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听了一段博涵医生的《无怨的青春》,这个三高的医生,总是让人如此记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一个聪明又有点孤独的女人,就像秋天的稻城,美得寒冷,美的不真实,一种遥不可及,却又用她的声音感怀着骄傲的青春。
于是乎听了会hideyukihashimoto《ishi》,据说这调调是踩了静音踏板,那点嘈杂的蝉声还是依稀可辨的,不是么,青春的季节,不是春之声,而是暴雨前的夏天。
这时候我就开始想了,我的青春干嘛去了,是间歇失忆,还是真的留白。仅仅能想起的蝉声还是在那深山,那树林,那放牛的早晨或是下午。都说青梅竹马,我的呢?
努力的抓住那点蝉鸣的片段,想起了我还真的有过青梅竹马,可是那小哥还是我的“表叔”,比我还小两岁,却是名义上的长辈。他的家在山下三岔河,我家在尖峰顶对面,这距离仔细下来也就10几公里,可是每年都只能在夏天相聚,是不是感谢学生时代都有一个假期。
记不清有几个夏天,我想我最快乐的夏天里,应该都是有这个人的,他从山下来,住在他的姑姑家,也就是我的奶奶家,只是这奶奶是我奶奶的弟媳。于是他也就是我的表叔,每年来玩两个月,仅有的小伙伴就是我,我的假期却不是用来玩耍的,也不是用来补习数学的,是用来干农活的。
所以这个三岔河的少年陪着这个尖峰顶的少女一起干农活。
我们到底干什么,总是离不开牛群,放牛姑娘的岁月。
夏天的西南还是燥热又多雨,也没有足够的电视剧,仅有那山山水水和茶叶,趁着东山早起的太阳,带着老牛去清理所谓的露水,当整个山的正面侧面背面都是阳光的时候,将老牛栓在水塘边,放牛的孩子开始不断的打捞蝌蚪,有了小腿的以及还来不及的,被一次次的拿出来解刨,像是一群杀人犯,杀了蝌蚪,杀蚯蚓,杀了蚯蚓,杀蚂蚁。
记得山下的树林,那个拐角处的干燥沙土里,每年都会有一个炮楼,泥沙精细,确实一窝蚂蚁的家,分不清楚整齐还是有秩序,总是在黄昏捣毁,第二天重建完好,这个游戏我足足玩了好多年。
也记得山的那边,翻山越岭去割草,翻遍了别人的玉米地,也吃光了人家的黄瓜,以及每个南瓜拿出来当靶子,弓箭制作简单,不小心还会划破手指。有一天的夏天,暴雨来了,躲在树下,烧起了火堆,砍断芭蕉搭建房子,那时候渴望的是创造,很想躲在山里不用回去,尤其是那岩洞下滴答的雨声,以及蜗牛的巢穴,足够好奇很多年月。之所以记得这场暴雨,是因为我们砍断了别人家的玉米,吃了烤玉米,还啃了玉米杆,不甜的杆丢掉,继续寻找,这张嘴祸害了一山玉米地,以至于别人当我们是贼了,才知道战战兢兢的狡辩,那不是我,不是我又是谁?
也记得采茶的日子,一直要在地里,很热很晒,于是爬上黄柏树去,上面有蝉,还有壳,于是茶叶没有采,一山的蝉倒是都追完了,但是始终不会安静,或许只有玩水才是夏天真正的项目,但是我们热爱的就是抓捕,以及竹笋上的虫,火烧之后吃点,现在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
当然那时候更多的岁月是地瓜,沙地里的野生果实,只有这个项目在午后时候进行,也只有这个时候不干活,唯独可以自由支配,于是摸着脸也要细心的翻找,每一果实都反复看看是否成熟。还分好地盘,那一片是你的,这山头是我的,最后肯定是会打架的。打架之后,他的姑姑说你是表叔,不让着你的侄女,当然我父母会说你比他大,你为什么去打。第二天他又会跑我家门前问一声,你们今天干嘛呢?这时候我也忘记了打架的恩怨,走吧,一起去摘了那颗野葡萄,攀着杉木树太高,但是我看到葡萄紫色了。
这样的日子过着,我也不知道多久,后面的年份里,夏天我就开始问了,表叔怎么还不来,其实当着他,我从来不曾叫过他名字,也没有喊过表叔,他也没有喊过我,都是你啊我的持续这份单纯。以至于他要走,我们坐在悬崖边上,吹着风,也不说话,只是最后问一句,你作业没写哒,你不也没有写么!
在我小学6年级这个夏天,他走的时候,我开始怀恋了,一个人爬上以前分枝头的野荔枝树,再也没人和我抢了,却觉得孤单了,本该是下一个夏天又来,可是从此他没有来过了,但是我们在后面的三年里,却都在一所中学。
我们一起读了初中,但是我们在学校看到彼此,都不打招呼,就像不曾认识,但是心里都知道,我们不仅认识,还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同学们也不知道,就这样。
初中之后他不知道去哪里,我继续读书生涯,即使夏天我也因为补课回去得少了,偶尔听起父母说过他爹死掉了,他娘怎么了,我也没有在意过,就这样到了2011年,工作两年后回去,春节时候他来我家,“表叔来看你了”。
我一下子笑了,我有表叔么?一起吃了顿饭,匆匆别了。
两年后,我回到了CD老娘说,他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而我始终无法想象他都结婚了,在我的记忆里,还是那个穿着小短裤的瘦弱男孩,被我一巴掌打在地上哭半天的人。这时候大脑就像认知障碍,无法匹配现在的认知,始终都是想起那个满山蝉鸣的夏天,光着脚丫跑的样子。
如果非要说青梅竹马,非要说青涩的小心思,我想,他是我年少时里不可去掉的,只是我到大学才知道爱情是什么,过往的20年里,我从未记得谁也没有感知谁。就这样苍白的在困苦中读着书本,希望可以有一所大学,学一点自己热爱的技艺,比如考古。
如今的岁月,我终究没有去考古,也终究没有成为记者,却在一些无边的行业里东蹦西突,才想起那些年的夏天,真的生如夏花之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