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台下是一阵阵喝彩声。
来清风楼似乎都明白清风楼的规矩,也不知谁放出的消息,也许是陈郡守,也许是陈雪,说清风楼跟皇室之人有关,所以据小香说,重装营业以来,无人敢在清风楼闹事,吴双也不解释,她本无心利用扶苏的皇子身份,只是能保障她的酒楼稳赚不赔,她也不需要去解释。
文姬从后台换装后就来到吴双的雅间,吴双在外面几乎都是以男装饰人,而她此时所在的雅间与后台有另设了唯一的通道,对着吴双欠身道:“文姬见过主子。”
“起来吧,在这里还习惯吗?”吴双淡淡的问道,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朝代里,她似乎也渐渐地入乡随俗了,这座清风楼得以发展,她需要这些人的绝对服从和恭敬,她的手下不容许有二心之人。
文姬缓缓起身,垂手立在一边,敛下眼眉,对于吴双这个主子,其实她心里是充满感激的,在清风楼的这段日子,她终于不用经受男人的折磨了,也不用再被殴打了。
“文姬,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如今是不是证实了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吴双的眼睛盯着文姬,问道。
“是。文姬感谢主子的栽培!”文姬恭敬的说道。
“接下来留意一个能接替你位置的女子出来。”
文姬闻言一惊,抬眸望着吴双,颤颤的问道:“主子是嫌文姬做得不够好吗?”
吴双面色一沉,凌厉的眼神盯在文姬的身上,明显地看见文姬的身躯一颤,额间似乎隐约有汗珠的痕迹,良久,才语气平静的说道:“文姬,我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我面前自作聪明,我的命令你只管去执行就是了。看在你第一次犯的份上,我不计较,也破一次例,唯一跟你解释一次,你找个人栽培出来尽快接替你的位置,我另外有任务给你。”伸出右手拿起茶杯,莫然的看在文姬,手微微用力,一个好好的茶杯瞬间变成粉末缓缓地从吴双的掌中掉落下来,再次开口道:“下次再犯,这个杯子就是你的下场,记住了?”
文姬在吴双面色一沉的时候就已经心里在后悔了千万遍,本不该多言的,看着一个好好的杯子被主子一捏,就碎成粉末,心下一惊,于是垂下头,恭敬的答道:“诺!多谢主子不罚之恩,文姬一定尽快完成主子的吩咐。”
吴双点了点头,挥了一下衣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退下吧。”
“诺!”
文姬退出之后,抬起手,用衣袖试了试额间的冷汗,心里一阵阵发麻,道:下次再也不敢多话了,一句话,险些命都没了。
吴双渐渐地发现,好像自己回到大秦并非意外一般,她的行事风格越来越来像一个封建帝国的人了,在二十一世纪受到了的那些关于人权的平等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为了在这里求生存,她开创自己的事业,努力地习得一身武功,自古以来,生存的至理名言都是强者为尊,可是这些转变却并不代表她爱上了权力,或者欺压弱者,只是微微有些诧异自己刚才对待文姬的态度,原来自己的内心并非那么淡泊。
晚上,吴双去见了唐宣明,见其正在案桌上整理文稿,他的侍从子晨,在旁边小声说道:“主公,吴双姑娘来了。”
唐宣明见倚在门口的吴双,一袭男装,身材修长,倒是有几分男子气概,笑道:“丫头,何时回来的?”
吴双径自走进来,眼眸里尽是笑意:“你这老头,我何时回来还瞒得了你?何必在这多此一问呢?”说完瞄了一眼他案桌上的东西,道:“先生这是在整理孙武的兵法手稿?”
“是啊,你这丫头啊,真是不让我省心,你一走了之,将郑霖那小子丢给我,可累坏我这把老骨头咯。”唐宣明幽幽的叹道。
“东园公的能耐,吴双深信不疑,故而将幼弟交付与你,那是信任先生您啊。”吴双一脸讨好的说道。
唐宣明对这个丫头甚是喜爱,论才华,一等一啊,论见识,不比他这个老头差,论武功,刚才他就看出来了,步履轻浮,呼吸绵延,这丫头现今的武功只怕也是少有对手了,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啊,她要是个男儿身,这天下间,有几人比得上?
于是对吴双说道:“丫头,你答应给老头子我的曲谱呢?”
吴双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绢,倾注了一丝内力,不偏不倚的松在唐宣明面前的案桌上,唐宣明衣袖轻轻一挥,白绢缓缓打开,越看越喜,心中对吴双甚是感激,看完之后,那张带着浅浅皱纹的脸上盛满笑意,道:“丫头啊,你这曲谱真是妙极啊,哪里来的?”
