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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石子大老远看到守言赶着马车来接他,笑叫挥手,拓磊在车里听到他的声音钻出来,看见他欢蹦跑来的身姿恍如见到弟弟十七岁、十八岁……就这么一下子长大了。

“哥,不拉我一把。”二十二岁的石子跳上车,手掌抵在拓磊额头上,“哥,你发什么傻呀?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哩,哥哥!”拓磊惊起拉住石子细看,“哥,你还没看够我呀。”

“你哥当然看不够你喽,六年时间,六年的思六年的心痛。昨天,我见到我二哥时,就象你哥这样子,看呀看,看到二哥的皱纹就想这是思家一年一年熬上来的,又想一定是在外打拚苦出来的,正心酸酸发呆发傻我二哥叫我没听见,还是二哥拍我一掌才醒了般。”守言说着从驾车位下来拍石子,石子也不知怎的给这一掌拍下去矮下身去,守言刚想问怎么了,就见石子伸手抓着了拓磊,笑嘻嘻地说:“哥,我十七岁时还是这么高,我就想难道我不长个了,不好,就吵守言哥为什么我不长,那想就一个月,我象个饿鬼老想吃,吃呀吃,哥,就一个月,我‘噌噌’——”石子一摇一晃站正身子,“就现在这个子了,老统领伯伯说我是破了土的笋一下子蹿上去的,他呀亮个空米罐子说都是给我吃光的,他可肉疼了,我说伯伯反正肉疼了,干脆再给我吃一缸将身架子撑大,哈哈……伯伯一个劲地说我这身架子最完美了,撑大了还难看。”

守言轻轻笑捶石子一拳头:“你呀,可把我们折腾苦了,你抢着喂鸡养羊结果它们都成你的朋友,我们要吃,你一个都不准许,愁的我老爹骂你是想让我们吃草。强行分开把你赶到育兽营那边,我老爹又想你了就去看你,你招待我老爹吃饭做了什么,有妙蛋、蒸蛋、带皮蛋、蛋花全是蛋,吃的我老爹一看见蛋就说你的蛋大餐,你那朋友可是越来越壮大,‘叽叽叽’跟着你屁股后面滚来滚去,我们都叫你‘鸡婆婆’。拓磊,你知道你弟弟有多调皮,他看我爹,你猜他是怎样来见我爹的,”守言这时已是笑得合不拢嘴,捂了嘴收敛下笑,“扮成大公鸡,用尖喙敲我爹窗,我爹开窗一个超大公鸡头两眼还滴溜溜一转闪没了,闪到门前抓门扑腾门,我爹开了门,嘻,大公鸡在门前爪子刨刨土,得意洋洋扇两下翅膀‘喔喔’叫,低下头亲昵磨蹭我爹,我爹喊‘石子’,大公鸡用翅膀抱住我爹带着转,我爹给转得头昏眼花直喊‘够了’,停下,我爹举起拳头,就跟个打败的大公鸡连窜带跳跑得‘叭叽’快,我爹笑,可不一会来个‘咯咯’叫肥滚滚的歪冠子大母鸡,向着我爹跑得是一扭一扭的,我还真描述不出来,反正那样子把我爹笑的不得了,连着几天一看见鸡就要笑半天。”

石子哈哈笑坐上驾驶座:“守言哥,你就跟我哥说话吧,我来赶车。”

马车跑,守言跟拓磊讲石子的那六年,拓磊心中逐渐有了六年弟弟成长的过程,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不在觉得突兀。

鲁庆一身的素服可把石子吓一跳,急着往屋里张望,看到跑来的鲁庆孩子松口气抱上手说:“鲁庆哥,你这样子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出了不好事。”鲁庆请着他们进屋哀叹着:“扶苏公子于我有恩,我是为他,唉,扶苏公子跟我年纪相仿,三十呀就给他们害了,人生还长着呢就这么结束,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鲁庆的妻子给他们倒水请着他们喝,孩子又抱上手避入里间。

