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硬说你确实跟卡卡有关,独孤无痕说,你找她理论去。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牵连,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去睡觉了,跟你这样的人说话实在太累人了,可能你自己没有觉察到,但我告诉你,你是一个让人恶心的家伙。话音未落,独孤无痕就走进了卧室,把门给关上了。
你感觉这是在听自己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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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你像是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跟个疯子似的,有些神志不清,不知何去何从了。四周弥漫着毒气,你说,所有的人都中毒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中的是什么毒。但我肯定,你们每个人都有病。不!冰冰没病!冰冰可以作证!她分明叫我爸爸!
小孩子的话谁信?卡卡反问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小孩子的话都可以相信,那这个世界不早就颠倒过来了吗?她要说我跟里面那个老头是夫妻,你信不信?那样我岂不成了你母亲?事实上,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就连什么是夫妻都不知道,你说她能证明什么?她可以叫你爸爸,但她也叫独孤无痕爸爸,同样她还可能叫其他任何人爸爸。难道她只要叫爸爸,那人就跟我是夫妻?
算了吧!卡卡说,她的声音中分明透露出对你的怜悯,不要太过认真,太过执著。你要想玩玩,我不会反对。要是你仍不甘心,继续证明我们之间有关系,那你请吧!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可爱,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如你所说,这屋里关着的全是死人。我倒希望,你进来以后不要也变成死人。我们应该是朋友,是伙伴,是志同道合之人,而不是敌人。事实上,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谁有心思去计较些无聊的问题呢?与其一天到晚沉浸在仇恨中,或毫无意义的关系纠葛中,不如忘记。我宁愿跟仇人上床,也不愿意跟朋友纠缠!
卡卡走到你面前,双手勾住你的脖子,凑上来吻你的嘴唇。我们不是敌人,卡卡说,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最亲密的伙伴。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只是不想说而已,但我知道,你需要我,你也知道我需要你。啊,坏蛋,我感到你的欲望了!你肯定在想怎么放倒我,怎么占有我!说吧!说吧!求我吧!求我答应你,马上跟你上床,做你最想做的事情!说你想要我!说你想咬我!说你要翻来覆去地玩我!说你要把我身上的洞全部试一遍,还要在我肚皮上再戳几个洞!
卡卡将你拉到沙发跟前坐下,一条腿搭在你的膝盖上,右手搁在你的肩头,左手伸进你的衣服下面。
你明明是我的卡卡——你说,毫无反抗力了。
我已说过,忘记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这些想法多么愚蠢!我们这样不是更好吗?何必要有什么关系呢?我在等你,等你操我!小妹妹在叫小哥哥啦,不信趴下去听听!卡卡将你的头按在她的腹部上,你听到她肚子在响。
不!你坚持说,我要你承认,你是我妻子,我的卡卡。而我是你丈夫,你的痕哥。你说冰冰不能证明什么,独孤无痕不也说冰冰是我们生的吗?
你听错了!卡卡说,他说的是冰冰是我跟一个叫独孤无痕的男人生的。可是,叫独孤无痕的男人何止千万,独孤无痕和你之间不能画等号。卡卡企图封住你的嘴,但你躲开了。卡卡有些生气,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让步,冰冰可能是我跟你生的,也可能是我跟一个与你同名同姓并且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生的。不要生气啦,就当你是那个跟我生下冰冰的独孤无痕还不行吗?现在好啦!可以说了!
你让我说什么啊?你假装糊涂,你要我说什么啊?
说你想操我啊——说你已经不能自控了,说你想操我!卡卡又吻了你一下。
你承认冰冰是我们的女儿了?
承认!承认!承认!我承认!亲爱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呢?赶紧上我!
我是你丈夫!冰冰是不是我们结婚两年后生的?
你不乖哦!你一点也不可爱哦!哎呀呀——好了!是的!是的!是的!
就是说我们结过婚了?
是的!是的!是的!我替你说了,我全部替你说了吧,当时我们想去打掉,谁知小家伙出来得早,七个月就生了。
卡卡似乎忘记了刚刚生发的欲望,跟你谈了起来。
这不就对了!你说,我们是夫妻,没什么可说的!
你很满意,认为这样简单的问题只需这样简单的论证,卡卡根本不能反驳。游戏到此为止,一切进入正轨。
亲爱的,你真傻!卡卡说,手指甲在你胸口扎了一下,结婚只不过是一种仪式,为了我们建立合法的性行为而履行的程序。这跟我们是否属于夫妻关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明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你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你知道吗?卡卡抽出手来摩挲你的脸颊,我不让你证明下去,只是因为我关心你。我不想你做无谓的牺牲,明白吗?
