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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迟到的火把节

俐侎人过火把节,时间有差异。大多数俐侎人火把节时间在古历六月二十五日,而从乌木龙乡厥坝村阿池洼组到整个帮卖村的俐侎人,火把节时间却在六月三十日这一天,若是小月,则推迟至七月一日。

我很幸运,两个火把节都赶上了。先是在乌木龙村天生桥过了古历六月二十五日的火把节,后又到阿池洼组过了六月三十日的火把节。

到阿池洼组过火把节,我是受中学时代的老师李文忠邀请的,李老师的祖祖辈辈都是俐侎人,他的家就在阿池洼。阿池洼系彝族地名,阿池意为羊,洼为山岩,连起来就是野山羊出没的山岩。从这个地名意思来看,阿池洼原来是一个植被保护较好、动物频繁的地方。而今,因为有俐侎人在此安居乐业、繁衍生息,野山羊就少有出没了。

李老师的家人见我到来,显得格外高兴,我刚跨进屋,就为我沏茶、敬烟和倒酒。初次进门,享受如此礼遇,我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阿池洼的火把节和其他俐侎村寨一样,同样过得很隆重。走进李老师家,一头杀好的小猪已经收拾得很干净,李老师的弟媳在忙着做粉蒸,其弟正忙着剁猪肉。

李老师的父亲名叫李廷秀,年过六旬,人很健朗,也很健谈。他告诉我,早些年养羊的时候,每过火把节不仅要杀猪,还要宰羊。而今,阿池洼人养羊者少了,羊的价钱又贵,火把节就很少有人杀羊了,但每年每家每户都要杀一头小猪。

当我问起帮卖村俐侎人火把节姗姗来迟的原因,李廷秀老人随即讲了一个传说故事,让我不仅听到了另外一个火把节由来的传说版本,还知道了阿池洼组及帮卖村火把节延迟的原因。原来,帮卖村俐侎人最先还是和其他俐侎人一样在六月二十五日过火把节的,后来改为六月三十才过火把节,这是为了纪念一个人。这个人是一个俐侎人中的传奇人物,他就是俐侎头人阿故鲁门杂。

阿故鲁门杂充满着传奇色彩。传说他的坐骑长相非常奇特,那是一个“龙头鹿角红眼睛,马尾牛脚鱼鳞身”的怪物。这个怪物能腾云驾雾,阿故鲁门杂骑坐骑到当时距帮卖村百里外的顺宁城,仅需一支烟的功夫就到了。而且很少有人能一睹阿故鲁门杂坐骑的真颜,因为这个坐骑还能隐身,阿故鲁门杂常常将它关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石圈中。

很少人能成为俐侎头人,阿故鲁门杂能成为俐侎头人,一方面源于他有神奇的坐骑,能腾云驾雾;另一方面因为他心地善良,很关心群众疾苦,很多贫困的群众常常得到他的救助;再一方面他武艺高超,力大无穷,数十个健壮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从不仗艺欺人。相反,他很仗义,常常除暴安良,保护百姓。因为这样,他在俐侎群众中威信极高,群众遇大小事情都要找他帮助解决,他也能令群众称心如意。因为这样,四面八方的俐侎群众就在六月二十五日这天将他选为了俐侎头人。俐侎群众也因为阿故鲁门杂当上了他们的头人而欢欣,就在这一天燃起篝火,载歌载舞,以示庆祝。阿故鲁门杂为了纪念这一天日子,就将六月二十五日定为本村寨的火把节。

当上俐侎头人的阿故鲁门杂,要求俐侎群众讲团结,不仅要团结所有的俐侎人,还要团结其他人。尤其是对本家女儿嫁出的村寨人家,更要求以亲戚相待。因此,每年火把节将本家族中嫁出的女人请回家过节,就成为了俐侎人情理中的事。阿故鲁门杂不仅和其他族群搞好了关系,还带着俐侎群众建桥修路,不断改善俐侎群众的生产生活条件。阿故鲁门杂当头人期间,社会稳定,民族团结,人民群众安居乐业。因此,他更加得到了群众拥戴。又由于当时帮卖村归属顺宁府管辖,阿故鲁门杂自然也受到了顺宁府县官的赏识和器重。

有一年,一件意外之事让顺宁府县官束手无策。顺宁府运盐马帮和某盐井负责人发生了争执,盐井负责人一气之下停供了顺宁府食盐。没有食盐,吃饭不香,生活寡淡,顺宁府无可奈何,数次派人前去和盐井协调,最终都无果而返。思来想去,县官想到了阿故鲁门杂,就派人请他到顺宁府共商对策。阿故鲁门杂于六月二十四日这天到达顺宁府,六月二十五日早上县官接见了他。县官就直截了当地向他说了棘手事,并问阿故鲁门杂有何好办法。阿故鲁门杂沉思片刻,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就建议县官置备厚礼一份,由他带着和盐井负责人发生争执的人,向盐井负责人表示真诚的歉意,最终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县官听后,依言安排阿故鲁门杂带人前去办理此事。

阿故鲁门杂就在火把节这天,带着运盐马帮的马锅头,带上厚礼,乘坐坐骑,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到达盐井所在地。

盐井负责人听说阿故鲁门杂亲自带人来赔礼道歉,他先前早就耳闻阿故鲁门杂的传奇声名,就亲自接见了阿故鲁门杂。看到阿故鲁门杂不仅带来厚礼谢罪,且态度诚恳,盐井负责人就不好在刁难。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想见识一下阿故鲁门杂的神奇功力。就说,如果阿故鲁门杂能把门前两吨重的石狮子抱起来,不仅要和顺宁府永结为好,还要和阿故鲁门杂结为八拜之交。阿故鲁门杂没有办法,只好显露身手。他一只手便轻松地将石狮子举了起来,让盐井负责人看呆了眼。之后,盐井负责人践行了诺言,立下了和顺宁府永结为好的字据,和阿故鲁门杂结为兄弟,并设宴三天三夜,款待阿故鲁门杂。

阿故鲁门杂回师大捷,顺宁府县官万分高兴,设宴款待了阿故鲁门杂两天两夜,还奖励其白银十万两。

阿故鲁门杂回到帮卖村,已是六月三十日了,村里人已经过了火把节。各村寨头领听说阿故鲁门杂回来了,就急忙拜见。阿故鲁门杂就告诉他们食盐的事已经顺利解决,并宣布将获奖的十万两白银用于改善地方社会事业。头领门欢欣不已,他们觉得尽管已经过了火把节,但没有阿故鲁门杂参加的火把节,让他们觉得意犹未尽,就合议重新再为阿故鲁门杂过一次火把节。阿故鲁门杂没有反对,四面八方的俐侎人就在六月三十日这天,和阿故鲁门杂一起重新隆重地过了一次火把节。

说来奇怪,这一年中群众身体健康,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大家都将这些归功于第二次火把节,于是,就央求阿故鲁门杂将火把节的日子更改为原火把节后的第五天。阿故鲁门杂为顺民意,就应允了。

一个人物,衍生出一段段传奇,一个个故事。一个个故事,一段段传奇,流传至今。火把节因一个人物而生,因一个人物而改。生了就不灭,改了就不变,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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