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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爷爷第一次参军(1)

1930年,16岁的我爷爷苗广顺走三姑家,在那儿见到了美丽动人的我奶奶胡梅兰。有点亲戚瓜葛,我爷爷又是自己相中了,很快就结了婚。婚后第二年生了我父亲,而后读了两年三民主义新学堂,接着去南乡码头镇祥茂皮货店当了一年学徒店员。与我奶奶在一起的八年间又接连生下我大姑、二姑。

这期间,生活的疲累加上负伤,使我好赌的老爷爷苗秀霖英年早逝。

老老爷爷苗廷扬在他的儿子苗秀霖去世后的第二年秋天才去世。他留给我父亲的印象是严厉而不慈祥的,他藏在枕头后边瓢头里的山楂和柿饼不肯拿出来给我父亲吃,我父亲偷吃了,他便追着要打。父亲从院子里跑到屋里床上角落里,老老爷爷一只胳膊短,够不着他了。有一次他让父亲到院子里看看天气,是晴天还是阴天。父亲不知道什么是晴天阴天,看了看,也说不出,便胡乱说:“晴天!”

但老老爷爷苗廷扬身为教书先生,为我父亲苗得雨读私塾的每年5块大洋和对整个家庭的经济支撑,功不可没。他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爷爷苗广顺10多岁时,赌博欠了债,年跟前人家都跑到家里要。爷爷跑出去躲。老老爷爷却沉不住气了,和老奶奶高氏商量替爷爷还债。爷爷说:“不用你们管,再有来家要的,把他撵出去就行了,就说谁该你的找谁要去!”老爷爷苗秀霖因输钱三次下关东,输的钱都是东苗家胡同那个三木匠,把他弄去糊弄输的,这种欠钱大可以不必还,老老爷爷就给还了。爷爷苗广顺说他:“现成的理却不敢讲,他来要钱,你还得向他们要儿子呢,他们把他糊弄跑了,咱家的地没人种,他们来给种地是了!如果第一次和那个苗三木匠弄翻了脸,也不至于再三地糊弄!”

丈夫和公公相继去世,47岁的老奶奶高秀英承担起这个家庭的重担。爷爷苗广顺说,老奶奶的性格有点像老高家,好和人斗,她常说她的丈夫也就是我老爷爷苗秀霖:“说句话比堑磨还费劲!”老老爷爷苗廷扬的妻子也姓高,家谱上说,高姓是沂水县高刘袁黄四大姓氏之一。高姓来自齐国,具有开拓精神。苗廷扬与高氏生有一子三女,三个女儿出嫁后,都是丈夫听她们的。大女儿嫁到郑家营,二女儿嫁到枣林庄,三女儿嫁到河对岸苗家曲后面望仙庄王家,我爷爷印象深的是这位望仙庄的三姑。三姑出嫁时他扶着轿杆送到前河崖。三姑夫是家里老四,叫王怀举,对家里的事从不过问。三姑凡事都要计较,有一次和老公公打起来了,扯着老公公的衣服说:“我皱你的破网!”老公公小名叫网儿,农村人很忌讳叫小名,这下火了,来找老老爷爷苗廷扬说:“你的闺女这么厉害,这还了得,有点家教没有?”老老爷爷只是赔不是,后来批评三女儿说:“你也太无礼了,竟敢叫起你老公公小名来了。”爷爷的三姑说:“我哪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看他那大褂就和破网一样!”老奶奶高秀英和人打架,有一次让前街上邱匣拿着棍子,从前街一直撵到我们家。但是她的丈夫身材高大的我老爷爷苗秀霖,却躲到外面不管不问。

苗家庄老围主邱怀大约死于1937年底或1938年初。他死后,他的儿子邱洞廷就把那位会抽烟看牌的二姨太赶出家门。二姨太到沂水城里又嫁了一个小官。1941年邱洞廷在河对岸辛集当了汉奸乡长时,这位二姨太就把他告了,弄到沂水去枪毙了。所以他儿子又死在二姨太手里。

