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动着耀眼灯火的薇阁站立着一个纤长的背影,又臣不自觉地皱起眉,心底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失望——站在门口的这个女人衣着华美、发髻精美,而“她”一向打扮得很简单,虽然自己赏给她很多锦衣玉服,但她每次都专挑花色最朴素的穿。所以又臣只需一眼就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她”!
“转过身来!”又臣不客气地命令道,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揭秘的兴致和耐心。
背对着他的纤美娇躯微微怔住片刻,然后依照又臣的命令乖乖地转过了身子。
“是你?”又臣看清楚了孟亭的脸,几乎就在下一刻,他微不足道的讶异立即被邪狂不羁的笑容取而代之。
孟亭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又臣,别样的兴奋立即挂上了脸,她赶紧趋步上前,美丽的眼眸闪动着耀眼的光晕——“王爷,您可终于来了,我已经在这等您很久了!”
今晚的孟亭确实很美艳,看得出她应该是精心打扮了很久,不过赏心悦目的女人他见的太多,再媚绝的女人也激不起他多少的兴趣。对他而言,美人就如同画卷,唯一的用途就是拿来赏玩而已。
“有事?”又臣觑起眼,勾起一边的唇角,漫不经心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眼,“你只有半刻钟,讲重点。”
“我……”孟亭的沉稳内敛在又臣迫人的强势面前也显得那样力不从心心,原本预备要讲的情话竟一下子全哽在了喉头,愣是半个字也倒不出来!
又臣可是情场老手,她这点的面部表情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呵,又是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名门千金。有好货投怀送抱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一向没有让漂亮女人希望落空的习惯,这半个月来尤其是!
“直接说好了,我又不会取笑你。”又臣突然鬼邪地突然放柔了声音,浮在她耳畔的气息像是在蛊惑着她大胆讲下去。
孟亭终于按捺住了心中的畏惧,她鼓起全身地勇气向又臣表明心迹:“不知王爷是否有所察觉,小女子一直十分仰慕膜拜您过人的胆识谋略,所以、所以……”
又臣挑起眉,邪气地盯着孟亭的芙面,咧唇佞笑道:“所以怎样?”
其实孟亭来这儿找他的动机又臣早就猜出八九分,只不过这种事还是由女人自己说出来比较好办,特别是这种有点家世背景的女人,一般都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把身子“献”出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进安王府。反正让女人自己开口说出欲望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省的到了她们该被抛弃的时候还一个劲得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地纠缠不休,或者异想天开地要他负责……诸如此类的麻烦!
“所以我愿意将我的所有交付于王爷,”孟亭的脸颊绯红,就是心机再深沉的她在此时也不敢直视又臣深邃的眼眸,只能埋着头继续低诉,“希望王爷可以接纳孟亭一番心意。”
“一番心意?”又臣好笑地觑眼看她,低嘎地嗤笑了一声,慵懒且不正经地问着话,“包括上床?如果不是,我没兴趣。”
对于********这种事他也一贯喜欢说得很露骨,因为只有直白到露骨的话才不会发生歧义。平日里看上去再矜持的女人到了他床上便同薇阁的妓女无异,说不定与他翻云覆雨的本事还完全不亚于她们!这应该是所谓的贵族名媛的通病不是?呵,有趣……
不管玩火的对方是何方圣女,但是她一定得搞明白的一点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出自于你情我愿,谁也别想以此而长期赖上他。游戏有风险,不过后果可是要自负!
他的世界看似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悠然地游刃于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间,欣赏着各种风情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媚颜邀宠,半个月来他更换身边女人的频率简直就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但他唯独不愿意承认的一点就是自己只是在借用其他女人的身体来排斥着在心底那个影子可恶的影响力!
孟亭惊异地睁大眼,她一直都知道又臣历来狂狼不羁,但她还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毫不掩藏地说出那么让她心惊肉跳的话来,虽然她的内心乐意得很,可受了十多年伦理女德教化的孟亭仍然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巍然屹立在她面前的男人除了有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心的俊逸外形,更是有一种教常人难以企及的震慑力量,如同一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直地逼近她的心脏!
如果说她不择手段要坐上安王妃宝座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强烈的虚荣心,那么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又臣俨然已经成为她眼中最完美的男人形象,再也没有任何高门名流可以撼动他在自己心中无可比拟的位置!
所以,为了达成夙愿,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
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的影儿眼神呆滞,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握在手中的金牌。檀溪苑很冷清,但是她的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她想见到他!发疯一样地想见到他!
她已经被禁闭在檀溪苑整整半个多月了,先前还可以以琴消愁,可是最近连这个方法也渐渐失灵了,她只是每天掰着手指看着时间悄悄无声地从她身边溜走,她的生活里又恢复到了以前,仿佛填充她的只有无边无尽的等待和牵念,延宕了一天又一天的期待变得越来越薄弱,再多的期盼也盼不来他的身影……
她好希望时间能让他一时沦丧的理智恢复过来,转而发现事中的蹊跷,像他如此睿智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也觉察不出来那封信里的真正情感?她有多渴望又臣能在冷静下来后体会到自己的心意,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檀溪苑看她,哪怕只是匆匆一瞥……
可是当日子毫无终点地慢慢逝去,希望变得越来越渺小,他要怎么才能了解到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情意绵绵”,没什么“暗通款曲”,更没有什么“背叛偷情”,全部都是假象,一切都不真实!她对他有的只有浓烈的情意、走火入魔的爱恋,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真心?多日的相处他怎么就可以轻易地一笔勾消,甚至把它们作为给她判刑的罪状?
她做的所有事都不是在趋炎迎奉、刻意献巧,可惜的是,只有老天可以明鉴,而他却排斥相信它!
影儿越想越绝望,可是善良到无药可救的她还是不能将一件事置之不理——即便自己已成他的弃妇,但起码还是应该去求他放过无罪的姐姐,就算只是念在他们短暂的相伴的份上也好,如果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浅薄的情谊……
脸色惨白的影儿强撑起羸弱得几乎一吹即到的身子,怀揣着金牌步履艰难的步出了檀溪苑,沿着壅长的小道她缓慢地蜗行,对她来说像是要走掉遥远的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