拓磊对鲁庆鞠礼:“我是石子的哥哥,我来是感谢您救我的弟弟,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要远离了,恩人,要不跟我们同迁吧?”石子也说:“鲁庆哥,扶苏公子都被他们害死,说明这世道坏了,这里离咸阳不是很远,祸乱是很容易波及到的,跟我们走吧。”鲁庆听着低头不语,缓缓走到门前凝视院中那座孤坟,他不舍丢下可怜的弟弟,石子也站到门口望,“鲁庆哥,那就把坟也一同迁了,我们来做。”鲁庆走出去抚摸院墙,抚摸弟弟的坟头,眼睛深情看屋舍,难舍故土的表情尽写在脸上,他不同灵兽们,灵兽们被囚快七百年了,已是无根的浮萍随时可飘荡远离。

鲁庆摩挲木门上的铜扣:“真精致,石子,多谢你呀,让我拥有这么美好的一个家,我不舍呀,这片土地有我的双亲我的弟弟,还有其他亲人们,我耕耘的土地,我对它有了感情我不能丢下。”

屋里的拓磊说:“那,要不我们给你的家修个可避难的地方,要是有难来临你们就可躲在里头避一避。”

鲁庆笑下拉上拓磊走进会客厅左旁的偏房,移开一个大米缸揭开地砖就见一木板门,推开现出向下的阶梯,擦亮火折领着拓磊进去,里面是个小房间,有床榻、水、米,鲁庆指了这屋子说:“石子在帮我修缮屋舍时挖的,就是备战乱时有个躲避处,他心细着哩,为防屋舍被毁我们出不去,还在这里开了另一个逃生口通往院外。”鲁庆揭下墙上挂的竹帘画,露出后面的砖,明显是可以搬动的,拓磊明白将砖搬开可以从这往上走出这小屋子,“真劳累石子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晚上开挖,每晚只睡三个时辰,白天还要干地面上的活,我真过意不去,其实救石子我是根本没能力,是大统领他们,拓磊,你该谢的是他们。”

“大统领全给我讲了,没有你的鼎力相助我就没弟弟了,你们全是我的恩人。”

鲁庆知道在推也无用,拓磊不会改变感恩的心,于是热情拉住他岔开话题:“今天到我这吃餐饭,不过菜是没荤都是素。”他们一上去鲁庆叫老婆做饭,又领着拓磊里里外外看一遍屋舍,指着院后的鸡舍赞不绝口石子设计的好,造的好。石子抱着鲁庆孩子笑眯眯也凑了来,孩子正啃着石子他们带来的大甜桃,一双小手一会就捧累了,娇娇叫:“爹爹!”桃递了过去,鲁庆接过桃喂着孩子还不忘继续夸赞石子修建的屋舍搏得乡邻们的羡慕,还有人托他求石子给他们修屋,到了最后竟是他挽留起拓磊他们留下,说他们的手艺一定能让他们在这扎根下来。

鲁庆不舍故土内心同样不舍石子的离去,话说得多了泄了内心所想。拓磊知道鲁庆把弟弟当成他的弟弟不舍是必然的,用平常心看待鲁庆的内心所想婉拒:“可惜这离咸阳城近,我们觉得不牢靠,还是远离心安些。”

鲁庆深深地失望,掩饰着心情看向孩子,给孩子擦拭嘴边的水沫,气氛有些尴尬冷场。守言钻了来一看眼前这场景无话找话说,看到院墙边在熟悉不过的鸡舍故意大赞:“呀,这是鸡住的窝呀,真不赖嘛,两层可上可下,哇,铺有地砖打扫起来容易多了,呀,有条水沟更好更容易了,用水一冲脏物全流入水沟通出院外了,哎,鲁庆,这院外有菜园子吗?这可是浇菜的上好肥料呀。”

“有有,我这后院门就可到菜园子。”鲁庆拉开门叫他们看他的菜园子,蓠芭围起的菜园子种有青豆、青菜、水萝卜等,守言为了调动气氛又是一番大呼小叫地夸赞菜长得好,装着嘴馋样说急不可待要品饭菜,有他这第三方人调剂气氛尴尬不在有,随随便便谈东谈西起来。