邱怀死了,日本鬼子也来了。邱相廷在官湖、码头和苗家庄内的烧锅也都完了。

而这时邱怀的那位亲堂侄子,也就是留过洋、和徐湘南、葛德甫、秦鸿均一起搞过县农民协会的邱维周,也回来了。在南京失陷后,他带着几头奶牛回到了苗家庄。然后他又把苗家庄一支参差不齐的队伍带出了苗家庄,最终带进了抗日武装。

爷爷苗广顺从1953年月6日起,直到2004年他90岁去让之前不多久,一直都通过写信,向父亲和我们讲述他在邱维周下第一次从军以及后来的经历,他在许多来信中这样讲述--

邱相廷的父亲邱赢,兄弟四人,邱蠃是老大,就是苗家庄聚丰样号老掌柜的,是庄里首富,地主兼商号,加他五个儿子算在一起,也不过300里地,因为在南乡做生意多,大都是烧锅酒店,土地虽不多,钱多:所以在苗家庄有钱有名二老二邱滋及两个儿子都无所作为,一直是穷人。老邱才即邱维周的父亲。邱维周是字,大号邱袖延:大学毕业据说还到本留过洋,很好他父亲邱寻七八十亩地,全是卖酒挣的。七八苗地在苗家庄就是地主听老人们井,邱寻年轻时挑着两个酒篓,起早贪黑地赶四场逄集,卖酒。那时冬天沂河没有桥,早起过河把小腿肚子都冻起了疙瘩,叹气和邻居说:“我想给维周挣儿苗地真不容易呀!”

邱寻不识字,五个女儿,只有邱维周这么一个儿子、不似给儿挣了:八十亩地,还供儿7一下了大学,苗家庄的小学校,刚成立时叫洋堂,也是他创办的,不识字也成了小学校董事。不过学校的校规章程请示县:办的一切全凭邱怀,邱寻只是顶名出钱。当时苗家座的洋学堂办的很不错,在沂水县农村来说,是最先办起的洋学堂。当时县长还来参观过,大约在我八七岁的时候,我记得爷爷领着我说:“到洋学堂看县宵去!”那时一个县官到农村来是很了不起的事,所以老百姓都去看。到了学校门口我看见排了许多人,学生在前而,老百姓在话面。不一会儿来了一乘轿子,我也没看清县官什么样,就回家了。事后听我爷爷和邻居说县官个子不高,下轿子,把帽子一戴,就走进了学堂。”

学堂最兴盛时,学生有二三十人,出门排成两队,头前两个队头吹着洋号,后面就是一对洋鼓。我那时10岁左两个洋号吹成一个点,很好听,一对洋鼓虽打个点,声音婆啦婆啦的,好像在敲破锣,样子也和平常鼓不一样。有的小孩说这对鼓不少的钱,头一次看到洋玩意。不过后来听常了,这种声音也好听。洋学堂,是我们庄兴旺的秘志。

听老人们讲,邱寻虽不识字,却会爪袖电吞金算术,比算盘还快还准、看来他确实有点算计。他哥四个就他的个小红黑而皮,黄胡须,宥点红黄眼珠,我结婚后在小学觅念书时,他还是校董,也常到学校解情况,脸从没个笑模样,怛对我们主兴旺先进起了一定作用。

邱维周个头不高,和他父亲相仿黄黑面皮,还有点闹台胡,貌不味人,语不惊众,没有军事常识,俏他有…个想做一番事业的心,不抽大烟,不好女人,不谋私利、他的言谈较差,声音低,讲话时得用很大的劲,举止很正派,不好活动,不扯闲话,不狂言闲语。那时家庄有个大学生,邱维周、邱甫廷、苗仁邱甫廷就是在码头祥丰号过掌柜的,庄甩当过一段庄长,其他没十过仆么。苗:甫据说大学还没毕业,仏家待着,天天在邱树果那里抽人烟看女人,后来是“还乡团”的头,

