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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氏听到此声已猜出是何人,起身连忙向外走去,见到果然是他,半年来所受委屈不知向何人倾述,今日见到亲人不免悲从心升喊了声"我的儿"脸上泪水便刷刷的往下掉,那人刚刚还嬉皮笑脸,方欲拜见时,却被李氏一把搂入怀中,两人相拥痛哭起来,虞鰩看到来人心中一惊,这不正是昨晚那对主仆,想不到竟在此相遇。只听旁边站着的老奴道:夫人小心身体才是,将军重病这府中大小事还得靠夫人您呐!赵匡义道:刘叔说的正是,姑姑要是把身体哭坏了,岂不正合了那贼子的意。李氏被众人劝解住了,又指着众人对赵匡义道:这两位是今早刚来的大夫。这位是赵大夫,这位是?指着虞鰩问道。虞鰩还没回答,赵匡义便接口道:这位肯定是虞大夫。李氏奇道:你们认识。

赵匡义看着虞鰩回道:昨晚我们同住一个客栈,相聊胜欢。

李氏会意又指着满脸胡渣的男子道:这位是你姑父的副将扬忠扬将军。那满脸胡渣的男子笑道:我早就听闻将军夸赞过你,说你从小就聪明伶俐,武功又了得,还说你自创了一套麒麟鞭甚是厉害,倒是让我有些皮痒痒,想与你耍耍。

赵匡义笑道:将军万不可全信姑父,我这也只是旁人,如若真上了战场,远不及将军半步。

李氏道:我刚与众人商讨救你姑父的办法,你便来了。

赵匡义道:可成想出什么办法?

李氏底头叹气道:办法是有只是还没找到合适人选。便又将这前因后果叙说一遍。

赵匡义笑道:姑姑定然急昏了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倒未发现。

李氏疑惑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他要说的是谁: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你年纪尚小,如何能做这等危险事情。

赵匡义有些不高兴,急道:我哪里还小,已经十六,若说这个年龄哥哥已经上了战场。

李氏打断他的话,道:你是家养的小马,他是头栓不住的野马,你如何能与他比。你今日刚到,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赵匡义还想再说什么,也全被子李氏打断,便不再言语。

虞鰩心中叹道:想不到这等顽劣的性子,竟有耐何不了的事。

赵匡义扭头看向虞鰩,见她低头轻笑,似是讥笑,甚是厌烦,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年头,自然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半点是非,还未想便从怀中掏出麒麟鞭向扬忠道:将军看鞭!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麒麟鞭甩出去,立刻变成两条细鞭,一前一后向扬忠飞去,眼见要包围住他。却没想到扬忠凌空一个翻身倒退两丈。从门卫手里夺过一把长矛。赵匡义笑道:好功夫。又连连甩出好几鞭均被扬忠接住,突然间扬忠使出一套声东击西,谁知就在这刹那间,赵匡义的身子一偏,那长矛却已贴着他的身子擦过,回身又一个回马枪已然插入赵的衣服内,眼见赵匡义将败,却没想矛头被他用左手握住,这手就像铁铸的,扬忠用尽全力也扳不动。

只听"格"的一声,婴儿手臂粗的长矛竟被他硬生生扭断。

扬忠大惊,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力气竟如此厉害,仰天大笑,半天方止,说到:好,好,好一套麒麟鞭,果真耍的不错。英雄出少年,这话当真不假。

赵匡义谦让道:是扬将军承让,才侥幸胜的。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输了,但扬忠听的这句心中甚得意。从赵匡义手中接过麒麟鞭一看究竟。想不到这麒麟鞭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少说四五十斤,用起来却极是轻巧,白中泛金光,甚是光滑,一看便知是金丝与麻绳所搓,想想刚刚若真是敌人,恐怕早性命难保,不免又多看了赵两眼。

赵匡义道:这金丝鞭乃是去年从一西域商贩手里买来。当时那人跟我说这是宝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是个宝贝。

扬忠静静的听着,脸上泛起笑意,道:果真是个宝贝。你便更要好生学习,将来上了战场,才能替我中原将士报仇雪恨。

赵听他说的斩钉截铁,早是一脸憧憬,像是此刻已经身在战场,正在挥舞麒麟鞭洒血敌军,越想越激动,以至于脸上泛起一片红。

这时赵大锤对李氏道:在下今日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府上商议。

李氏忙道:先生留步,既然已来府上,这马上也快到晌午,留下吃过饭再走不迟。又对管家道:你吩咐下去,多备些酒菜。

赵大锤听到这里只能称是。

众人便随李氏进的内堂,赵匡义故意放慢脚步,与虞鰩同步,低声嘲笑道:我道是昨晚遇上高手,原来做的是本行。

虞鰩知他是个难缠的主,不想招惹他,免误了自己的事,便道:昨晚多有得罪,我这里向赵兄道歉,说完便是一缉。

赵匡义道:哼,道个歉就想把我打发,你倒是容易的很,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虞鰩气道:那你想怎样?

