了。
力辛从粮房里出来,看见喜法兽一脸的诡笑站在外,刚想问双眼给后面扑来的人蒙住,喜法兽哈哈笑问力辛:“知道他是谁吗?”力辛扳着那双手叫嚷:“谁呀?是谁?这么讨厌!”
“好啊,力辛伯伯说我讨厌,那我走了!”
多熟悉的腔调呀,力辛睁着还模糊看不清的眼睛,一把抓住反身要走的小伙儿激动地问:“你,你是石子吗?”
“哼,不理你!”
“哈哈……石子!”力辛要抛石子发现抛不了了,小石子成了大石子而他却老了,“唉,六年呀,变化真大。”
石子呵呵笑:“伯伯别伤悲,大石子不好吗?您也别觉得自己老了,您瞧您多硬郎,先前我见您把大箱子就这么一抱,气都不用换就放上车了,伯伯还跟六年前一样。”力辛给哄的高兴哈哈得意笑,石子揉揉他的肩头,“伯伯,以后许多事您最好交给我们,您是长辈就该我们这些后辈做。”
“好,好,好石子!”力辛抱住石子不知怎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还发出呜呜咽咽声,自己都听见声音真响,想收住那想越想收住越收不住,就要嚎啕大哭了。喜法兽见他这样忙来劝:“力辛,你哭啥吗,石子都站在你面前了,你看你呀,本是高兴的事却搞得伤感了。”
力辛不好意思了松开石子,擦眼眨巴下眼又拉住石子:“让伯伯好好看看你。”石子长得俊郎看的他笑眼眯眯,“石子,你等我闺女几年啊,我闺女象朵花最配你!”
喜法兽在一边笑得捧肚子:“你闺女再长几年还是娃娃!力辛,你瞧你那脑袋想得竟是为难石子,你闺女跟我家配上还差不多。”
“我闺女瞧不上你家的,你做梦去!”
石子见他们俩斗上嘴了赶紧溜:“我去见爷爷!”
统领难眠想着守义领着长龙车队,在黑夜中能看住七十辆马车吗?七十辆会不会引起人们疑心呢?危险来临时赶车的家丁能帮上忙吗?想得多后悔起没将家兵派去赶车,在黑夜中担心焦虑叹气。守义在黑夜中领着长龙队伍急走了一个时辰,还有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丰法兽们一声不吭个个在车里铡起耳朵瞪大眼警惕着外面的每一丝响动。逃,心里忐忑。
天明了,人疲马乏。瞪了一夜眼的灵兽们眼皮子直发粘,丰法兽守着树皮书不敢合眼,揉揉快撑不开的眼皮子,探头到外凉快清醒下,这一出外一张望连他都吃一惊,望头望不到头,看尾也看不见,更要命的是没看见带剑的他们。丰法兽急的血液直冲头,头都要开始发胀了,先前要合上的眼又给撑得老大,钻出车厢扶着车厢踮起脚死劲伸脖子看死劲望,就是没发现他们,这可不得了,这一段的马车里要不就是树皮书要不就是老、少、妇,都是该着重保护的,偏就没见一人护在旁。丰法兽对着里头开始打盹的大儿子拍上一掌:“睡啥,精神点!”
小儿子从树皮箱上爬来探出头问:“爹,有问题吗?”
“我心突突的,这一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丰法兽叽咕着又是踮脚看望。
“爹,进来吧,您是太累了精神高度紧张才会这样,树皮箱上躺着很安稳,要不您躺会眯下眼。”大儿话罢小儿自告奋勇:“爹,我到外把着,我力大,坏人来我可以把他摔得远远的摔死他。”
六只树皮箱占满车,他们只能在树皮箱上坐或躺。树皮箱不是凑巧和车厢尺寸一样,而是特意做成这样,既然早已做了逃跑打算,那么如何运走树皮书自然也是早早计划了。丰法兽想躺在树皮箱上就是最好的保护——人在箱在!躺下,他的大儿有孝心将腿枕在他的头下。
马车队整整走了五个时辰,马儿快支撑不住了,守义下令停车歇息。马车每三辆一排紧紧挨着停靠在一起,家丁卸马出来让它们喘气休息。丰法兽在车里迷迷糊糊觉出马车停了,惊得坐起身大叫:“操家伙!”他还以为是出了歹人让马车停下的,看见两儿子在身边又马上反应过来,“哦,是停下休息呀。”直法兽在马车外探头来看,说:“还不放心树皮书吗?出来吧,活动下。”直法兽守着另一车的树皮书,他要比丰法兽豁达相信守义。
丰法兽出车来就见守义他们要埋锅造饭,拍大儿:“去,找你娘她们去做吧。”又拍小儿,“你带些人去帮忙喂马。”两儿子给支得顺溜溜的,直法兽看得是一脸羡慕,丰法兽抹下直法兽的脸,“羡慕吧,成个家吧?做爹是很好的,有孩子在跟前不一样。”
“嗯嗯。”直法兽连声应,心里还真有点成家的想法了。
有人来做饭守义乐着放手,带着他的二十个弟兄向他们走来,问他们:“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有有,你们在哪呀?”丰法兽忙不迭地应。
“不放心我们的布防,我们着重在头和尾,你看见了吗,我们就二十一人,只要头和尾不出事,你们在中段的就没问题。”
