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热风寒,虚火攻心……”
朦胧中他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似乎还有一片白色,模糊的视野让他无法辨识,不知是谁握着自己的手腕。
有人扒开了他的衣服,他感到胸部突然被什么蜇了一下,有些刺痛,大概出血了。
“看,血是黑的。”
“这下好了,再吃几服药,不会有大问题了。”
“看来,我是病了?”汤新生朦胧的意识渐渐有些清醒,那片白色也渐渐清晰,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刚才的刺痛,原来是给他扎了一针。
“是胸部正中的位置,叫璇玑穴吧?”他曾查阅过医书,纯粹是对璇玑的好奇,特意找寻了所有相关资料,“古人真是令人感叹,给这个致命的部位,起了个如此悬秘的名号。”其实,是因为先有了“那件东西”,才让他产生联想的。
医生走了。
汤新生虚弱地躺在竹床上。费劲儿地翻了一个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浩瀚神秘的宇宙里,星光闪耀,一张美丽的面容在黑暗的星空里飘浮……飘浮……那如玉般温润的肌肤,他伸出颤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宝贝。
被推醒时,刘妈捧着一碗熬好的药。
他屏住呼吸灌下药,倒头又继续沉睡。不知刘妈给他喂了几次药,他喝了就睡,醒了之后没多久又睡,睡得昏天黑地。
他感到体内有团燃烧的火,跳跃着、冲击着……终于穿透皮肤,冲出重围。
他头上出汗了,身上也出汗了,大汗淋漓。
再次睁开眼时,他对刘妈说:“我饿。”
这真像是一次涅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轻松起来,思绪也愈发清晰。
“亏了那医生,你病成那样,真吓死我了。”刘妈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睡了几天?”汤新生有气无力。
“三天了。谢林来过,在这儿守了你一天,见你烧退了才走的,他说你醒了立刻给他电话。”
“唔,知道了。”
夕阳斜洒,沐浴着他和竹椅。
秋末的太阳何其珍贵。汤新生靠在竹椅上,在院子里闭目养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晒太阳了。
悠闲不过是表面现象,他大脑里一刻也没有闲过。
此时,他就在拼命地回想那天的情景……
篱笆围墙的间隙能看到远处的田野,田野上的树木花草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橙黄、嫣红、姹紫……
紫色的光,他隐隐记得,令他头痛和眩晕。
汤新生慢慢地睁开眼,满目蒙眬,眼前仿佛弥漫着一层灰色的雾霾。他奋力睁大双眼,竭力想冲破迷雾。
“我在哪儿?紫色的光,是蓓蓓喜欢的颜色。”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在瞬间恢复了,是紫色的光,柔和的色彩,让他想起那美丽的面容,温润的肌肤……
“我曾经就要得到她了,却在转眼间又失去了她。人生中唯一快乐的时光,为什么这么短暂?恍如一颗匆匆滑过的流星,一个快速消失的闪电,令人总是抓不住它。”汤新生在夕阳中孤独地回忆着……
走出宾馆旁的茶秀时,蓓蓓打来电话问:“汤总,我想请几天假回家看看。”
“你怎么突然要回家?”他不能放走蓓蓓,“你有什么事,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过去。”
周若愚的电话接着打进来了,把他的事情办完后,汤新生就往蓓蓓的住处赶。
护城河边的林荫小道被众多健身的人挤占,早已失去往日的静谧。他从这里穿过,是想走条捷径。
黄昏中一抹暗淡的光,撩拨着他的心。有情侣躲在树丛里亲热,勾起他的想象,仿佛蓓蓓就陪伴在身旁。她亭亭玉立,翡翠般迷人,芳香玉体,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像他手中常常把玩的那块羊脂玉。他多想把她紧紧握在手心里,与之精气对流,合而为一。
