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都没说 说的也都没做
乐的就是弹吉它为你唱个歌
你别一会儿哭 你也别一会儿笑
我是什么东西你早就知道
还是杉树反应正点,一听楚秀秀说吐的事,便不由得大叫一声:“老婆,你肯定怀孕了!”
这声太大了,走廊里探出了很多的头。
楚秀秀可没有杉树那么高兴,结婚一年多了,还没动静,楚秀秀并不急,她甚至希望自己最好是不能生育,虽没有特意去避孕,但却一直也没怀上,楚秀秀有时还挺高兴,以为真如自己的愿了。却没想到,到底逃脱不掉。
杉树好象也不急,可是人家一旦问怎么还没孩子,眼光怪怪地探寻不已之时,他就有些急了,好象为了解脱自己,总是和人家反复的说:是楚秀秀不想要。
实际上楚秀秀并没有和杉树说过自己的真实的想法。
楚秀秀怀孕以后,杉树带着楚秀秀出去散步,逮着熟悉的人总要告诉人家说:我老婆怀孕了。然后用手摩娑着楚秀秀的头,满脸的自豪。杉树的个子高,楚秀秀只到他的肩,所以打眼一看真象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子。
因怀孕的事,楚秀秀上班时就有些没精打彩的。
一大早,主任就跑过来说:“分房方案似乎对你有利了。”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情绪不高的楚秀秀。此时的楚秀秀的脸色可能因怀孕搞得有些憔悴,听着主任的话,象是没反应过来,又象是没听清。
主任看着楚秀秀这样的状态,心里真的起了一阵刺骨的疼痛,一个花样快乐的女孩儿就这样慢慢被生活磨损,他象是已经看到了楚秀秀后面的日子。主任也是个学文的出身,自然常常做秀一般地要为月满月缺而伤感,而这次真真的叹息了。
主任这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给楚秀秀打过警告电话,不知道自己将给楚秀秀带来无以言说的耻辱,会让楚秀秀的丈夫杉树产生对妻子的猜疑。
楚秀秀那天接到主任夫人的电话时,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才来单位的时候,早就听于丽波说主任的老婆是有名的醋罐子,千万别惹火上身,楚秀秀是这耳听那耳冒,听说她曾把那个办会室女秘书的桌子砸烂了,只是因为她和主任一起出门开了几天会。楚秀秀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主任夫人的,那是一个鲜族女人,宽大的脸,大大方方的气度,决没有小女人的萎缩,是那种看起来很亮堂的美,因为是公安局的,所以着了装的她,把一个白面主任映得愈发的夫子气了。
楚秀秀没想到主任的老婆的会打来电话找自己,当主任的老婆说:“小楚老师你好!”青天白日的,楚秀秀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这轻柔的声音似乎和印象中那个宽脸阔鼻的女人不太相符,好在她也只是问问楚秀秀的情况,象是捎带着把主任经常和哪些女同事来往的事问了一下,比如她问楚秀秀,你们前几天送老古退休,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是哪个坐在主任的边上的,说主任那天喝多了,他说是为别人代酒喝多了。
楚秀秀说不知道呀,楚秀秀的确是没什么印象。
这女人便轻笑:“我以为是你呢。”
楚秀秀说:“我记不得坐在哪了,不过,我可没让主任代酒,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不能喝酒,从一开始我就喝的是酸奶。”
这话题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那女人又问楚秀秀,主任在单位脾气怎么样,怎么在家脾气不好呢。
楚秀秀好几次都看到主任的脖子上有几道指甲的刮痕,于丽波她们还偷偷地说,肯定是又让老婆欺负了。
现在这个女人竟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通话,楚秀秀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警告呀,心底凭空地添了恐惧,再见主任时,就显得拘禁了。但楚秀秀没有把这事告诉别人,这算是什么事呢,只当自己大白天做了个恶梦吧。
据说,有的女职工对这种只分男不分女的方案极为不满,叫嚣着要罢课,有的女老师竟跑到校长面前大闹。楚秀秀是做不出来这种事,但却希望单位里多几个兴风作浪地女人,每天兴奋地看着她们闹腾,感觉还有一线希望。到最后,分房委员会权衡再三,觉得这样一个女性占三分之二的单位,如果不考虑女同志,好象名不正,言不顺。于是,政策放宽,于是,楚秀秀就觉得前途光明,楚秀秀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虽然一开始因为妊娠反映,让楚秀秀气急败坏,好在,杉树这时对她也还体贴,排骨汤炖了一锅又一锅,一面在小楼里发布楚秀秀在短期内长了多少膘的信息。
怀了孕,对房子的渴望就更加强烈起来,每天一走过那片新建的住宅小区,楚秀秀都会产生无限的向往,似乎自己的房子就在这其中,她每次都很认真的看着,感觉着那种真正的家的感觉。看着它们一天天的往高了去,心里不知有多敞亮。
但有一件事,让楚秀秀心里总是不踏实,据说单位解体的事是真的。
楚秀秀同杉树讲时,杉树说:“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你急什么,况且,大家怎么样,你就怎么样,有什么可愁的?”
