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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星光效应(1)

随着超级天王秀海选大赛的连续播出,越来越多的人把石节能当成了偶像。阿休在他经营多年的粉丝网上做了一个调查,意外发现石节能的粉丝超过一千万。海选尚未进入决赛,石节能粉丝能够达到这个数算是奇迹。要知道真版周董的粉丝在内地也才几千万。照这样的速度,石节能四年之后的知名度,决不亚于他模仿的偶像。

在明星隐私乃至女明星的走光照都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商品社会里,知名度这玩意儿不仅意味着财富,也代表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像原子弹那样一瞬间放出巨大的能量,但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改变着人们的生存状态和生活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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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民的热切盼望中,决赛开始了。

进入决赛的选手一百零八人,媒体称之为“一百单八将”。除石节能和外籍选手外,他们都是连闯两关,在初赛和复赛中有精彩表现的优胜者。

大赛组委会对决赛的内容、程序、场次安排和淘汰方式等等进了调整和完善,比复赛更加科学和扣人心弦。决赛之前,选手们重新抽签,分为三个赛区12个小组。先是小组决赛,每组淘汰后两名,三个赛区各淘汰8名选手,共有24人被淘汰。再是赛区决赛。每赛区淘汰后5名,共淘汰15人。最后才是最为精彩的总决赛。从小组决赛和赛区决赛中脱颖而出的15名选手,先是争夺“超级天王秀全球十强”,再争夺“超级天王秀世界五强”,然后才争夺世界冠亚季军。阿克耶思和老贝阿休都没有想到,这场原本设计为本省的选秀比赛,竟然因为多个国家星秀选手的加入和全球华人的关注,顺理成章地升级为一场规模宏大的世界赛事。

连续三周的小组决赛、赛区决赛和“十强赛”悬念跌出,扣人心弦。红人选手冷面王、韩国选手木面虎、日本女选手山口美惠子,与石节能一起同时晋级“全球十强”,随后又一同晋级“世界五强”。下一步,就是争夺冠亚季军的“超级天王秀总决赛”了。不过这回,石节能反败为胜,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打入总决赛。宛如一颗冉冉升腾的新星,他理所当然地成了这场大赛的核心人物和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

冠亚季军争夺战无疑是最吸引观众眼球的一场超级天王大决战。超级天王秀,唯我天下尊!总决赛前,每名选手都在阿休的“银屏新资讯”中跳跃亮相激情叫喊。可在所有人看来,唯有石节能的亮相动作最酷最有霸气。他不仅成了繁华都市各色男女特别是少男少女追捧的偶像,而且在遥远的故乡石家湾也成了天上的一颗最亮的星。

界岭村虽然偏远得像世外桃源,石家湾各家各户的电视机虽然学生一放寒暑假全都“坏了”,但这并不等于湾里的老少爷们和老少娘们平日里不看电视,并不等于他们不喜欢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歌星影星。特别是当他们看到石家小儿突然出现在电视银屏上的时候,无异于看到了天上的月亮。阿休的《银屏新资讯》推出“杰哥来了”的那档节目,同样在大山深处的石家湾掀起了“追星”冲击波。

“我的天,节能上电视啦!”

那晚,全湾的人都在喊,都在笑,大爷大妈们纷纷涌到石家大屋,有的说节能出息啦大姐啊您算是熬到头了,有的说老蒙哥这植物人摔的值啊都把儿子摔到电视机里了,有的说节能这孩子我早看出来了不是凡人他迟早要出名的。村里没有外出打工的几位丫头小伙,还举起火把在村前稻场上跳起了欢乐的舞蹈。赵春茶高兴得直抹眼泪,她贴着丈夫的耳朵说:“老蒙啊你快醒醒吧儿子都上电视啦!”石老蒙居然连眨了几下眼,还冲妻子笑了一下。赵春茶又吩咐二儿子石节电给石节粮、石节时、石节水和舅舅赵大成打电话报喜。石节电兴奋得直叫,心里说:“李诗艳你这个利势眼丑女人你看看吧,我们石家出名人了看你后悔不后悔!”一听母亲吩咐就连说好好,就跑到后房去打电话。他颤着手刚要摁键,电话却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原来是大姐四姐还有老同学好朋友打电话向他祝贺,都说节电你快看吧,节能上电视啦!还有一个电话是算命先生张果老打来的。他说他早就算出来了,石家小儿是南天门上的一颗星,刚才他出门一看,果然天上就有一颗很亮的星。他让石节电把母亲带出去看,说这颗星就是石节能!