“你只管得到曲谱就是了,管它哪里来的做什么?好了,我回去了,明天我要北上,你帮照顾着郑霖。”吴双边说一边转身,一边挥动着手,说道后面那句时,人已经不见了,只听见声音传来。
唐宣明望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叹道:“这丫头,唉……”
子晨在一边愣愣的问道:“主公,这吴双姑娘刚回来怎么又要离开啊?按她这样子经营酒楼,怎么还能保障酒楼日进斗金呢?”
“子晨啊,看人呐,不能只看表面,这丫头聪明着呢。”
子晨一边磨着墨,一边说道:“晨跟了主公这么多年,初次见主公如此赞赏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唐宣明问候不由得叹道,喃喃的说道:“是啊,活了大半辈子了,总算遇到了一个值得老夫喜爱的后辈啦。”
说完,继续整理着面前的那堆竹简。
第二日,吴双正在进行晨练,文姬缓步来到吴双的院落,看见吴双正在练剑,剑花带过的地方都抖落着昨晚堆积在树丫上的积雪,雪花飘落在吴双的周身,还伴着一股凛冽的气势,莫邪剑泛着青色的光芒,颜色越深剑气越浓。
文姬不敢打扰吴双练功,便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旁。
在文姬还未进来之时,吴双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不过每天晨练已经养成了一个不可更改的习惯,况且熟能生巧。
随着剑气在缓缓消失,吴双缓缓将莫邪剑,文姬才走过去,将一块汗巾递给吴双,脆声说道:“文姬拜见主子。”说完准备下跪行礼。
吴双接过汗巾,另一只手扶住文姬,道:“免了。”说完往屋内走去。
“诺。”文姬站直身子,跟着走进来,道:“启禀主子,主子昨日吩咐的事情,文姬已经找到了人选,主子可要看一下人?”
吴双将手中的汗巾扔进盆中,赞道:“嗯,不错,能在一个晚上就找到人选。”顿了顿,“带进来我认识下吧。”
文姬屈身恭敬地答道:“诺。”
片刻过后,文姬带进来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那女子尾随文姬的身后进来,停下脚步后,先是怯怯的抬头望了一眼吴双,然后便俯身跪在地上。
文姬在一旁解释道:“主子,就是这名女子,叫李莹,今年刚满十五,原是准备被卖入花楼的,属下出了双倍的价钱将她从花楼里买来。”说完,便退身在一边站好。
吴双放下手中那一卷竹简,说道:“起身吧,抬起头来。”
李莹闻言起身,抬头。
吴双一袭白衫,发带束发。这李莹长得一张圆圆的脸,柳叶眉,小鼻子,小嘴儿,五官不错,身量娇小,浑身散发着一股病如西子的娇弱,确实是个能调动男子怜花惜玉的情怀。
吴双问道:“李莹,为何会沦落至此,原来家在何方,家中有何人?”
“回先生的话,小女子家在清河,家中有父母都在,上有祖父祖母,下有妹妹和弟弟,家境窘迫,万般无奈之下,家人才决定将小女子送入花楼的。”
“嗯,进了我清风楼,便是我的人,从此你必须一切听从我的命令,你可明白?”吴双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李莹点头答道:“诺。”
“那你记好,在我这里做事,第一,不准生二心,第二,多做少说,能否做到?”
“诺,李莹一定一心为主子办事。”
“嗯。”吴双点头道,然后对文姬说道:“你将她带下去吧。”
“诺,属下告退。”
文姬和李莹一前一后退出去。
吴双的想法是让郑霖和文姬去巴蜀,巴蜀乃是一个粮仓,从那里下手一来可以扩张自己的据点,二来可以慢慢拿下巴蜀的粮仓,有一定的财力和人力才好进可攻,退可守。
鹅毛大雪飘过之后,自然是放晴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空旷的屋内时,给人一种舒适的心情,偶尔从屋檐下发出嘀嗒的声音,那是积雪在融化。
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万籁俱寂的街道,在深深的巷子里似乎都听到了马蹄踏过的回响。坐在马儿上的人俊逸无双,几缕碎发随风飘荡在面前,为此人增添了几许不羁的洒脱,引起清晨三三两两的过往行人不由自主的侧目。
伴随着‘吁’地一声,乌黑的宝马在清风楼前停下,青年男子利落的翻身而下,转身便朝酒肆里走去。
初冬的巨鹿一如既往的还是那样寒冷,即便阳光明媚也挡不住冷冽的寒风,凛冽的风声时尔呼啸地刮过。
吴双将郑霖叫道了屋内,让他以后除了要跟宣明公学习知识之外,每天都要亲自去清风楼了解酒肆的运转和管理。
郑霖刚走,魏豹便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来到吴双这里,吴双打量着来人,虽然身穿一身浅灰色麻衣,却掩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高雅之气,外表英俊,两道浓浓的剑眉使其原本俊逸非凡的面容增添了几许刚毅,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嘴唇薄厚适中,身形修长,年约双十左右,让人不由得暗叹:好一个俊朗的少年,尤其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这种人不管穿着如何,只要往人群中一站,便让人不可忽视,极为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