“那万一我被分到郊区的技校去怎么办?四分五裂的结果,人家有那么好的归宿,我为什么却那么惨!”
杉树说:“跟人家比什么,咱过自己的日子,听天由命,怕什么?真要把你分到技校去的话,你不去!在家里呆着,我来养活你还不行么?”
楚秀秀刚一听这话,看着杉树一付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似乎宽了不少,也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力量迸发出来了。
可又一想,不对呀,杉树刚从单位停薪留职,现在的收入极不稳定,他所在的那个公司,基本算是个皮包公司,还是这个校友仗着老爹的势力,在他老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搞点小动作,有些还见不得阳光的,效益总不见灿烂,有一阵子,杉树都想过还是做自己的数学老师更稳妥些,可学校也没做个姿态,哪怕是一顾茅庐呢,杉树这个台阶就这么尴尬地下不来了。就这样的现状,自然使楚秀秀刚宽了的心,又揪起来,楚秀秀算是个乐观的人,可却从不愿盲目乐观。
杉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吧。”
楚秀秀这才发现,杉树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她的问题,他的安慰只是顺口的说说而已,楚秀秀一直认为自己活得太简单,可现在才发现,杉树是个比她还简单的人,为这个发现,楚秀秀忽然觉得肩上的沉重了许多,才明白真的没有谁会为她分担什么。
楚秀秀一直觉得这些烦恼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让她很不开心,她发现,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真正的让她的心宽起来,更没有谁能和她一起分担这心里的忧虑。
这之前,她本来有一次机会可以避免这次工作危机,可却拱手让给了别人。
楚秀秀有一个同学王奇,他分到的是下面郊区的一所中学里,一直想尽办法要调到市里来,可都没有成功,每次来看楚秀秀,总是唉声叹气。
因为楚秀秀常写些小女人类的文章,所以报社组织作者去下面采风时,那个女编辑不想一枝独秀,就常常约了楚秀秀一起,一堆男人里有两个女人,总还是万花丛中的那一点红。
很喜欢楚秀秀文章的那个女编辑就私下里问过她:想不想到报社来?副刊正少人手。
以楚秀秀写文章的水平,楚秀秀的机会要比别人多些。
楚秀秀回去认真考虑了一番,觉得当老师也不错,虽然工作古板些,但这样学校里的工作量很小,又不坐班,很轻松,还有两个假期,放了假可以回家去,多好呀。
杉树倒是无所谓:随便你呀,想去就去,别到时说是我不让你去,要落你埋怨。杉树在这时绝对是聪明的,他从不替楚秀秀拿主意,因为结果谁也无法预料,杉树是个很会保护自己的男人。
只是楚秀秀没看出来这一点,楚秀秀眼里的杉树就是一个每天都会有灿烂笑容给她的男人,没有城府,没有弯弯绕,楚秀秀以为自己把杉树看个底掉,可过了近十年的婚姻之后,楚秀秀才明白自己完全错了,不是杉树这人怎么坏,而是楚秀秀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自作聪明的小女人,而且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杉树爱她爱到骨子里。
楚秀秀为报社的事权衡再三,在报社的那个女编辑第四次打来电话询问的时候,终于决定不去了。
楚秀秀把这个消息和王奇一讲,他很兴奋,他也是个好动笔杆子的人,文采不在楚秀秀之下,所以开始很积极地往报社里跑,好像是有点眉目了。
分房名单公布了,一切都尘埃落定。楚秀秀这时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肚子挺大,行动也不方便。主任打电话告诉她时,楚秀秀正躺在床上进行胎教,就是拿个小录音机,放些优美的音乐,放在肚子上,这就是胎教。
等楚秀秀跑到门卫听电话时,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主任在电话里的声音激动得都有些变了,楚秀秀听了好几句才听出是主任的声音。
放下电话,门卫问:“什么事这么急?”