一次“杰哥来了”就让遥远的石家湾乐成这样,那轰动全省全国全世界的“金皇冠.超级天王秀”选秀比赛,会在石家湾掀起多大的狂涛就可想而知了。

当石节能——当时还叫周节能出现在超级天王秀直播现场的时候,隔壁细公石乱唤将手中的半碗粥扔出老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门口,冲着全湾的人跳着脚喊:“快看啦快看,节能又上电视啦!”他跑到石大家屋报喜,却见一大堆人挤在电视机前眉开眼笑,又是拍手又是叫的。石乱唤一拍脑袋,就连夜赶到歇肩岭将睡得正香的凤儿婆喊了起来,说:“节能又上电视啦!节能又上电视啦!”凤儿婆一个斤斗跳下床说:“节能又上电视啦?那他不就成了大明星啦?”打开电视一看,节目放完了,就气得直跺脚,说:“老东西,你咋不早点过来喊我!你是成心让我睡不着觉啊你!”石乱唤苦着脸,摊着手说:“你看你看,我瞎灯黑火大老远的跑来喊你路上还摔了几跤,我这胳膊肘都摔破皮了还没讨你一句好!嘿,我这是自讨苦吃我活该!”凤儿婆一听就笑了,说:“老东西亏你还想我爱我呐,我两句气话就把你打懵啦?”

这一夜,这对原本青梅竹马却被各自父母生生拆散的一对恋人,在他们的人生暮年终于相拥而泣。第二天,他们就悄悄去县民政局办了结婚登记,成了一对恩恩爱爱的合法夫妻。

石乱唤原本打算到歇肩岭跟凤儿婆一起悄悄过日子,没想到村里得知消息后大张旗鼓地给他操办喜事,派人派车将凤儿婆的“嫁妆”也就是全部家当搬了过来,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将“新娘”迎进石家湾。村干部不仅全都送了贺礼,还为他们放了一场电影。开影前,瘦个子冯乡长专程从乡里赶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山歌王石大叔与凤儿婆大娘的珠联璧合,不仅是界岭人民的一件大事,也是全乡人民的一件大事!乡长说到这里脖子一扬语调一高:“在此,我谨代表乡党委,乡人大,乡政府,乡政协,代表全乡两点二六万人民向您们并通过您们,向你们的家传弟子,全乡人民最骄傲的儿子——金皇冠超级天王秀石节能先生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祝贺!”

当晚,冯乡长还深情探望了师母赵春茶和植物人石老蒙。乡长握着石老蒙的手说:“石老师您好啊!您生了个好儿子,这是对您三十多年情系山乡爱生如子教书育人的最好回报!虽然——”乡长神情一变,说,“您老人家摔成植物人了,不能与我们同声欢呼,但我深信,你是一定能够醒过来的!因为您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乡长直起腰,转向众人说,“在此,我谨代表乡党委,乡人大,乡政府,乡政协,代表全乡两点二六万人民向石老师赵师娘并通过您们,向您们的好儿子石节能先生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祝贺!”

这时有位村干部悄悄提醒乡长说:“还有石节电呐。”乡长一回头,正巧与石节电打了个照面。乡长就是乡长,他几乎不用准备就笑了,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说:“石节电,你应该感到巨大的荣幸和巨大的幸福!你有这么一位小弟弟很了不起!当然,这也充分证明你是好样的!你那个生态园就很好,很有创意嘛!合同不是问题嘛!生态园还是由你牵头,投资建设上的事情归金老板李秘书,经营上的事情你说了算!”

这等于让人家埋单让他喝酒。石节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说:“乡长,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冯乡长很体贴很知己地拍着石节电的肩说:“我们是老相识是好兄弟,我怎么会开玩笑哩?产权上的事情我会跟金老板谈的,生态园是你一手搞起来的当然归你!”末了,乡长郑重吩咐村干部派义务工帮助料理石老蒙,要求村里派人找名医给石老师会诊。他还给村长下达了一道“死命令”:七天之内,让石老师苏醒过来,收看天王秀总决赛!村长苦着脸说:“植物人不是说醒就醒的。”乡长一听很不高兴,说:“你这个村长是不想当了吗?我说七天就是七天!你就是上天入地也得给我把石老师弄醒了!否则的话,我拿你是问!”