苗:甫即前面我父亲提到外号“五小鬼”的地主,在附近铜井鬼子据点当过汉奸,因他个头高,脸特长而瘦,抽大烟抽得像瘦黑鬼,人送这外号。我父亲苗得雨第一次想去抗日小学而不敢去,就是见他害怕苗仁甫在“反奸诉苦”中挨斗,记下了仇,去了南方。在段党军队进攻解放以时,与还乡闭乡长,成了这一带激烈的阶级斗争中代表敌人营垒的头子作恶多端,有人命数条。国民党撤退时,又逃往南方,后由在我军作的内部关系--他本家一个侄儿做“军属”介绍,下了东北,隐姓埋名多年,但终于暴露,“义革”中被抓问,后来死于监狱中:

爷爷信说--

1937年末本鬼子攻克南京,我记得有几头奶牛被牵回家来,拴在邱维周家大门口邱维周还在庄里当过一段庄长,办事认真,庄甩的开支拉清单公布出来,贴在两大门口。似老邱家有些人不服,有一次邱木莳哥:个把他父亲邱寻也打了。邱禄廷也和他吵过。

因为邱维周:学时我还不记事,他去日本留学也是我后来参加独立吋听别人说的,这些说法很可能别人替他吹嘘可是我从来没听到他说本,他与别人闲谈时也从没谈到过去本留学,根据可能的估计他的确去过本,时间不会长,最多不超过一年,也或者几个月。他的大学毕业是可靠的,因为大学不毕业就不可能出外留洋。上人学可能在济南去南京当牧场经理前,存:县警备队当大队,时问也不过,年以前肉无正当职业,时而在家时而在外。去南京开牧场资金是靠的在县里当过几个片的税务科长,捞的钱,我记得许多大小油坊、烧锅都为他捐了钱,每捐1,捞了不少钱,因此才把科长革掉的,或者是钱粮科长。南京失陷牧场全部覆没,回家落了个人财两空,所以还想轰轰烈烈干一场。

1938年3月口本鬼子攻占临沂,年底陷徐州,1939年处在紊乱无头的状态(国民党李宗仁指挥鲁南台儿庄大战,不少散兵和武器散到民间,到处起游击队。邱维周看有机可乘,于1939年初开始站人(站人:土沿“姐织队伍”的意思),成立抗游击队。时闺民党山东宵政府也在沂水东里店成立了,他就以畨府委任的名义招兵买马,究竟是个什么官什么长,他己也不知道。招兵的第一个目的,自然也是升官发财,氏招多了官就大,他也不过想轰轰烈烈干一场,宫越大越威风不过从他行动看不是抱着死命发财观点,还是想在社会:做一些事情,和苗仁甫比起来是相反的他没抽上大烟,没有坏的嗜好当时来说是比较进步的知识分子他对抗战有民族观点,招兵也讲中国人要争气,有钱出钱,右枪出枪是对的。和邱甫廷那样的坏家伙不能同流合污。从阶级上讲他是地主,不过他对地主劣绅社会的腐朽是持反对的态度。从他大学毕业回来开始,没买房子买地,所对付的都是地主劣绅捐了油坊酒坊的钱,当时能开起油坊酒坊的无疑都是有钱的。他没有把钱拿问家置地3房,到南京开牧场是不是想发财?这得两点看,发财是一方面,另一方而拿了封迮地主的钱,去开办中国新的企业,应该说有他进步的…面招兵,捐的是封建地主的钱,起的是地主的枪,把这些用到抗战上,能说不对吗?另一方面,虽然没有枪没有钱,就升不了官他和汉奸没有勾搭,是比较有骨气的人。

1939年阴历三月第一次招兵,地点就是家庄、河对择苗家曲,首宄把咱上所有的枪收去,因为气时说是省政府委任,老姓不敢不把枪交给他,再加四外庄的,不到个来月的光景,就有六七十支枪,人员在名的不过一二百人。从阶级分析的观点,他依靠哪个阶级?说他尤依无靠,没有后台,没有人支持他。我感到他最突出的一点是对二亲六故毫不留情,他捐过的地主,哪家邱家不沾亲?如捐邱华廷他岳父家拿出钱来就把邱平廷他大舅子孙花嘴捆去吊起来。像苗霑霖那样的封建地主,与邱家都亲连亲。但是开始打击的标,有些也是和他自己私人有成见的那些人,如地主苗霑霖的儿子苗琴等人,被他弄去严刑拷打。开始招收和联络的几个主要人物,可以说是儿个地痞流氓和兵痞如有一位副闭长张朋非,我没看见他走路怎样,大概非打晃不可,我看见过几次总是躺着吸大烟,此人就是邱维周卡时的主要支柱,全凭他到畨政府去联络关系,也是本团的大军事家,但也没待好久就溜走了。此外有个都是他的营长、参谋,这些人在地方上都是没有止业的。