楚秀秀说:“是分到了房子。”
门卫老头说:“真的?似乎比楚秀秀还高兴。”
楚秀秀边往回走,边对自己说:“我当然也高兴,只是为了分到房子,这几个月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楚秀秀也不知这次分到房子该感谢谁,因为楚秀秀几乎和每个分房的委员都打了招呼,而且一见到他们,楚秀秀就紧张,就怕听到坏消息。他们也特怪,一见到楚秀秀还就想提这事,告诉她又有什么变化了,又给她分析一番,她的利与弊,他们以为楚秀秀愿意听,越发说和起劲,殊不知楚秀秀每次听完之后,她总要有一晚上的无眠,有时是高兴,但更多的时候,是担扰。
所以,虽然分到了房子,可是相对于这几个月的苦处来,楚秀秀并没有多高兴。
倒是杉树异常高兴,象凭白的捡了块金元宝。
杉树说的也是实话:“本来也没指望分到,当时又不好泼你冷水,不过,还真让你办成了!”
楚秀秀却不高兴:“我苦了这么好几个月了,你倒捡了个现成的乐子。”
杉树见到熟人就吹:“我老婆单位分到房子,再也不用住这个破房子了。”
别人就夸他好福气,娶了个有能耐的老婆。
杉树就很意,那段日子对楚秀秀的话很当回事,只要楚秀秀让做的事,杉树就答应得特别爽。
房子公布了没几天,正巧楚秀秀的同学王奇来看她。
杉树很爽气地请王奇出去喝酒,楚秀秀私下里同杉树说:“咱又不是啥讲究的人,在家里搞一顿不就行了。”
杉树却没听楚秀秀的,说:“分到了房子怎么也得庆贺庆贺。”
楚秀秀却搞不明白了,自己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得来的果实,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快乐,却让不费一枪一弹的杉树快乐如此。
王奇到报社的事也定下来了,虽然这半年为调动花了不知多少精力和金钱,可是值呀,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所以这一切的努力都值呀,于是,在这个晚上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个男人的情绪就格外的高涨。
两个男人在喝酒,吹牛,都处在最兴奋最放松的时刻,眼里、酒里都有很多的意思。楚秀秀看着两个男人在那里海阔天空地神侃。男人真的比女人会找乐子,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会以退代进,将烦恼放到一边去,可一旦胜利在望的时候,他们又比女人会享受这还没到手的快乐。
王奇一高兴,酒就喝高了点,和楚秀秀开起玩笑。楚秀秀在宿舍里排行老二,他就一直随着叫她二姐,说起大学的事,竟笑着说上次班里的剑波来,本来想来约楚秀秀,可剑波怕见楚秀秀。
杉树虽然也喝高了,可在这事上却敏感:“怎么不来家呢?”
王奇就说:“那你问我二姐呀。”王奇觉得结了婚的楚秀秀是不太在乎这样一个小小的单恋的故事的,况且作为剑波最好的朋友的王奇知道,剑波曾深深陷进对楚秀秀的感情中不能自拔。现在说这些,也只是象讲笑话一样,除了剑波这个当事人,没谁会在意的。
楚秀秀还记得那个坐在她后面,有着一双过于忧郁的眼睛的剑波,四年的时间,这双眼睛不知在她的身后给了她多少的凝视。楚秀秀对他的印象是淡淡的,楚秀秀那时的爱情全在陈朴一个人的身上,所有的风景也只为他一个人展示,况且楚秀秀知道,两个学文的到一起,不爱死也要酸死了。
剑波又是男生里最小的,小楚秀秀两年零一个月。
楚秀秀只好淡淡地笑,她从没和杉树说过这事,所以王奇提起这话头,她也只能无言以对。
杉树斜着眼看着楚秀秀,眼神里有点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楚秀秀有点发慌。杉树什么也没说,也没问。
楚秀秀为王奇的调动的成功而高兴,自然又想起让自己烦心的事,如果半年前就知道学校要黄摊了,能抓住这个机会该有多好,一想到这事,刚刚享受到的快乐又被摧残得七零八落,不知道休完产假之后,现在这个单位还能不能存在。
她忽然为一种什么都把握不住的感觉所摄服,心里惊惧不已。
世上什么事能把握得住呢?