饭桌上少不了蛋羹,水萝卜和青豆煮在一起吃起来甜滋滋的,青菜炒的脆嚼在口里‘吱吱’响,酱腌的野藠头很适合下饭。鲁庆的孩子正对着拓磊坐在鲁庆和石子中间,手拿筷子吃饭有模有样,小手熟练挥动筷子认真扒拉碗里的饭粒,偶尔一粒粘在嘴边也知用手抹到嘴里,小嘴巴一抿一抿的可爱极了,拓磊看着很是喜欢,瞧着小家伙伸手要触摸时想到孩子的娘没一起来吃,忙问:“鲁庆,孩子的娘怎么不来同吃,还在做菜吗?这么多菜够了。”灵兽们男女平等不懂世俗中女子低男人一等,礼教中不准女人上堂同坐同吃。守言懂胳膊肘碰碰拓磊小声说:“世人就是这样定的。”

“鲁庆哥,嫂子织布喂鸡种菜很辛苦,她应该得到尊重,不应该让她等咱们吃完了她再吃。”石子话直不管三七二十一说出来。

鲁庆摇头答:“不是我非要她守礼教,我也说过夫妻两人共同持家都是同等,不管世俗那一套,可她倔强说不能让外人有闲话说。”

“鲁庆哥,叫嫂子出来吧,小宝有娘在身边吃得更欢的。”石子又对小宝说,“乖孩子,叫娘出来吃饭啊,叫娘喂你啊,娘喂你一口你就叫娘也吃一口啊。”

小宝乖又聪明,捧了饭碗去找娘。女人疼孩子,小宝引了娘出来,喂一口小宝,小宝娇娇叫‘娘也吃’不吃他也不吃。孩子的能力就是不能小瞧,石子将蛋羹碗端上鲁庆手,示意他去添菜,鲁庆也心疼他的女人,将蛋羹下了一半到小宝碗里,好让她们娘儿俩吃饱吃好,剩下的要分给石子他们,石子忙摇手:“鲁庆哥,我就免了,我几乎天天吃。”要分给守言,守言抢了去,下一半到拓磊碗里另一半到了鲁庆碗里:“我和石子一起吃饭的,当然蛋是常吃。这个菜我喜欢——”指了桌上的水萝卜和青豆菜。

鲁庆说:“真喜欢,那等会到菜园子里带些走啊。”

“行行,鲁庆哥,这酱菜还多吗?多就给我们点啊。”听石子开口讨要拓磊瞪眼,鲁庆却是满心欢喜地应:“有,还可以给你一小罐呢。”石子大大咧咧继续着:“鲁庆哥,最好教一教怎样做,鲁庆哥,这个这么好吃,到野外找太麻烦又浪费时间,为什么不移到菜园子里栽培呢?”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们俩就象哥和弟在对话,拓磊落寞地吃饭听着。

学做酱菜的是拓磊,嘴巴说要学的石子忙着逗小宝玩,跟个孩子一起笑成团。酱菜是弟弟喜欢的,拓磊认真学,酱菜不难做只一遍就领悟在心。

要走了,石子和小宝告别,小宝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给抱进屋里哄着,这孩子似乎感觉到了这是最后一次见面。鲁庆伤心心中的这个弟弟竟也要看不到了,拓磊不知该怎样说话才好,沉默中将一个缝合好的小布包塞进鲁庆手里,挤出一句:“给孩子的一点心意。”石子拥抱下鲁庆:“情况好的话,不管相隔千里还是万里,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一定好好保重!”他们上马车,守言鞭子还没扬鲁庆一头冲来拉住马笼头,小布包又递还给拓磊:“这个我不能收,您交给大统领吧,大统领为我这个家破费了许多。”

拓磊不喜欢拉扯,被拒心里有想法,跳下马车抓起小布包又拽了鲁庆就往院子里走,声音到是不高:“我求您收下,您不收下我会欠疚一辈子!不收就是存心折磨我,我还会有想法认为你要跟我抢弟弟,你没抢到就用这方式报复我。”

“不是这样的,我得了统领许多恩惠却没法报答,统领也有一大家子,许多地方需用钱,而我破费了他许多,这两块黄金可弥补下,这样,您交给统领时就提我名吧,就算是我弥补的。”