你不觉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吗?卡卡说,我看你是个强壮的男人,我想跟你做,才留下了你,要不然独孤无痕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真以为他怕你?他不过是不想惹我生气罢了!你知道我爱你,比爱独孤无痕更爱你。
卡卡含情脉脉,风情万种。
把我当嫖客了!你想,当我是走失的公狗了!你恍然大悟,你指的是八年前那个秋天吧?你问卡卡,八年前我们就相爱了,你可能忘记了!把我当嫖客了,你想,说你喜欢我,全是假的。你安静地等着卡卡的回答,却对她的回答并不期待什么,卡卡回答与否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只会增加你对生活的绝望,对人的绝望。
不,宝贝儿,卡卡说,我说的是今天早上。
我就知道——你想,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的。
我就知道你指的不是八年前!你说。
不要动怒!千万不要动怒!卡卡说,不要动怒嘛!我们别再浪费唇舌了,好不好啊?
你冷冷地望着她,就像面对一具尸体。
你没发现卡卡死死盯住你的眼睛问,我已经爱上你了吗?
你的眼睛全无光彩。
你真爱我吗?你想,要是真爱我,就不会这样对我了。
喂!卡卡放开你,说,别再愁眉苦脸了好不好!你不开心,我会跟着感染,知不知道!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明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想,我什么都明白,只是你不明白。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卡卡说,那你惩罚我吧!
你不明白,你想,你什么都不明白!
只要你放弃那些荒唐的想法,卡卡说,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不!我不会惩罚你的!可问题是——你说,让我忘记那些事实上存在只是不被你认可的事,同让你承认它们一样困难。事实上,我也爱你,从八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而且这种爱还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但要是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就很难说了,除非我们两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不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但无论怎样,总不至于混账到这种地步吧?简直太荒唐了!
事实上,卡卡说,这一点也不荒唐,一点也不稀奇!
还不够稀奇?
这是事实!
事实?
对!这是事实!相反,你所坚持的才是最荒唐的。你也试图证明过了,但你失败了。
我失败了吗?你反问道,我是失败了。但你——
不是你不够努力,卡卡说,这本来就不会有结果。你的论证也不是说你跟我就一点关系没有,至少你的理由并不充分,你所提供的依据根本就是扯淡。
谁扯淡!你大声说,表情变了,但马上又恢复了原状。算了,随便你,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错,卡卡说,就算你所讲的都是事实,但这并不能说明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我们是夫妻。你应该清楚,你的努力只会有一种结果——走向无穷的深渊,但什么也找不到。就连我是你妻子,你都无法证实,更别谈你是我丈夫,我们是夫妻了。
我已反复向你表明,卡卡说,你的努力只会徒劳。你以为你有充分的理由说明我是你的妻子吗?同样按照你的理由,也说明我是千万个男人的妻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很快就会作出以下推断:冰冰是我跟你生的,因此推断出我们有过性关系,从而说明我们结过婚,事实上,没有结婚的人之间照样可以发生性关系,要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婚外恋、一夜情、多夜情?甚至换妻俱乐部?
多么幼稚的推理呀!卡卡感叹说,要是我告诉你冰冰不是我跟你生的,而是我跟其他男人生的,一下子就能推翻你的论证。当然这只是个玩笑。事实上,冰冰是我跟你生的。我们有过性关系,但仅凭性关系证明我们是夫妻,未免太过牵强,我刚才也推翻了。事实上,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同样可以发生性行为,甚至两女人,或两男人也可以发生,两个男人怎么个搞法我不清楚,两个女人怎么搞,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这仅仅只是一种行为,一种交流方式,不是什么关系,更不能提供什么证据。
你太低估我了,你说,强忍住内心的空虚和虚弱!算你狠,你想,算你聪明!事实上,你早就动摇了。我有很多理由,你说,我有很多理由可以证明你是我妻子。关于这一点,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两人之间的私事没有谁比夫妻更清楚的了,你身高是1.62米。
没错!卡卡说,这算什么?你知道并不奇怪!
你最喜欢穿红色内裤,戴软质乳罩。
也对!
你左胸口有一颗红痣,直径约一厘米。你的胸围通常在85厘米到86厘米之间。你的腹部左侧有一道刀疤……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倒了出来。
对!对!对!你说的全都对!你对我什么都了解!你比独孤无痕对我了解多了,你是一个能让女人主动跟你上床的男人。遗憾的是,我还是无法认同你的观点,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你所讲的这些只能说明你了解我的身体。你还知道些什么?干脆一起说了吧!卡卡骑到了你的大腿上。
你这是故意偷换概念,你说,怎么说我只是清楚你的身体呢?曾经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你叫我痕哥,又叫我老公,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就算忘了,现在也该记起来了!
