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还有人在关怀你?已不稀罕那些关怀,害怕人们以眼泪温暖你,因为那很快就变凉。流行的关怀也沦入形式,成最廉价的施舍。这里是沙漠,仿佛自己关怀自己已足够温暖。当年地球原是个大冰块,也许有一天,地球又要变成冰块。假如你是风就去别的星球借些热来。
笑风吹沙时所成的朦胧,世界就是如此混浊,是否要以狂笑沉淀混浊,因孔夫子早撒手,苏格拉底饮鸩而眠,耶稣早被钉十字架了。而朦胧也使你想起欯欯的童年。但是梦中不识路,相思是相思。昔日的游伴遥远。也不知这时神归何处?不知自己此时在何处?
干涸得将生命的脉络尽显无遗的枝头,渐渐被青黄翠绿的萌芽掩盖,曾几度为肆意张扬秋天之韵美而用低沉的枯黄来发泄,可能还略显娇羞的撇过头去的草儿,如今却昂扬这脑袋,摇摆着似乎是在等待或是迎接什么吧!和煦的清风浮上眉头,随意的摆弄着年轻人使用劣质啫喱水试图定型的三七分。依旧习惯早起的陆铭,也依旧习惯的去充当方井开学时的闹铃。他骑着单车,疾驰的穿梭在初见破晓仍旧以单黑为主浓郁厚重的街道向晚,唯见店铺外形形色色的各种彻夜长明的彩灯,有节奏的闪烁着,似乎是在为自己喝彩。这或许只会对少见多怪的人才会在内心产生一丝丝微妙的波动。但奇怪的是,从小在这长大的陆铭,也在不由得叹息,人生如炬,大抵是需要孤芳自赏的吧!还是不想了,赶紧叫方井七吧。
陆铭到门口时,看到门还在关着。仿佛整个人跌进了深渊,悬浮着不停的下降着。他想起,方井的妈妈一直起床很早,并且起床后就习惯的打开门,换换空气。这是她一直的习惯,虽然一年前从老城区古香古色的木制结构房搬过来到的别墅区,可改变习惯是非常困难的事,况且她也不曾有过要改变这一好习惯的打算。陆铭问过,她说换换新鲜的空气,能让心情好。陆铭忍着将要流出的眼泪,强力控制这呼吸和声带,保持以正常的音色喊着方井。可能是不像前几次能进到家里的缘故,陆铭叫了好久才得到方井的回应。方井低着头打开门,耷拉着整个身躯,朝着陆铭走近,似乎时刻都有将在下一秒就向前扑倒的趋势。
“你去吧,我……不去了”
“额,扯犊子呢,赶紧的”
“你去吧”说完,方井转身回屋了。陆铭停了一会儿,不久也离开了,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着。到学校后,在楼道转角处,与尹瑶相遇。尹瑶问过陆铭,得知方井不愿来,两人就下午放学后去看方井一事达成一致。知道情况后的尹瑶,当天的课丝毫没有想要接收的意向。一放学,尹瑶没有做任何收拾,就奔着陆铭的教室冲去。没跑多久,陆铭也已经向着尹瑶的方向走来,两人碰面后,一起走出了校门。刚拐过一道路口,陆铭冷冷的问尹瑶:“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和我一起去见方井吗?”
“啊?我们都认识啊,也挺熟悉了吧”
“不全是”
“那你是为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前学期去方井家那次”
“嗯,记得,但是这跟这次去……?”
“我当时看到你们俩的举动了,所以我觉得叫上你应该能劝动他”
“啊?那次……”尹瑶突然想起了当时方井跟自己说的那句话,记起了当时的雪花飞扬,万般寂静的透着眩晕的洁白的场景,以及当时的紧张,不安和不经意的滑倒。尹瑶想要解释,可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值得解释和需要解释的。原本就对方井的担心加上如今的被看成是好处的误会。让尹瑶一下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开始的春天仿佛就到处透露这闷燥和热气四腾的夏天到处充斥着压抑感。尹瑶定定神:“我懂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两人骑着自行车穿过四处洋溢着现代化的嘈杂喇叭声、发动机的轰鸣声,世界似乎很乱很乱,这一切让尹瑶回到了高一刚开始报到时的感觉,陌生、嘈杂、吵闹、冷酷。她抬起头看着那透着汗渍的衬衣托起的身影,依旧是当初斜挎在自行车上的,未曾改变。但也似乎如当初的变得仅只似曾相识。失落涌上心头,自问‘难道这快要结束的三年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答案没人能知道,包括她自己。尹瑶紧跟在陆铭身后,不一会儿,借着阳光拼命炫耀自己是多么夺目还古装淡定的别墅,鹤立鸡群似的伫立在别墅区,夺目般的占据尹瑶的视觉。这个房屋的华丽与雍容,不遗余力的竟相爆发着,着实让人有精神抖擞之感。这时门被打开了,走出一个与房屋气质完全相悖的少年,耷拉着褶皱肆意头发的脑袋,下面是一张紧贴着精致内肤白皙但满是沮丧的愁苦着的脸颊。陆铭扶着自行车定住般的站在原地,呈现出了一副雕塑一样的肃穆。尹瑶先说:“那是方井么?”陆铭没有说话,方井可能是听到声音了,缓缓扬起了头。
“你们来了”
“嗯,我们来看看你”
“没什么可看的”
“你一个人?”
“嗯,我爸跟我料理完后事后,说让我出去走走,我没去,之后他陪我在家待了一段时间”
“那你一个人还好么?”
“就这样,有的吃,有的穿,无所谓好不好的”
“那……”
“那你是不打算去学校了?”陆铭打断了尹瑶。
“不想去”
“不想去?你就要这样一直堕落下去?什么也不做?”
“做了又有什么用,该逝去的,终究不会停留,即便一分一刻……”
“方井,你太让我失望了,曾经的你是那样积极乐观”
“哎,积极!有什么用呢?”
“好,你跟我走”说着,陆铭拖着方井,走出区门口拦了两出租车,尹瑶紧跟了上去,下车后陆铭将方井拖到他妈妈的墓前。
“说,你自己说,你现在的样子好意思见阿姨吗?你这个样子对得起她吗?不错,阿姨走了,我们知道你难受,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现在干的事,对得起她吗?你就没有想过,阿姨在天上看着你,她该有多伤心,多痛心你的长不大。还有你只估计你自己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叔叔的感受,难道他的伤心就会比你少,你让伤心的自己更伤心,让难受的父亲更难受,这是身为无论是子女还是男人的你应该做的吗?你好好面对阿姨,看看你是怎样让她失望让她难受的”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去上课。但失去亲人的痛苦,你们不会懂得,至少现在不会”祭拜过之后,他们把方井送到家门口。他们也返身准备离开,尹瑶跟陆铭说:“我们应该确实不懂失去亲人的痛苦,尽管我们都想着尽可能的帮他分担和理解他,但大抵是基于和他的友情”
“谁说不懂?”身后传来了一个相对耳熟的声音,尹瑶转过头去,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