“拿着,统领那我会弥补,也该是我们弥补,是我们欠他的。”鲁庆还要推让拓磊捏了拳头,“想让我揍你吗?鲁庆,你弟弟为什么会夭折就是因没钱才造成的,你的孩子很可爱也很聪慧,家里有备可防悲事重演,你是我的恩人,我不希望你又经历家破人亡的惨事,扶苏大公子给害死现在是小人做主,这天下会大乱的,万一局势不稳就逃,逃是需要钱做底,听我劝收了藏好。”小布包又放在鲁庆手里,一双诚恳眼看鲁庆。

鲁庆看着这双眼握住布包:“我收下。拓磊哥,你们也要保重。不介意我这样喊您吧?石子跟我弟弟真象,我是把他当我弟弟,可我没想过要把他从您身边夺走。”

“你就是想夺走也夺不走,这六年石子一定跟你接触多,可他不是一样没忘我这老哥哥。”

“那您刚才还醋……”鲁庆低下头没敢说完。

“我们走了,咱们都保重。——快藏好,别给人瞧了去。”

“你们走了不知还有机会再见面吗?”鲁庆的伤心挥之不去,本想说些祝愿的话,出嘴的却是伤心不已的问话。

“哄哄小宝吧,孩子哭多不好。”拓磊转移鲁庆的注意力,这样也可以避免回答,说话算话的他不敢承诺。

回去的路上是沉默,拓磊不看石子低头想心事,可头脑里乱七八糟的,每件事都往脑子里跑一跑,没一件能想完整理清楚,神情有了些焦燥。石子几次想跟哥哥说话都没敢,盯着哥哥看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哥哥抬头看到他象窥探的眼神发火,。他盯着时间久了困钝袭向眼皮,两天没合眼心想着干脆睡吧,说不定一觉醒来,哥哥的心事全想清了,那样就可以在哥哥面前放肆也没问题。

在颠簸的车上打盹不是易事,车子在滚过一个大石块时跳跃下,石子一头载倒在拓磊怀里,拓磊顺势将他整个揽住。石子蜷在哥哥怀里一下子回到少年时,明明醒了装着还睡着,赖在哥哥怀抱里享受着哥哥温暖的爱。

咸阳城不断传来坏消息,咸阳城里的人心开始不安惶恐,有人甚至做起了迁徒离开皇城的打算,马车队佣租价随着问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水涨船高了。统领的营地也开始燥动不安起来,没事的生活有太多的时间瞎琢磨,流言在传播。

小队长从井口地过来,他对统领哥哥是绝对信任的,报告过封密道的进展后,询问起二哥守义传消息回了没。营地还掌控在统领手里并没失控,唯独对守义他们这趟走越来越觉得可能是他的失误会让守义他们困难重重,甚至已是生死未卜了,小队长这一正常不过的询问让他暴跳如雷:“问,问,老二走那天你送都不送一下,这下装关心起二哥来了啊!”

现在的小队长成熟善解人意,他只是被这突然的‘狂风暴雨’惊得愣了愣很快释怀,站到统领面前双手温文尔雅搭在哥哥肩头上轻轻往下按:“哥,别有坏想法,二哥说过他会将安全稳妥放首位,二哥机警又干练,喏,二哥带固钧他们逃多成功,那还是在完全不熟悉的路线上行动,这次是在熟悉路线上那一定是稳中稳,不错,到今是第八天了,这走要时间吧,就是咕咕鸟传信回也要时间呀,咕咕鸟也是一条生命,它会累、饿,它也要休息才能保证活着传回消息,哥,再等三天,要是还没消息我到南阳郡去,这里许多事需哥把持局面,哥,你一定要稳住,在请哥别忘了,哥身边有我,有三哥,有爹,还有二叔、三叔、家兵们,就是营里还有许多人信任哥,我们都在跟你坚守!”

统领的眼睛潮湿湿的,摩娑下几案抬起头看和他面对面的小队长,有些哽咽:“四弟,你……你们就三人要守住井口,还要张罗他们的吃,一定是累得螺旋转,我还在这对你吹毛求疵,冲你发火。”

小队长轻轻笑:“哥向我这个弟弟道歉,我呀感觉真不赖啊!”统领一听冲着小队长鼓眼睛:“得意了啊!”要刮小队长一鼻梁,小队长哈哈乐着跳起身转身就跑:“哥,我走了啊。”

