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阿昭，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龙茹凌看着，她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笨，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而且这个人是百里昭，带领着数十万大军打破突厥的战神，他真的笨吗？
只是有些事实，他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相信罢了。
百里昭躲开她的眼神，他想，如果他是普通的人，也许就会有这种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可是，身处在这这个职位上，太多的身不由己。
皇上也是深知他的脾性，所以才会那么安心的把龙茹凌交给他，就是因为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会把龙茹凌安全的送到南庭去，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安全的送到南庭去。
就算是，为此会苦了自己，辜负了龙茹凌，他也绝对不会食言。
他这种忠心，对于皇上，对于朝廷都是不可多得的，可是，却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适合人选。
“我百里昭只是一个普通人，实在是配不上公主的万金之躯，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让公主有了误会。”
他在说什么，这些话是自己想要说出来的吗？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迟早都要面对的，那么在这里，在南庭，都没有区别。
龙茹凌愣在那里，就算帐篷内有火盆，火舌在那里卷着舌头，她还是觉得那么冷，全身都冷了起来，就好像被扔到冰天雪地里去一样。
“你的意思是，阿昭，从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是么。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龙茹凌走上前去，拉着百里昭的手，紧紧的拽在手心里，看着他说道：“一点都没有吗，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相信，你在说谎对不对？”
百里昭先要把手抽出来，用力拔着着却没有办法拔出来，他不知道，一个将要溺水的人，求生的意志会有多强。
“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凌儿，我为什么要自请坚守边疆七年，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就是为了躲开你。”
他是一个残忍的人，可以对自己残忍，也可以对别人残忍。也许是见惯了生死，看多了血腥，这些残忍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东西。
但是，当他看到龙茹凌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天气那么冷，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的时间，足够冷却了所有的温度。
可是，他却觉得那么烫，几乎要把自己烫伤，伤在心底，再也抹不去。
如果他不是朝臣，如果龙茹凌不是公主，那么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百里昭，我就问你一次，你嫌弃我啰嗦也好，我只问这最后一次，带不带我走？”
龙茹凌从来都不会是傻笨的人，她有自己的聪明，只是为了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而隐藏了一切。
她明白，作为一个无忧的人活着快乐，还是作为一个聪明人，勾心斗角活着快乐。
她一直知道怎么样才会对自己最好，可是百里昭的存在，打乱了她的所有，甘愿被全天下的人耻笑，或者是谈论，她都在所不惜。
“我不要我的身份，你可以抛弃你的家人，带我离开，天大地大，总会有一个我们的容身之所。阿昭，你说好不好呢，我就问你一次，过了这一脉连绵的雪山之后，我就是四特勒的王妃。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场景么？”
她的尊严，她的自尊，在谁的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就算是面对着九公主，还有舒贵妃，她都可以睥睨而行。
可是，如今却愿意放下一切，恳求一个连爱不爱自己都不知道的男人。
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后悔药，百里昭会不惜一切的代价，回到这一刻，抓着龙茹凌的手，抛下一切，远走天涯。
但是，此刻的百里昭，不是以后的他，所有足以让他撕心裂肺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在这一刻。
“请公主自重。”
简单的五个字，却彻底的了断了两个人最后的牵挂。
龙茹凌缓缓的把手抽回来，用掌心抹干了脸上的泪，牵出以往一贯的笑容，站起来说道：“叨扰了将军，凌儿退下了。”
副将就守在外面，原本以为他们两人要独处很长时间，但是不想一会儿就出来了。
“公主这么快就回去了。”
龙茹凌朝着他微微点头，然后往外面走去，因为大家扎营在这里，四处走走也不是问题。
“我想骑马，劳烦你了。”
龙茹凌走了两步，忽然间停住然后看着副将笑着说道。
她从前不会骑马，至少在百里昭回朝的那天，她还不会骑马，甚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但是后来凖默教会了她骑马，他说大草原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骑马，于是在空余的时间，也教了她。
不过，她始终不是大草原上的人，所以，只是会骑到马背上，而不是驰骋的那种。
副将牵着缰绳，带着她绕圈子，倒是尽忠尽责。
她倒是坐在马背上，连最基本的伪装笑意都懒得摆出来。已经习惯了所有的悲伤，都埋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所以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她都不会露出无助的一面。
“要人牵着绳子，是永远都学不会骑马的。”
凖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自己的商队有马，是一匹纯黑色的成年壮马，连龙茹凌这样不懂得人，都觉得这是一匹绝世好马。
“那你教我吧。”
龙茹凌淡漠的说着，让副将放手，示意凖默。他不是很有本事的么，不是说帮她去俘获百里昭的心么。可是，如今看来，她除了自讨没趣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所有的罪过，都应该由凖默来承担才对。
“你先抱着马的脖子，要用力抱着知道吗？”
凖默挑了一下眉毛，走到她的旁边，用认真的神情说道。也许是这小半年来，每日都听他讲课，所以条线反射一般，他这样说了，她就这样做了。
他牵着缰绳，绕到后面，举起马鞭朝着马屁股狠狠的抽了下去。
马匹嘶鸣一声，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一下子就跑的老远。
可怜龙茹凌什么都不知道，抱着马脖子，惨叫声连连。
副将在一边看傻了眼，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嗯，好像有点过火了，我去把她找回来。”
凖默看着副将淡淡的说着，然后驾起马，朝着龙茹凌渐跑渐远的方向而去。他连一点慌张都没有，而且还饶有兴致的看着。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远远看着龙茹凌要骑马，也跟着骑了过来，知道副将和他的主子一样，也是一个呆头鹅，于是便用了这样的方法，好让两人独处。
只是，这个方法，好像有点粗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