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是贺凛回来的日子。我兴高采烈的穿上了那件新买的裙子准备去贺凛家,然后陪同他的父母一起去接他。但是,我的双耳却回荡着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问那个人:你的感情可以持续多久。我记得那时他说,他愿意用他的一生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觉得那很可笑,就像你问一个小偷,你干偷窃这种事情可以干多久。然后小偷回答,我愿意用我所有贫穷的时光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到的这个笑话,喝着酒独自开怀。突见他右手紧捏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背对我,向树下走去。
我想他可能落寞极了,这样的动作,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可能他误会我了,我向他解释,我并非拿他取乐,却不见他有什么改观。
我给自己的酒杯添了点酒,被酒涩麻到了舌头。于是我自言自语道:“小偷在被警察逮到后,一定会做忏悔,可你这不想是在忏悔。”
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自言自语声有多大,余下的记忆里,我见它突然转身来抓住我的胳膊说:“我在忏悔,那天真不应该来这里遇上你。”
我是一个听别人说话喜欢追究语音语调的人,以至于当时略有些迷糊的我不小心忽略了他这句话。
看他那焦急后悔的模样,我立刻调侃儿道:“怎么,后悔对我说那句话了吗?”
“不,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后悔。”他慢慢靠近我,似乎很认真的在说话。
“如果我把那个机会赠给别人了呢?”
“你现在有别人吗?如果没有,请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一位未婚夫呢?”
“什么?!”他惊愕又变得失望,有那么一刻,我竟觉得自己很喜欢他这样的表情。
“你说你会用一生来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一生。”
“我不相信。”
这场意料之外的小酒会在我说完“我不相信”后,我匆促逃离下结束了。
他说他愿意用一生来爱我,但是我告诉他,我不相信。
我想昨天我一定是撞邪了,居然敢赴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的宴。于是我决定了,以后离这个人远些。
但上天从来都喜欢和人作对,就像我说以后千万别再遇到他了。但此时此刻,当我走在街上,正打算叫黄包车的时候,被我遇见,在我面前的这个嬉皮笑脸的人,不正是他嘛。
只见他迎头向我走来,拿着相机。然后镜头像是对准了我,我赶紧躲闪,却未见他有何反应。我定睛向后一看,身后只有不认识的行人,没有什么好看的景物,也没什么著名人物。
我有些愤怒,想教训他一番。
于是我举起拳头朝他挥去,却没想被他一把抓住,只听他说:“我爱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相信。”我挣脱开他的手,揉了揉胳膊,告诉他,“我好像也跟你说过,我有一位未婚夫。”
他低着头,眉头紧锁,似乎很不甘心。
“让开,别挡我的路。”我推开他,坐上了刚叫来的黄包车走了。
而我在刚到贺凛家正要出门时接到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告诉我,来去为了取放在书柜最上边的书,搬了个凳子站到上面,没想到书柜突然倒了,来去被压在了书柜下面。
我听到后,对贺凛的母亲说:“对不起,伯母,我家里出事了,我不能陪您去了。”
说完,我立马跑出门,打了辆车坐回了家。
当我看到来去躺在沙发上,疼痛难掩地指着腿叫我姐姐时,我看到了那些原本老旧的伤疤,和一大片淤青,我顿感心痛。
听伯叔回答说:“来去的腿被压在了书柜底下,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书柜移开。”
“来去,你感觉怎么样?”我跪倒在地,趴在来去的身边对他说。
“我好疼,我感觉腿不能动了。”他奄奄一息地对我说,我却想不出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声音道:“快,送到医院去。”我抬头一看,是蓟清。
“对,送医院。”我看着他,自言自语道。
然后,我见蓟清抱起来去走出了大门。我在前边指着车对他说:“坐我的车吧。”
于是,我开着车载着来去、蓟清和伯叔去了医院。
之后发生的事,永远令我难忘。
翌日,当大夫告诉我,来去的腿是骨折,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他也束手无措时,我感到痛心且自责。如果不是我一直告诉来去要多看书,他可能会健健康康的。但是,我忍住眼泪没有哭,因为我不想让来去看到我哭了,那样他可能就失去希望了。那时的我还知道,人不能没有希望的活着。
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我告诉蓟清:“谢谢,今天多亏了你。”
“你就不问我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对啊,你是怎么出现在我家里的?”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就问。
“我一直都跟着你,因为我想看看,你的那位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他是否值得你嫁给他。”
“哦,是这样啊。”
“你不生我的气?你不责怪我为什么又跟踪你?”他反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家的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了想,又说,“刚才大夫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对来去保密。”
“我会的,但是看你这么关心他,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收养的弟弟。”
见到来去时,他正躺在病床上,伯叔正在他病床前坐着。
我走过去轻轻呼唤他:“来去!”他睁开了眼睛,想要起身。我赶紧按下他说:“快躺着,你的腿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起来。”
来去很听话,没有再胡搅蛮缠,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姐姐,我的腿还有救吗?”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对他说:“有救,当然有救。”来去笑了,笑得很天真。
而伯叔却很质疑我说的话,他把我拉到门外问我:“你告诉我实话,来去的腿到底还能不能治?”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对不起,我答应你会照顾好来去,我没有做到。”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也是为了他好。”
然后伯叔进了病房,只留下一个内心充满自责的我久久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