部队拉起来,军费就成了问题。到省府去,混乱局面难去,省府也是两手空拳,他就眼看远水不解近渴。就跑到七县专员张里元那接了头,拿到一部分经费。张黾元从临沂失陷后跑到沂南青驼、垛庄一带也招了一万余人。张也不内给钱,人得归他管,这时他手下有三五个団的兵力,也委任邱维周一个闭长。这一次招兵,本来邱维周是含而不露的柯令,邱回来就在苗家庄南门外招集点名,大家说我们暂时归张里元,随着就给大家发符号,部队暂时是一个团的名义,张里元给我们的名义叫邱札”大家‘听不是归省府,你邱维周才是一个团长,我们这宦就当不成了,所以都戗戗:“归张里元不干!”有的时就把符号扔的扔扯的扯邱维周一看没办法,就马上向大家布:“尤论如何归张里元,借的经费以可还给他”

这时他手下的人是按住了,是没过两个小时,张里元的部队把扪庄包围,郑家营、官庄、北庙都支下了迫击炮,就待命令要开火邱维周也命令把四门都掩上,准备抵抗。你想邱维周新成立的人,都是新站起来的老西姓,又没受过军事训练,如何能打仗?又加下邱维周的长辈邱浩涉说:“无论如何不午你在响庄上打,”邱没主意,被迫只得派人出去讲和来包围的是一个,闭部在庙上。据说团长姓郑,讲和的条件是夂给他40支枪,就算完乳,邱维周应许交枪了,可第二天早层天刚亮郑的部队就冲进庄宋了,声言说广我们一向取枪,也得见见邱”这时我记得是1939年初夏,小麦已黄梢。那一早晨我一出门就看到从西大门进来一群兵,约有20来人,领头的小个约有40岁,拿普妃子枪向我喊道家,不要在街!”攻进咱:就把四门都把起来,把邱维周的人也都抓起来。咱庄的人都躲藏起来没抓着。

1938年8月,黎玉、张经武率军政干部160人,从延安出发,11只底到达边区雀委驻地沂南庠堤邱璞家秫秸垛里藏了一天,第二天早晨邱璞给找一件旧衣服,破草帽,挑着一副水桶、说到东门外菜园子浇地守兵把他当成个庄稼老头放出去了。其余人和武装都被人家带走,算是全军覆灭。

邱维周只身逃走后到了流广宵政府,诉了一通冤宵政府还允许他洱回来招兵,考虑他也是留洋学生,要问官大小还得看招的氏多少、久义回来联络站人,这回仗着省政府的名义,经费先山本邱家开始借,很快把队伍成守起来像宋秉济、上怀成、朱成、葛德甫等,有的章肉己的枪有的带十多人,总的站起来也不足百人允虽是按团组织的,但没有名称。只是手下安了2个营长,但只有葛德甫是固定赀长,别的没固定还存苗仁甫的营席位,他只去过一次。于是在庙岭为据点,左五心六的庄,有钱的捐钱,有枪的起枪,向四外庄起枪捐款,结果把宋家官庄、埠-带地主得罪向宋家宵芘李天乐要枪,李是宋家官出头号的地主,不给邱就把李家抄了,不但枪,连钱都抢了。到南神墩去捉苗琴,也有抢的行为。这些地主们联合了孟现元、孟庆余、马连升二:股游击队和邱维周为敌,那一股游击队各有100多人在庙岭东北角沽涟汪把邱维周包围起来,打了两天。葛德甫带着20多人在庙岭住着,想去解围,因人少,没敢往十攻,只打了几枪,就叶来了,孟庆元他们把邱维周缴了械,本人也被捉住,没杀他,就把他送到了省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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