许多时候,他几乎分不清那圆滑温润的感觉是女人的香体还是他手中常常把玩的羊脂玉,浓浓的令人心跳加剧又让人疯狂的温润。
玉如美女,美女如玉。美玉和美女,实在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尤物。
古人说食色性也。为好女人花钱是值得的。在汤新生看来,时下最贵的,除了收藏,就是消费美女了。他喜欢的女人就像收藏的古玉,纯天然的——璞玉浑金,透出温润,能够让人回味无穷……
瞬间,蓓蓓轻柔的呼吸和沁人心脾的芳香令他心醉,令他脉搏加快,手心出汗,仿佛摩挲到起伏的前胸,圆润的臀部……温香的体液,潮润如玉的肌肤……
想象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
他出汗了,解开外衣的扣子,伸手摸了一下提包,那里藏着“那件东西”。他小心地抚摸了一下,有种暖暖的感觉,顿时放下心来,有了自信。此刻,他要竭力振奋,坚守自信。
他快步走进小区,走进他熟悉的单元,举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那一刻,他感到胸腔内情不自禁地“怦、怦”跳动,他快速地回头扫视,对面门上的那只猫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
“该不会是一只窥视的眼睛吧?”来不及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已经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随着门被拉开,蓓蓓站在门廊里,她妩媚娇嫩、楚楚动人、轻盈如风。他跨步冲进门内,左手翻转关住门,右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拥着她走进客厅,倒在沙发里。
她用力扭动身体,拉开那双肆意摩挲在胸前的手,然后冷冷地站起身,撅起嘴。
“别生气,蓓蓓,给你看一件东西。”他慢慢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缎面包装的锦盒,轻轻掀开。
“啊!什么东西呀?包装还挺讲究。”她看上去满不在乎。
“打开看。”
余蓓蓓打开精致的包装,里面有一个缎面的小锦盒,她看着礼盒犹豫了一会儿,又挑起眼睛看向他,像是在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你一定会喜欢的。”那天他很有耐性。
盒子被打开了,是一只翡翠玉镯,白色玉镯上点缀着一点黄色和绿色,看上去做工精细。
“这是只翡翠玉镯,”余蓓蓓似乎没有惊喜,只是淡淡一笑,“看样子,价值不菲。”
“没多少钱,一个小玩意儿。”汤新生轻描淡写,像是很随意。
“黄金有价玉无价,说它值钱,是因为翡翠的价值如今不断走高。汤总,你看我说得对吗?”
汤新生只是笑着。
她拿起玉镯看了一会儿,用眼角睨视着汤新生说:“这只玉镯是细白地,有一分水,上有绿色的翠和黄色的翡,是只三色翡翠玉镯。只是有点儿小小的遗憾,这翠色不够正,有些阴。否则的话,价钱最少也得十万元左右。”余蓓蓓这时像个鉴赏师。
“不愧是拍卖公司的优秀业务员,慧眼识玉。”汤新生其实早就领教过余蓓蓓对玉的鉴赏能力,“喜欢吗?”
“还行。”
“戴上吧。”汤新生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把玉镯套进她的手腕,“多美!玉指和玉镯一样的温润可人。”
余蓓蓓抽出手,翻动手腕上下左右不停地看,然后对汤新生说:“汤总,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哇。”说着欲把手镯褪下。
“好了,好了,就算是给你发的奖金吧。”
“那就谢谢了,希望汤总以后经常发大红包!”
真可惜!那手镯后来被摔坏了。其实,手镯似乎并没有引起蓓蓓多大的兴趣,汤新生也总是不能靠近她的身体。直到他拿出那个高古玉璧,蓓蓓突然眼前一亮:“汤总,这是?”她俯下身想要看个仔细。
“知道是什么吗?”汤新生捧起那东西,在余蓓蓓眼前晃动。
“是什么呀?汤总,不要太神秘啊。”
“见过吗?”
“没见过。”
“听说过吗?”