“守义弟兄,其实我们也布防了,每辆马车都安排有青壮年,我和他都在中段,我们也不很老也是可起作用的,有事了喊一声,我们也会冲出来跟你们并肩作战的。”直法兽不想让守义太过于劳累安慰他,丰法兽有了愧意,不好意思冲守义笑笑,轻声说:“你们去歇会,做好吃的了再喊你们就是了。”
守义笑,靠在马车上向二十位兄弟挥手:“你们去歇会!”他又坐上马车冲着直法兽和丰法兽招下手示意他们围上他,丰法兽和直法兽站他跟前了,就听,“你们也别太担心这一路上会出事,始皇崩就是天下丧,七天里贵族们不准喝酒吃肉歌舞宴会,平头们不准交易做市,这七天里是安全的,路人基本没有,咱们在这七天里出了内史郡到了南阳郡更好了,我的商队地点就不远了,你们可以见到老熟人,咱们改走水路就没这么辛苦了。”
丰法兽和直法兽悟出老熟人是固钧,全笑眉眼向着守义点头。
守义交了底丰法兽心情大好也踏实了,又上路时看着两儿子心痛痛起来:“你们睡吧,三天就没睡过。”他们从进寿陵就没合过眼,在寿陵呆了两天不准离开一直到被埋葬,从寿陵逃生出来又忙着打点行装物品,忙得没法合眼,逃走在路上又紧张得合不了眼。
丰法兽一左一右揽住两儿子,想让他们靠在他肩头上睡,两儿子却不好意思起来,他们成年了怎能枕着老父亲呢?父爱让丰法兽的手臂有力揽住要挣开的两儿子:“睡吧,你们在爹身边爹心里高兴。”
丰法兽的大儿还是不自在挣了开,说:“爹,您睡吧,我出外观情况。”
“嗯——长大了就不听爹的话了吗?以前多好,咱们去测绘,你们俩不就靠着爹睡得喷香,要知道爹那时有多幸福,长大了翅膀硬了嫌弃爹老啦!还是石子好,长大了还跟少年时一样,石子爹要是还生着多幸福呀,唉!”
“爹,那个小伙子是石子呀?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哩。爹,您跟石子说上话了吗?我都没能吭个声就没见影了。”丰法兽的小儿子揽着丰法兽的腰才说,有些象小时候缠着爹讲故事样。
丰法兽黑着的脸转成微笑,轻拍下那仰起的额头:“说了,我问他是石子吗他认了,不过事急没说多少话。”
“爹,您从哪判断他还跟少年时一样呢?”小儿子不仅问还干脆将老爹的腿当枕头,枕着伸直身子躺得舒服,大的见了“嗯嗯”两声提醒小的,小的意思到想起,却给父爱正浓的老爹丰法兽又按住,有小儿枕在膝上丰法兽还不满足,手臂一张,手指点向大儿:“过来,到爹这来。”
大儿羞红了脸嘟哝:“爹,我都满二十七了。”
“二十七就不是爹的儿啦!”大儿没法扭扭怩怩靠过去,丰法兽一把揽住笑,“大儿,有心上人了可不能象现在这样羞答答的,你不是姑娘你是小伙!你们大了爹不能象以前想抱你们就抱你们,可爹心里就是软软的,爹拥抱你们都得选没旁人,这机会又不多,等你们做爹做到我这岁数就明了。”
小儿吃吃笑:“爹,您是越老心越柔软越舍不得我们。爹,咱们自由了,咱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成家后将会是大家庭。——爹,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哦,石子的笑呀,我见到他就象在做梦,他用手摸我额头,还是那个调皮劲,我心里一下子亮堂了,哎呀,石子是咱们的福星,他来送咱们这一路上一定安顺,石子一定和力辛他们闹腾上了,力辛一定笑得合不住嘴,他念叨石子念叨了这么久这下如愿了。”
石子一夜未宿,念着等会还要陪哥哥去见鲁庆,和大伙儿告别从地道出营,天刚放亮,小心翼翼从地道钻出来,为了不给发现猫着腰出的草丛,蹲在大道上是没见到有人伸个懒腰站直身子,回头看下不禁心惊肉跳,这不就是一条明显的路吗?草儿都倒在地上,昨晚几百号人担着物从这走过,草早不负重压瘫倒在地,一条踩过的路就这么现了,石子又看脚下大道,车辙印显目得让石子不得不跳起又往回蹿。煮饭老兽们在地道口还没离开,他们不舍石子久久望着地道口,奇迹出现真看见石子冒出来的头,老兽们全惊喜地叫:“石子!”
“爷爷,快去找大统领,让他下令放马出来,到大道上跑,草丛里跳!”看着石子一脸的紧张焦急老兽们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忠实地跑去传话。
小马在草丛里悠闲地吃草,大马在大道上狂奔,尘土飞扬。兵士们吃过早饭懒洋洋三五成群出营,见到这场景全站住摸不清头脑,岗哨兵悲苦个脸站他们身后解疑:“唉,这就是以后咱们的生活,他们全给活葬了,不用上工了,这些马就让它们撒野吧。”他的话把大家的心思全拉入悲苦中,都没了闲晃的心情又返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