“四弟,哥对你刮目相看!”就在小队长要跑出门,统领喊出心里最想说的。

第十天。统领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怕下雨,咕咕鸟不是鸭子这类禽鸟,经受不起雨水的冲刷,“咕咕鸟你在飞翔吗?你将给我带来好消息吗?”统领自言自语,站在后的守卫以为统领在对他说什么凑过来问:“大统领,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看会下雨吗?”统领没看他。

守卫认真瞅瞅天看不出答案,想到营口外的蚂蚁窝蹿得快,小蚂蚁们还在忙碌往窝里搬食物,没有要逃命的迹象,忙回来报告:“大统领,不会下雨,小蚂蚁们一点不慌乱。”统领给这样的回答引笑,这笑就是能起到舒心的效果,统领这一笑觉得压仰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有了心情和守卫聊话,拍拍守卫问:“你从哪学到这一套的?”

“我娘说的,我娘说野外的活物要比人先知,弄不清就观察它们就可知答案。”

“那你认为占卜能先知吗?”

“这……”守卫给难住,纯真的他反问起统领,“大统领,您认为呢?”

“不能,就是碰运气罢了,我可不是毁占卜,我是作了尝试的,发现占卜结果能对上的一半还不到,反倒是心灵感觉还起些先知作用。”

“那怎样心灵感觉呢?”

“闭上眼想和问,心里第一给的答案就是。”统领说到这忽然想自己怎么忘了尝试下呢?忙闭上眼想守义想七十辆马车到哪了。

闭目神凝,脚开始发轻站不稳,就象来一阵风就会给吹走似的,守卫在一旁盯得紧,风刮来了,他还真担心统领会给吹走似的伸出手。统领给触醒睁开眼,眼前这个天真的年轻人为自己的滑稽鲁莽心慌失措,结结巴巴着:“感觉……大统领,您感觉到了……唉,不不,我怕您会睡着摔下去。”

“给这风吹走是不可能,睡着倒地上是有可能。”统领的微笑很有魅力,年轻守卫惶恐的双眼又回到纯真,纯真的眼惊喜地看统领,指着上天激动地叫:“鸟!咕咕鸟!”这真是激动万分的时刻,咕咕鸟疲惫地落在统领展开的手臂上,统领激动得只能死劲平衡手上的力,轻轻握住它命令守卫:“快去取水取粟米!”护宝贝似得捧在两手心里跟在守卫后跑。

水、粟米摆在案板上,咕咕鸟一会喝水一会啄几粒米,灵动的眼睛不时望下面前傻呼呼笑的统领,象是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对它吃东西这么感兴趣要守着它。“大统领,怎样?”守卫和老伙头围上统领问。守卫看着笑容可掬的统领:“噢,我知道了是好消息。”

“小子变聪明了。”统领笑眯了眼。

老伙头带着不可思议看下咕咕鸟说:“大统领,您并没从鸟身上取出什么呀?你咋知道他们安全到达商队驻地啦?”

“按约定:顺利到达鸟腿上系红丝线三圈;如有危险被困须咱们营救什么都不系;如果命已是危在旦夕就是向咱们报告噩耗黑丝线三圈。”

老伙头躬身低头看鸟腿:“是红丝线,果然是好消息。小鸟,辛苦啦,多吃点啊,等会美美睡一觉啊。”

“就跟哄孙子一样。”统领嘻嘻取笑老伙头,忧郁压抑的心给释放,很快想到还挂着心的老爹、三弟、四弟,守卫给派了出去。

由于始皇崩是天下大丧,丧报一级级传下,从内史郡到南阳郡的大道上几乎见不着路人,一路上走得超顺利,守义日赶夜赶在第六天的傍晚停在一个山冲中,他及他的手下更换起衣服来,戎装换下藏入马车里,稍歇会,守义领着马车队又出行了。马车队走出二里地在暮色中走进集镇,马车的辚辚声引了路旁人家的注意,还捧着饭碗就跑出来探个究竟,看到长长的马车队直咋舌,数过数躲在门里议论:“他们到哪发大财了?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的马车!”“两月没见,一见就这么大的规模,有本事的人哟。”“人家本就是有本事的,你瞧见还有哪家商队有几艘大船的,有小船撑门面都算不错了。”“别比嘛,他们是从南面一个富裕国来的,有底子的,咱们平头人走商当然不能同他们比喽。”议论羡慕中关上门继续着吃饭。