“没有。汤总,你就别给我打哑谜了,先给我看看。”
“好吧。看完了,可要说出点儿什么来。”他抓住蓓蓓的手,把那东西轻轻地放在她手心里。
余蓓蓓双手捧起那东西,认真看了看,说:“汤总,这是玉璧吗?似乎又不像。”
“哦?怎么不像?”汤新生故作神秘地看着她。
蓓蓓端详着:“说它是玉璧吧,可又不是圆的,璧的边缘有三个刻齿,璧上还有七个点,呈北斗七星的排列形状,尤其是这玉面上,堆塑着一条蜿蜒爬行的动物,这动物像是蜥蜴类的。是七星玉璧?”她说着又摇了摇头。
“能看出来是什么年代的吗?”他故意反问。
余蓓蓓仔细端详着玉,说:“要说这玉的材料嘛,看上去有年头了,不像现代玉器那么透亮温润。是高古玉吧?啊,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玉迷宫?”
“唔,你还知道玉迷宫?知道的还不少哇。”
“汤总,你是表扬还是批评啊?别让我猜了,你快说吧。”
“好,我说。”汤新生伸出一只手拖住了余蓓蓓的手,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说:“这叫璇玑玉璧,也叫七星玉璧,也就是你说的玉迷宫。”
“果然是玉迷宫啊!”她扭了扭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出,只觉得他的手臂揽得更紧了。
“知道为什么叫它玉迷宫吗?”
“不知道。”
“拿好了。”他把手从她的手上挪开,指着玉璧,几分得意,“像这样的高古玉璧你就是在拍卖行里也几乎是见不到的。你看它形制奇特,边缘有刻齿,璧面上有几个圆点,乃玉器中千古难解之谜,可是稀世珍宝啊。我的这只玉璧与过去出土的那些璇玑玉璧又不同,它不但是异形的,还有七星图,尤其是那爬行的动物,更是个谜。我暂时把它归为璇玑玉璧。但是,它的价值会更高。”
“稀世珍宝?还是玉迷宫,是出土的?”
没有注意到蓓蓓的表情,汤新生只顾得意,他说:“之所以称为玉迷宫,第一谜是它的形状,不是纯圆的,与一般的玉璧在形状上有区别。你看圆的边缘有刻齿,与山东发现的龙山文化的三牙玉璧又不相同,这玉璧的面上还有七个圆点,呈北斗七星的排列形状,是异形玉璧的另类,也可称为七星玉璧。这第二谜嘛,就在于它的作用,至今也搞不清是干什么的。尤其是这儿,你看这蜿蜒爬行的动物,这动物像蜥蜴类的,它代表了什么?实在是个谜。第三谜嘛,它应该是三星堆的玉器。从玉材上看,是透闪石玉料,产地大概是成都平原西北部的汶川山区一带。三星堆,知道吗?本身就是个谜。第四谜,它蕴涵着深厚的历史,表明古蜀工匠们已掌握了多种加工技巧,并达到了相当精湛的程度。多么迷人啊!”
“啊!真是够谜人的。”她双手捧着玉璧,想动却动不了,因为正被汤新生按住了肩,“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出土的?”
“川西彭州,有些年了。”
“彭州?哪一年呀?是在建筑工地上发现的吗?”她声音里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知道是在工地上发现的?”汤新生突然有些紧张。
“嗯,不是像上次陕北那样吗?我也是乱猜的。这么说,是在工地上了?快告诉我,什么时候?三年?五年?”
“嘿!不说这些了。”他很快掩饰了些许的尴尬,“知道这玉是怎么开采的吗?”他故作神秘地问。
“是五年。汤总你不说就是承认我猜对了。是吧?”余蓓蓓仍在坚持。
“有五年了,是在彭州的工地。好了,不说这些了。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五年了。”余蓓蓓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语,“整整五年了。那个工地。是8月?”
“是8月。你怎么知道的?”
“我瞎猜的,原来真是8月啊。”
“别说了,我是问你知道这玉是怎么开采的吗?”