以为分不到房子,就分到了。
以为自己会永远在这个单位很快活地工作下去,可是它又要解体了。
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可依傍的男人,可以在他的臂膀下躲风避雨,却没想到一遇到事时,还是唯有自己去豁开一切,冲锋陷阵。
谁也指望不上的呀。
楚秀秀在这个晚上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心里很颓丧,没等到他们喝完就说累了,想先回去。
那俩人正喝得起劲。
杉树挥挥手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再喝点。”
钥匙到手时,已是秋天了,楚秀秀的孩子的临产期也快到了。
在这之前,楚秀秀一有时间就去看新房子,看着那房子一层层的砌起来。
楚秀秀的喜悦就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
楚秀秀的快乐是来自于孩子,孩子可以不和他们一起受罪了。这个孩子多有福气呀!一生下来就有大房子住。
楚秀秀每次走过那,心里都扬溢着一股阳光般的温暖,不知为什么,从结婚以后,就很少有这种心情了。
从小就总是觉得第二天的太阳一定不会和今天的一样,可现在,又总觉得第二天和头一天没什么两样。怎么和以前有这样大的区别了?以前可是不是这样的,楚秀秀的快乐随处可见。
见到一个小学很要好的同学,她会快乐;
吃到了很可口的菜,她会快乐;
听到自己喜欢的歌,她会快乐;
甚至看到一本喜欢的作家写的书,她都会快乐得手舞足蹈。
可现在呢,一个属于她的房子就要成为她永久的家了,她可以在这个房子里为所欲为,可以在墙壁上挂上自己喜欢的名画,可以搞一个情调兮兮的房间,让她和杉树在这个房间里享受爱的雨露。
可这些想象早已不能打动楚秀秀。
楚秀秀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铁石心肠,只是因为孩子可以住上这个房子而高兴,却忘记了自己。
本来,是杉树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由他装修,可一遇到难题,杉树总是在楚秀秀的面前唠叨,弄得楚秀秀也总是为装修的事烦恼。
杉树买材料,专挑贵的,他还振振有辞,一分钱一分货。到楚秀秀一看发票,就觉得杉树简直要把她气死了。因为楚秀秀要装修,办公室的人都把自己装修房子的经验说给她听,所以虽没有亲自装修,但市场上什么行情,各项费用也了解的差不多,哪一项该花多少钱,也能估计出来,看着杉树的一项项支出,楚秀秀真觉得这个杉树做事怎么就这么不认真,于是就做领导状,就责备他做事不动脑筋。
杉树当时没说什么,当着装修工的面,杉树忍着了,可连着好几天,杉树却不到新房那边看着,更不问装修的事了,楚秀秀再有一个月就临产了,杉树却象个没事人似的,真的让楚秀秀觉得很气哑了,两个人真有几天不讲话了。
装修工就总是打电话来,一会少这,一会少那的,楚秀秀只好说,手头有点紧,过两天再继续。
装修的人着急,还有其它的活等着,就先跑到别的地方做了,这一扔下,再往回找人,就费了劲了,那边推三阻四,一会有事,一会支到后天来,到了后天,又说工具坏了,这样是零零碎碎,估计那边的活差不多了,他们才算专心给楚秀秀做事。
为这个,楚秀秀气得真的不想再理杉树。可杉树觉得他自己还怪有理的,一干就是大半夜,第二天,公司的事一点也不敢耽搁,休息的时间全泡在市场上,这辛苦和谁说去?老婆还在一边指手画脚,越想越气,所以,回到家里也不象以前那样涎皮赖脸没话找话了,更何况,楚秀秀还一脸的冰霜对他,要想让这冰霜融化不知要花费几多时间,索性让她自已融化了吧。
两人无言的时候,他就在楚秀秀面前哼着崔健的歌。
想的都没说 说的也都没做
乐的就是弹吉它为你唱个歌
你别一会儿哭 你也别一会儿笑
我是什么东西你早就知道
听着自己最喜欢的歌变成杉树对付她的武器,楚秀秀凄然地对自己说:杉树呀,你是什么东西,我可是才知道呀!
楚秀秀进产房的时候,是到了预产期,可肚子却没动静。
有一天晚上,楚秀秀很费劲的翻了个身,可能动静大了些,惊动了杉树,杉树象炸尸一样腾的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倒吓了楚秀秀一跳。
这样的情形有过两次,杉树就觉得与其让楚秀秀天天这样的吓他,还不如把她先送进医院里省事。杉树就劝楚秀秀到医院里去待产,杉树也给楚秀秀的妈妈去了电话,让她快点来。
可谁知,入院有一个星期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比她晚进院都出去了,楚秀秀就感觉呆不住了,况且一个病房,今天她生,明天又来一个,天天晚上听到的都是大呼小叫,睡又不睡不好,心里又急,到第八天,楚秀秀说什么也不肯再住下去了。
杉树就劝她:“只住这一晚上,如果今晚还没有动静,明天一定会带你回去。”
妈妈来了,到医院看到楚秀秀,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丑!”