早在七月时,统领在得到打探小队传回的始皇暴崩消息后,就着手准备营救计划,首先他传信命守义停下走商时刻待命,计划好第一批出逃人数,让守义去找够马车来接,守义也是极有办法的,派手下去其他商队高价租借马车,七十辆马车里四十辆是租来的。七十辆马车全聚向寿陵附近,又以每十辆分七个地方请人暂养暂放,等待可用的那一天,当然钱是花了不少,为了赎罪救出灵兽们别说钱财就是命也敢豁出去。

守义瞧着商队驻地不远了喊了一兵先去报信。接到报,留守的固钧和岁激动得竟不知该做什么才是,烧水早有人跑去干了,做饭那边已是在淘洗了,想整理房间早做好了。守义他们这一走每一天每一时刻都是在焦虑担心中度过,数日子数得都不敢扳指头想今天是第几天了,不好的想法就象个鬼魅挥之不去,就连睡梦中都让它惊得跳起身大汗淋淋。现实是完美的,两人能不激动得魂不守舍。

“固钧角兽,岁角兽,你们不去迎你们的宝贝吗?”这一声提醒惊起梦中人,日想夜想想了十五年的两孩子就要真真切切来到他们身边,让他们能看得见摸得着,固钧和岁喉咙里颤抖出“儿子”互相挽扶着跌跌撞撞来到院门外翘首以待。“你听,你听!”固钧拍妻子岁一下侧着耳说。“听到了!听到了!”岁激动中拉下丈夫固钧,两人迎着声踉跄走。

固钧的两孩子给丰法兽安排在第一辆车里,丰法兽在知道固钧在驻地留守就告诉了他们,并把他们安排在第一辆车里。两孩子聪慧看到守义他们更换戎装就猜快到目的地。走过有人声的集镇现瞄到这里又僻静了,大着胆钻出来问前面的守义是不是就要到了,得到确切答案兴奋地就在车外眺望,这下看到两位头发半白走得热切激动试探着喊声:“爹,妈”。岁角兽一听到小鸟般清脆的“爹妈”热泪立马模糊了双眼伸出双臂,两孩子不犹豫了跳下车小鸟般飞了去……

守义还没下马“守义头领,守义头领!”每位跑来的人热情地叫着他,他们鱼贯而出迎接着他,迎接着后面的人和车,刹时,整个院子人声鼎沸沉浸在一片喜气中。“守义头领,水是温热的,洗澡沐浴用不介意吧?要不在烧热下?”有人殷勤地舀了一水瓢水来问他,让他试下水温行不行,守义知道这里面的感情不是卑奴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微笑着,手伸入水中试,点头应:“刚好,就这温度了,我身上汗臭臭的吧?六天没洗过。”“是的,汗臭味,我给您倒水去。”“水瓢”欢快地跑淌出欢乐的水花,守义瞧着那快乐的背影心中一阵感动:为他们这些纯净的人去付出值得。

东西全卸下来挤得人们转动下都不方便,固钧决定将一些不重要的物品送入大船里放置,他的两孩子在旁一听到船,心痒难抓跃跃欲试。他们还未见过能在水上行驶的真船,更不用说去驾驭了。两人没跟父亲通报一声,就四外乱蹿寻找水岸。

商队驻点一进院门是个大院,左是马厩右是马车棚,院门正对是二层楼阁,楼阁后又是个院子,相比前面的院子小了许多,烧火做饭洗澡晾衣都是在这里。两孩子溜入这很快就发现右拐角出外的门,嘻闹着跑出去,那高高的芦苇让两人一心往前跑,看到水边码头上拴的一排小船欢呼声奔了去,各上一条打量,还在船上踩动试试晃动怎样,这一踩可是摇得头晕脚软,唬得软下身两手把住船舷,待稳定了爬着上岸。

两兄弟碰了头交流下看法,这下同上一条,一人坐船中间一人把上划柄,就开始他们的初航,两人心急着只顾着试航,揽绳没解开就划船,左划右划就是不离岸,就象有鬼拖着船不准走,这两孪兄弟全都这样想了,吓中偷偷往后瞟看是不是有鬼在捣乱,这一瞟发现还拴着的绳索,哈哈大笑起自己刚才没头脑的想,笑中去解绳,岸上传来的脚步声催着他们赶快实施伟大的计划——驾驭船只“远航”一番。