宝贝!宝贝!宝贝!你听我说,卡卡用手捂住你的嘴,我再正常不过了,不信,你摸摸看!卡卡抓住你的手,往自己的胸部按下去,是不是很有弹性?圆鼓鼓的,爽吧!我发誓,我们真没有什么关系!真要是有,实际上是不成立的,让我不得好死!你还不相信吗?你到底要我怎样做呢?
你不觉得你问得有些天真吗?你说,你已主动将手伸进卡卡的衣服底下去了。你知道我要你怎样做。我想让你明白,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对啦,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属于我。对啦,我记起来了,我有一个笔记本,就放在卧室里面那间屋子的书橱里,我记得放在第三排的五号柜中,你的脸上耀出喜悦的神色,它可以证明我是你丈夫!我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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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这么一个笔记本,卡卡说,里面有你写给我的情书,那又怎么样?卡卡吻了你一下,双手勾住你的脖子,手臂绷直,身子后仰。
你的手在她衣服下面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而卡卡似乎也愿意这个东西被你抓住。
那就对啦!你说,记得在第十封信中,我向你求过婚,我说我不要你只做我的女朋友,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你津津有味地叙述着,同时,手指头不停在衣服下拨动着。
是呀!你是说了,可我在回信中只写了三个字——努力吧!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女人。就算当时答应了,你又怎样证明后来我就没有反悔呢?除非你找到我亲口说的那句话的证据,而且又有充分的证据表明我没有反悔。
在第一百零三封信中,我抄录了你写给我的信的一个片段,当时我在外地,你写信说,老公,我好想你!我就赶了回来。
你怎么就这么傻呀!卡卡说,我是那样写了,不过前一句是对你讲的,后一句却是对别人讲的,那人至今都未出现。好啦,我们已经谈得够久了,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忘了这些讨厌的理论吧,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使劲抓呀!使劲捏它!它喜欢你的手。卡卡啃着你的脖子,弄得你浑身痒痒,你忙收回卡卡胸脯间的那只手。
我还能怎样呢!你说,至少你该承认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吧!
你绝望了,这是一种广义上的绝望,对生命的绝望。但你仍希望获得认可,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给你带来勇气。
我竟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想,笑话,真是笑话!
不可以!卡卡说,我要是承认你是这家的主人,我岂不是傻了吗?事实上,这房子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它属于它自己。我们利用合同,来衡量是否具有使用它的权利。
合同,结婚证,你想。
不是有张结婚证放在书橱最底层的那个铁皮盒里吗?你说,像捡到了宝贝,几乎推倒大腿上的卡卡,就要跳起来。
白日做梦!卡卡说,你以为它还在那地方吗?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有个什么铁皮盒!我拥有这栋房子的使用权,什么地方放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才是它的使用者!而你——不是!
你一下子又像被打蔫的茄子,只等着烂在地里,好半天才又开口说话,如果我没记错,房子原来只有我们一家人使用,为什么昨晚我在二楼撞到了别人?你彻底地绝望了。我知道,你想,这里已经找不到我要的答案了,要找答案,非得暂时离开这里。但是,你还想更多地了解一些与这房子有关的人和事。
我把它租出去了,卡卡说,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我想怎样处理都行,没人可以干涉!你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是我暂时收留了你,我随时可以赶你走!
那你说楼下男人为什么不认那个女人?
不就跟你一样了!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个女人来,非得说是他的女人。事实上,我没有必要解释,我也没有打算解释。
卡卡再次用嘴堵住你的嘴,以此来结束这场永无止境、枯燥乏味的谈话。她成功了,她把你的手引到了她的下身,嘴里发出一种非常特别的呻吟来。
很快,你们达成一项协议:
你陪她玩一玩,她在概念上、语言上承认她是你妻子,但并不具有实际意义。要是你能使她高兴、满意,她同样还可以在概念上、语言上承认你是她丈夫,你们是夫妻。
你记住了,到时候别跟我胡扯!卡卡说,我只在概念和语言上承认。我们现在要干的事仅仅是肉体接触,不能作为我跟你有什么关系的依据。
你毫无讨价还价的资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你还在想入非非,试图在这件事结束以后可以让卡卡彻底清醒,希望这是梦的最后晚餐。一切就会结束!一切将会恢复到原来的情状。这场噩梦太可怕了,这种疾病太吓人了!你想,患者可能不止你们一家人。不过,你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噩梦很快就会过去。但愿噩梦本身也只是个梦。
一言为定!你说。
你们将独孤无痕从卧室中撵了出来,快速而漫长地完成了一件令人销魂蚀骨的趣事。
你在概念同语言上得到了认可。
你有些累,仰面躺倒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望着墙上朝里挂着的画。一切显得苍白无力,它们的存在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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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去走走,你说,不过你要保证,我回来的时候,仍像现在这样对我。
尽管你已经完全绝望了,但你还要坚持,还想从附近的邻居那里获得认可。
卡卡给予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