记得三个月的时候,楚秀秀到医院检查,那个医生还感叹:“长得这么漂亮!你的这个孩子也一定很漂亮。象你这样工作好,文凭高,人又漂亮,真的是难找呀,就是个子长得小了点。”
一边的护士不高兴了:“好事也不能可她一个人呀。”
“也对,哪有十全十美的呢。”女医生说。
到住进医院待产之时,还是那个女医生,半天才认出是她:“唉,再漂亮的人,怀了孕也变丑了。”
就在第八天晚上的后半夜,一阵抽搐让楚秀秀开始难过起来。
疼的时候,楚秀秀只好一个人在走廊里瞎转,疼得最厉害的时候,也没想起叫杉树,因为她知道喊他起来也不能顶什么事呢。
折腾了一晚上的楚秀秀到了早上时,才被杉树发现不在床上。
本来楚秀秀和杉树是挤在一张床上,杉树一开始就搭了个边,可睡睡就忘记了,把楚秀秀的地方也占上了,睡得那叫滋润,等一睁开眼时,才发现大活人不见了。
等到杉树在到走廊看到楚秀秀蹲在地上起不来时,慌慌张张的扶着楚秀秀回到病房。
楚秀秀那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是想快点把孩子生下来。
那种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使她整个人就象在打摆子一样,痛的时候,从那牙齿根里嘶嘶的冒着冷气。那种让人心悸的疼痛让楚秀秀感到恐惧,每一次痛过之后,楚秀秀又在心惊胆颤的等着更强烈的下一次剧痛。
可医生也不知怎么跟杉树说,搞得他也挺紧张。
后来,楚秀秀再也忍不住了,叫出了声,这一叫,就煞不住,好象是有人在掐她的脖子,让她有了窒息的感觉。
杉树慌里慌张地找医生,医生只说,楚秀秀年龄偏大,个子又小,而孩子个又大,医生劝杉树考虑是不是剖腹产。
杉树回来和楚秀秀商量,楚秀秀那时哪里还有正常的思维,只是想着什么办法能让孩子快点出来,怎么都行。连杉树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没搞清楚,就被杉树送进了手术室。
楚秀秀是自己光不赤溜的爬上手术台的,后来楚秀秀就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高的手术台,她没有借着外力,还怀一个七斤八两重的婴儿,却一抬腿就躺上面了,可能人疼急了,潜力更大。
仰面躺了半天,却没有护士过来,她就躺在那喊:“什么时候开始呀。”
等了十几分钟,才见有护士进来,给她盖了个白被单,有个护士问她:“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么?”
楚秀秀回答说:“不知道。”
楚秀秀喜欢女孩儿,只是缘于自己身为女孩,对父母就非常的依赖,也很关心父母的冷暖。
后来,儿子总是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呀?”
楚秀秀就说:“因为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有时,楚秀秀也问儿子:“知道妈妈为什么喜欢你么?”
儿子也会这样回答:“因为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每次重复同样的话,母子两个都很感动。
楚秀秀的手术大概进行了一个半小时,麻药失效很快,楚秀秀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一个男孩子,还挺胖呢。”
只是没听到哭声,不知是不是已经哭过了。
缝刀口的时候,楚秀秀能感觉到那针穿进去,后来痛起来,忍不住就叫了起来,医生就说:“快了,一会就好了。”可在楚秀秀看来,那象是不知又熬了多久了。
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楚秀秀听到的是杉树的声音。因为出门的时候,那车被门槛儿挡了一下,就听到杉树凶巴巴的冲护士喊:“能不能轻点儿!”
杉树接过推车,低下头看看楚秀秀怎么样了,楚秀秀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便问了一句:“孩子挺好的吧?”
杉树就高着嗓子对站在一旁的楚秀秀的妈妈喊:“没事了,没事,还知道问问孩子怎么样,挺清醒呢。孩子很好,放心吧。”
经历了生孩子这一关之后,一直到现在,楚秀秀一直有个遗憾的事,就是没有用自己的力量生下孩子,楚秀秀自已是能做到了,可是却在最后这个关心,退缩了,所以这成她心头挥之不去的了遗憾。
才住进新房子一个多月,单位解体的事,已如火如荼地进行了。这时在家里休产假的楚秀秀早忘了这事。
楚秀秀有半年的产假,所以楚秀秀在感觉住进新房的快乐时,看看肥美的儿子,心中的喜悦自不待言,想想这一年多所受的委屈,和眼前的快乐相比,那点苦真的又算什么呢。
为了让孩子有奶水吃,楚秀秀几乎把能下奶的东西吃了个遍,好在这奶水还不错,儿子又省事得很。
楚秀秀也胖了许多,同事来看她时,说楚秀秀至少比原来胖了十好几斤,还用手比划,那十好几斤的肉,是多大的一块!
同事走了以后,楚秀秀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久。
那个晚上,杉树又回来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