想象就是和现实差距大,划柄操上手不管怎样卖力划动,船只原地打着转就是不前进,挑东西来的人们看到他们这有趣的一幕无不大笑,可把他们羞得面红耳赤立在船上不敢在献丑了。固钧忍着笑将船划回,拎了两孩子后颈衣抓上岸,众人看到两孩子垂手耷头小心磨步样又是一通大笑。

固钧护子:“笑什么笑!我两孩子不错敢于尝试,你们敢吗?”两孩子一听父亲是维护他们的又活跃起来,嚷着要和父亲一同送物。晚上视物模糊船上又装物,固钧顾忌孩子好动会落水忙拒绝,拎了两孩子回去还不够,还要叫岁角兽看好两孩子。

物品除了树皮书箱全送入大船,这下好动多了,做完事固钧瞧孩子,没在吃饭的人群中找着,岁角兽也不见和大家一起,急中上楼去看住屋,原来两孩子睡下了,岁角兽正温情守护着。固钧“端”开妻子,一屁股坐过去看孩子越看越欢喜,亲了这个又亲另一个,回头问岁角兽:“两孩子长一样,我又分不清哪个是大哪个是小,你呢分得清吗?”

岁角兽抿嘴笑指了外边的:“老大。你呀就忘了他们还是宝宝时我给你说过的区别?”固钧回忆孩子出生没多久妻子说过的话,想起来了拍头一笑仔细端详,大孩子右眉间有个小黑痣,小的没有,两孩子看过冲着妻子憨憨笑,岁又是抿嘴笑,“瞧你乐成这样,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也该下去看看大家歇息了没有,这一路上肯定不敢合眼困倦得很,你再看看还有谁没地方歇息,去吧,快去。”说中轻轻推搡丈夫。固钧应是应了不挪动,还要轻轻捏下两孩子的小鼻梁才心满意足似地离开去看大家。

丰法兽躺在床上没一点睡意,脑子里乱乱想别突然发大水冲了树皮书,坐起身看树皮书箱,两儿子睡在上面,再看同屋的直法兽睡得四仰八叉,那样子睡得特放心,丰法兽复又躺下摸下额头心想自己咋就睡不着呢?长长的叹气声引了固钧蹑手蹑脚摸进来问:“还没睡呀咋啦?”

“固钧老弟呀,你就好呀,自由了几年!”丰法兽坐起身请固钧坐身边,固钧握住丰法兽伸来的手不客气落了坐:“还说呢,我们在外一天没闲着,没忘你们还在受难,我们百人分两队,一队在那盖房子开垦种地,一队就是我们跟着守义一起跑商赚钱,我们还造船平时是为了跑商用,关键时刻就可迎你们,两全其美。”

“固钧,你们造有船为什么不把船驶到渭水去接我们呢?”

“这里的水路是大江的,渭水是大河的,不相通,再说,大船显目,有一艘又是始皇帝下令造的,这船式有官吏见过,还有副统领的手下人也有见过的,就是在这都不敢太张扬。”

“你们不会改一下船式。”

“做衣服依人身体吧,做好了就不好改了吧?这造船也是一样的,这大船可以一次性将你们载走最好了,改了也怪可惜。”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是先走的,我们不被发现后面的安全性就大,你们小心是对的。你去歇息啊,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我们这里没婴儿。”固钧鬼使神差向丰法兽的鼻梁伸出手去,要躺下身的丰法兽“噌”又坐起身,小声地发气,“固钧,我又不是赶你,你捏我鼻子干吗?”

固钧跳起身对丰法兽赔笑、摊手、摇头,甚至还吐下舌头表示歉意,看他一副小孩子做错事样,丰法兽无可奈何躺下挥手要他走,固钧“感激涕零”给他拉上被子后溜得快,回到孩子们身边,看着两孩子欢喜喜的,将两孩子往里挪挪,挤上床胳膊一展抱住两孩子,心满意足闭上眼睡觉。等岁角兽从外面回转来,推都推不醒了,只能轻轻扯动被子将他们父子仨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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