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骑车和吕飞一道去学校,为了缓解考试对我造成的莫名压力,我尽量不去想它,任凭时间淡化它在我心中占据的位置。
可是吕飞还是在路上提起这个话题:“对于这次入学考试,你有信心吗?”
我当然得给自己壮胆打气,说:“有啊!当然是信心爆满啊!”
吕飞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有你的啊!比我有底气多啦,我还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一夜之间白头发多生出了一缕。”
我以一个指导者的身份,循循善诱告诉他不要想得太复杂,初中的学习还没开始呢,这次成绩的好坏不能说明什么智商类问题,只能反映一个人的基础是否牢靠罢了,他听得津津有味。正当我诲人不倦的时候,他说现在感觉好多了,压力似乎也减轻不少。
到了学校,进了教室,我们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吕飞坐在最后一排,他之所以挑选这个位置皆因他上课爱睡觉、看武侠小说;另外,在最后面坐着,他的肥胖身躯也有了伸展的空间了。我的座位相对靠前一些,落定之后,我发现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怎么游小茹到现在还没有来学校呢?
正当我为此愁眉不展的时候,她神色匆匆地冲进了教室,和上次一样,闪电般出现在我面前,但这次她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渗出不少汗珠。我问她是不是把时间弄错了以致于现在才来学校,她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快坐下来吧,还有大约五分钟就要考试了。”我扮演着一个监考老师的角色,催促她马上拿出考试用的文具。
“噢。”她冲我微微一笑,目光里充满着天真无邪。
她今天的装束与昨日相比又是别开生面,全身一袭粉红色的连衣裙,披肩的头发扎成了马尾辫,颈上佩戴着一块玉石,格外抢眼。顷刻间,我发觉游小茹的身上似乎总是被一股奇幻的光圈笼罩着,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她会以一个意想不到的形象意想不到地出现在你的眼前,给人一种天使降临的错觉,然而回到现实中,她却只是一个离我很近的女孩儿。
考试终究来临了,我的确没有将这无数考试中的一次看得多么神圣和庄严,仍以一颗平常心对待它,用尽毕生所学去解决摆在面前的一道道试题。因此,考试就这样简单平常地过去了,这一天对我而言也就没有显得多么令人头疼了。至于考后的感觉,就是毫无感觉。
晚自习放学,我照例送游小茹回家。
“华宇,新学期你有什么计划没有?”游小茹问。
“为什么你不问我考完后是什么感觉呢?今天几乎每个人见我张嘴就问我这句话。”
“问了也白问。”
“为什么?”
“因为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对考试不会有任何感觉,我说的对吗?”她显得十分自信。
“小茹,你简直是个神,这个你都能知道!”我满肚子的惊疑都维系在她充满智慧和灵犀的脑子。
“其实很简单呀,因为你的心是透明的。”
“我的心是透明的?”她把我弄得愈来愈糊涂了。
“对呀,因为你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总是敞开你的心扉,有时还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所以说你的心是透明的。”
苍天呐!我无言以对,这个和我接触总共不到两天时间的女孩,仿佛把我看透了,居然如此地了解我。
“你这个鬼丫头,怎么那么多心窍啊!我可真是服了你啦。”
小茹什么也没说,顿了顿,不知怎的突然间转移了话题:“华宇,你相信缘分吗?”她的语气很和缓,饱含了严肃。
我笑了笑,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你别问那么多,用心、认真地回答我就行。”她显得有些急切。
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我回答道:“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缘分这种东西,其实很多事情只是偶然、意外、巧合、奇迹,没有什么大的道理和契机,更谈不上什么命运了。”
“我相信缘分,虽然我无法找到充实的理由为它辩护,但是冥冥之中我总能感觉到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将两个人刻意地安排在一起、分开、重逢、再分开、再重逢,无论结局好坏,这两个人注定因为缘分所托,今生今世会彼此相惜。”小茹很认真、很流畅地讲出每一个字,好像在诉说她心底的秘密,看来她是一个有着许多心事的女孩。而我听得云里雾里,半晌找不着北,甚至一度以为她有什么宗教信仰。
快到她家的时候,她说:“以后学校周末放假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好玩的,记得一定要叫上我哦,”说着,她塞给我一张纸片,“这是我家的电话。”我停下车子,接过纸片,顺便把我家的电话号码留给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说完,她便跑回家去了,空留下一串闪动的背影。
手里拿着她的电话号码,心里一直考虑她方才所引出的“缘分”话题,难道缘分真的像是一池春水,可与钟鼓馔玉比肩?真的能把人与人的联系幻化?真的可以把一个人的时间与空间莫名其妙地带进另一个人的世界而不掺杂任何偶然、意外或者巧合?在回家的路上,我第一次对“缘分”不知所措,万分茫然,也许是至今我都没有亲身感受过它的魅力,因此才会对小茹给出那样的答案吧。但是我的确无法对这个似有似无的抽象事物做出一个多么完美的解释,一旦深入地探究它,最终便只有依靠哲学的思维和手段去处理了。
我一回到家,电话铃就响了。
我接起电话——是小茹。
“怎么这么巧啊?我刚回到家,你就来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确认你给我的电话号码对不对?”
“不会吧!这个也要怀疑?”我嘴张大到差点把电话吃了。
“开玩笑啦,”电话那头她笑着说:“其实我是想问你明天上午的到校时间,听说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进入上课时间了,而且作息时间也改动了,我担心明天早上又迟到,所以打个电话向你打听一下咯。”
“啊!这……我也不太清楚,学校没有下达通知呢。”
“那怎么办?”她显得有些焦虑。
“我看这样吧,晚起不如早起,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你看呢?”
“好吧,明天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