在这僻远的驼背柳,冯乡长的话无疑具有难以想象的权威。第二天,村里就派来了年轻健壮又不怕脏和累的“义务工”料理石老蒙。料理植物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得给病人接屎接尿翻身转身擦身子。开始村里担心没人来,没想到广播一喊就来四五个,其中还有过门不到半月的俊俏媳妇。那媳妇叫梅梅,外省人,因与界岭小伙子在同一家工厂打工结下姻缘才嫁过来。尽管村里反复提醒料理病人很脏很累,梅梅说她学过护理楞是来了。

与此同时,村里还找来了几位在当地很有名望的医生。他们有的是援外归来的年轻大夫,有的是行医数十年的退休老郎中。用村长的话说,就是飞机大炮一齐上,说什么也得把石老师震醒过来。

在那段日子里,选秀比赛和“震醒石老师”几乎成了石家湾人日常生活的两大话题。男人们一早打开大门下地干活,见了面就情不自禁地谈起了天王秀比赛和震醒石老蒙。女人们一早起来去河边洗衣,劈劈拍拍搓搓揉揉一定要谈星秀比赛和震醒石老蒙。一家老小围在饭桌上,似乎不谈比赛不谈石老蒙就咽不下东西。

因为不间断地观看比赛,石家湾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熟悉了周杰伦,全都认识了天王秀,全都记住了金皇冠。几个年轻女人还专程去夷水县城买了几样金皇冠系列化妆品。虽然贵,但女人们无怨无悔。擦着金皇冠护肤霜,再坐在电视机前收看“金皇冠.超级天王秀”,那感觉就是爽耶!

当然他们最大的喜悦是他们看着长大或是从小一块儿玩过泥巴打过雪仗的石家小儿石节能在电视机里又蹦又跳又唱又笑成了天王秀。水牯阿公说,界岭村从古至今千百年来只有老村长上过一回省里的电视,也不过一眨眼人就没了。像节能这样在电视里头玩这么长时间,就是县长也莫想呐!村头二婶突然“啊”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节能高考之前突然退学,那是石家祖人牵着引着要他当明星啊!我听女儿说这个超级天王秀一播出来全世界都看得到的,嘿哟我的天,节能这星当大了,都世界名人啦!”上屋三姨愣愣的,听了二婶这话就把大腿一拍,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节能退学那阵子我老犯迷糊大白天往塘里走,当时我还觉得蹊跷,这么聪明这么乖这么招人疼爱的一个娃儿突然之间就不乖了,说退学就退学了,还跟大人犟嘴谁劝也不听了,我还以为是凶兆呢!原来是找上门来的大好事,我个大傻瓜竟连乐呵都不会,嘿哟我的天呐!”

因为石家小儿参加王天秀比赛一路闯关打入决赛的缘故,湾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完全改变了对石节能的看法,高度一致地认为石节能完全没有心理问题,都说石节能继承了父亲石老蒙的艺术基因,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石老蒙的意识流。村小学有位教师试着拔通了《江都娱乐报》的读者热线,大意是说天王秀石节能的父亲创作了两农药箱子小说,一直没有发表。报社记者得此“报料”立即进山采访,并以最快的速度在头版头条位置重力推出了以《百万力作沉睡深山,天王父亲亟待催醒》为通栏标题的特大新闻。文章见报后立即引起社会各界关注。多家媒体记者进山觅踪,推出深度报道。大赛特邀嘉宾、分管宣教口的副省长艾明星当即作出批示,要求省文化厅会同省教育厅、省新闻出版局、省文联、省作协,认真研究解决石老蒙小说手稿的编辑出版工作;要求省卫生厅会同省第一人民医院,派出得力医疗小组进驻界岭,亲赴石家湾对石老师进行全面体检,制定并实施切实可行的促醒方案,争取石老师早日苏醒。其后,艾副省长又召开了卫生口和文化口两个协调会,解决落实过程中遇到的具体问题。作为大赛特邀嘉宾的省广电局长陶洪、省文化厅长李得华、省文联主席邹永发,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和工作能力,唯独省作协主席白洋显得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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