“嗯,是说玉石开采吧。在工地上找到的,都五年了。”余蓓蓓脸色有些异样。
“我是说玉的原石,知道是怎么采来的吗?”
“河里捞出来的,山上采回来的呗。这玉璧不也是工地上挖出来的吗?”她的注意力仍停留在五年前的工地上。
“《天工开物》里有记载:河水多聚玉,其俗以女赤身没水而取。”他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表达。
“赤身没水?是当时的习俗吗?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光着身子下河摸玉,是史书的记载,还有一段传奇的故事,你想听吗?”
“故事?”蓓蓓轻笑,“凡是古玉都有故事。可这故事,不会是汤总编的吧?”她想把玉璧放在茶几上,许是想借机脱身离开他。
他又重新抓住她的手说:“我编的?谢谢蓓蓓的表扬,这可是四千多年前的故事,经过考古的发现,那时候,在远古的成都平原上……”汤新生开始沉浸于故事,“那时候森林茂密,大象、群鹿与山民生活在一起。有一个美丽的女王,叫鱼凫,她年轻睿智,许多部落都臣服于她的恩泽……”
“女王的故事?鱼凫?”余蓓蓓脸上露出疑问。她轻轻地把玉璧放在茶几上。
汤新生把玉璧重新拿起,重新放进她手里,并用手托住她的手,神秘地说:“捧好了,要带着虔诚之心听故事啊。”
他继续说:“女王常在玉石堆积的鸭子河沐浴,阳光照在清澈的河水上,河水里的玉石闪着亮光,闪亮的玉石衬着女王滋润的肌肤,周围还有一些赤裸的女仆,突然,女王发现河里有块美丽的东西,‘啊,这是什么?’女仆们闻声聚过来,她们在河里摸到一块精美的玉石,闪闪发光。”
“后来就做成这块玉璧?”蓓蓓边捧着玉璧边想着如何才能脱身。
汤新生一边用手臂揽紧了余蓓蓓的肩一边说:“女王有个总管家大巫师大宰,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总是站在河岸上护佑女王。那天,他照常在河边,听到女人欢快的叫声,就顺着声音望去,他也被那玉石闪亮的光吸引了,只见女王捧着玉石朝他走来,他看着发呆。赤裸的女王和精美的玉石顿时让他沉醉,啊!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女王和玉石。”
“啊!汤总,你……”她扭动着身体。
“你就是我的女王,玉是有灵气的,别动!”他把玉璧拿起,贴在她的前胸,“让它吸取你的体温,它会把灵气回报给你,这叫精气对流,合而为一。”他紧紧地抱住她,似乎在感受对流的气体。
“汤总,这么好的宝贝,真该庆贺一番呀,我这儿有红酒,我去倒酒。”她把玉璧推进他怀里,趁势站起身来。
“宝贝,都是宝贝啊。”他看着她的后背感叹。
她转身的那一刻,流动的线条,透过粉色的真丝轻纱,似起伏的山峦,如彩云追月般徜徉,朦朦胧胧,欲醉欲仙。
那情景让他想到家中珍藏的一尊裸体玉女像。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那尊远古玉女在她面前身披轻纱,慢慢起舞。舞着舞着,轻纱落地,独留胴体。
美女如玉!美女胜玉!
他把玉璧放到茶几上,然后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老猫,在扑猎食物前静静地流连在熟悉的小径上。
是的,他把“那件东西”是放到茶几上了。
她端着两杯红酒回到沙发前,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相拥相吻,融为一体。
热血涌动,涌起两腿间放肆的冲动……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双手揽住她的腰,把嘴伸向她红红的唇,却被她端起的酒杯挡住。
“汤总,你今天带这玉璧过来,不会是给我的吧?”
“哦?”他愣了片刻,显然在犹豫,“当然,周幽王为求褒姒一笑,敢把江山给她。我可没……”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只听余蓓蓓说:“那真是该好好谢谢汤总了。我给汤总敬酒。”她说话时,脸上飘着神秘的笑容。
“这酒是好东西。”汤新生顾不上更多地去想,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仰头,吞下了红酒,随手把酒杯放在茶几上,没放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很快攥住了她另一只手,把她手里的杯酒擩到她唇边。不容分说,他几乎是把酒灌进了她嘴里的。
“唔……”她发不出声来。
他抢过酒杯,“啪”的一声甩在了茶几上。紧接着发出“哐当”的声音。
“我的花瓶!”余蓓蓓大喊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只见茶几上的瓷花瓶被碰倒了,花瓶里那束白色的蝴蝶兰随之倒在茶几上。
余蓓蓓从他怀里挣出,伸手去扶花瓶。
……
“舅舅,你快过来看看,这活儿做得可以吗?”谢林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汤新生从竹椅里站起,走进屋去。
“你把这活儿做成啥子样了?”谢林对一个工人喊着。
“谢林,有话好好说,生啥子气嘛。”汤新生慢悠悠地说。
“舅舅,你看,他把这柳叶剑做成啥样了!”谢林把一枚玉质器物递给汤新生。
汤新生接过看了看说:“已经这样了,好好做旧,放到地摊上去。”
他把谢林拉到后院,小声对他说:“这只能怨你自己。搞我们这行的,要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柳叶剑是巴蜀最具代表性的器物,你知道巴式剑和蜀式剑的根本区别是什么吗?”
谢林摇摇头,说:“照着图片上的样子做就是了。”
汤新生气愤地说:“做了这么多年,你就是不长脑子,我们做的是仿古?是高仿古!是知识含量高的技术活,要求我们首先具备一定的知识和技能,你看我岳父做活,那是把每一个细小的部位都琢磨透了的。就比如这巴剑的中脊,剑身宽广,斜肩,扁茎无首。蜀式剑虽然大体相似,但甚短,狭而厚重,扁茎与剑身几不可分。‘细节决定成败’知道吗?”
谢林不住地点头:“知道了,以后要多学习。”
汤新生坐进竹椅,挥挥手,说:“去忙你的活儿吧。”
谢林转身向前院走去。
汤新生望着远处的山,想要继续先前的回忆,可是,脑海里的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抓不住了。
夕阳露出紫色的光,令他头痛和眩晕。紫色的光,象征着怎样的记忆?
“紫色的窗幔,紫色的沙发,紫色花蕊的蝴蝶兰……蓓蓓在成都时,和那个舞女住在一起,整个房间都是紫色的,充满浪漫和神秘。也许应该再去找找她,她一定知道蓓蓓的消息。”
一想到那女人,他心里就有些怯。
那女人比蓓蓓大几岁,睿智而直白,比蓓蓓更成熟世故。她有一双犀利的眼睛,猛看过去,眼光有些狐媚,看得人心里直发痒。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得十分犀利,仿佛两根钢针,一下子就扎到人的心里。
这种女人,即使作为快餐果腹,偶尔品尝一下,也是不可以的,搞不好会被刺扎着。
其实,那天从金沙浴宫出来,汤新生去过琴台路,在蓓蓓曾经住过的那栋楼下,他本来是想进去,敲开她的门的。正在犹豫时,却看见那女人从大门里走出来了,她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抬着头。不知为什么,在看见她后,他就慌乱地转过身,钻进小区的树丛了。
也许是本能地躲开了,他潜意识里有些惧怕这女人。
汤新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慵懒地靠在紫色的沙发里看电视,穿了件白色的吊带短裙,短裙短得刚到大腿根,看见长长的白腿,他忽地觉得体内有种东西在沸腾。
“花瓶放这儿了。”那天,汤新生把送给蓓蓓的玉石花瓶放在茶几上时,忍不住朝女人的大腿内侧看了一眼。
女人转过身,凝视着他。刹那间,他感到了那眼神的穿透力。
“这女人太厉了。”汤新生在心里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