赵匡义双手抱怀,悠然道: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明明是个女子非把自己装扮成男子,好玩吗?

虞鰩道:哪****把自己装扮成女人不就知道了。

赵匡义却摇头道:我没这嗜好,再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要是装扮成女人岂不让人知道笑掉大牙去,哦,对了,我倒是想起让你做些什么。虞鰩继续听他下文。赵却卖了个弯子续道:今晚三更你来我房中,到时再说。

虞鰩目光闪动,抬头盯着赵匡义,良久良久,才沉声道:你究竟想怎样?

赵匡义嘻笑道:我能怎样,你来了不就知道了。但你若不来,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将你女扮男装的事抖出来,这事要是被我姑姑知道,到时候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想?说完便作出一幅害怕的样子,气的虞鰩咬牙切齿,却也无可耐何。赵匡义见她这副表情,心里却越发的高兴。

清风拂面,一轮明月当头悬挂,虽是月圆夜,却不如八月十五的亮的通透,这时花丛中掠过一个人影,顺着柱子爬到屋顶上,匆匆闪过,便跳到一个庭院里消失了,半株香的功夫,又从庭院里出来两人,其中一个看行头却是刚刚那人,两人都是一身黑衣派头,从上到下裹的严严实实,唯一能区分出的就一高一矮。两人一前一后,跳上屋顶借助内力如梁头上的猫这家跳到那家,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虞二人。

赵匡义与虞鰩走到街角的巷子口,只见赵匡义仰天吹了几声口哨,便从巷子里跑出两匹马,那马就着夜光看,毛泽光滑透亮,用手一摸却比那兔子的毛还长还软,虞鰩心下喜欢,却猜不出这是什么品种。赵匡义看出她心思心下自豪道:这马若论纯正度比不得那些上品马,要是论速度却好比西域汗血宝马。

虞鰩奇道:那这是什么马?

西北沙洲里的长毛马。虞鰩心中一惊,听闻这荒漠里的长毛马生的体格健壮高大威武,只因是杂交马繁衍下来的,所以比不得那些上品马的纯正,不过在荒漠里却比骆驼跑的还要快些,只是这种马很难遇见,又因它们性子急躁,即便被人抓住也很难束缚。但眼前这马哪里看的出半点野性,不免心中连连称奇。

赵甚是得意,道:这也只是皮毛,哪****随我去了宅子里,只怕那里的马你若见了不得吓死你!虞鰩不与他凭嘴,赵觉的无趣,又见她在马面前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耐烦道:你倒是走不走了,再过半更天城门要关了,可就出不去了。虞鰩头也不回的答道:我倒是不想去,这也是你硬逼着的,我既然跟你去了,你又担心个什么,不还有半更天,赶在城门关的那刻出去也不迟。赵被他堵的不知说什么,气道:你倒是跟个畜生熟的很,可成从它嘴里听出点什么?虞鰩知他说不过自己,单腿一瞪上了马,抬头看着赵匡义认真的回道:它说你很讨人厌?说完便策马先跑了出去。赵匡义扬鞭追了上去,边追边大声问道:那它还说些什么?虞鰩回道:你猜呀!说完便又扬了一鞭。两人时前时后,一直到天明才到大荒地,此时距贺兰山有不到半个时辰,赵匡义骑在前头看着远处巍峨的山峰道:前面便是贺兰山但是现在被耶鲁盛的左将文昌把守,我们很难混进去,看来只能等到晚上行动,往前有个落脚的茶铺,我们去那边歇会。两人又骑了小半里,方看到三丈高的梧桐树下摆着四张桌子,远处看也只见几缕青烟飞过枝头,消失在天空里,许是来的早,四张桌子冷冷清清,只有店家在临时搭建的锅灶边忙碌,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锅里,听见脚步声,回身见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微笑的问道:客官来的好早,要吃些什么?赵匡义笑道:闻着你这锅里的牛肉汤来的,就先来碗喝喝。老板笑道:哟,可不巧,这牛肉刚下锅,肉还没煮烂,这会儿吃恐怕不好吃,还得再等些时候。赵匡义道:你倒是实诚的很,那就先有什么上什么!店家哎了一声,便回身去准备东西,赵匡义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虽是奔波一夜但却也淋了一夜的露水,这会儿倒是精神的很,这时东边升一轮橘红色的晨阳,透过那外面罩着的薄雾照了下来并洒满整个山坡,刺眼的灿烂的阳光照到虞鰩那张干净稚嫩的脸上,她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挡住照在脸上的强烈光线,却久久不愿离开这刺眼却带了些许温度的光线,这时许是看够了虞鰩一副陶醉的模样,那匹乳百色的骏马走到她旁边伸起后蹄照着虞鰩的屁股猛的踢一脚,事情发生的太快,赵匡义还没反应过来,虞鰩便啊。的一声硬生生的摔了个狗刨粪。

许久许久,才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半边屁股一手支撑着大腿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喘着气抬头看着两匹吃草的马叫道:刚刚谁揣的快点站出来!那两匹马同时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傅香,像是在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赵匡义看到这一幕笑的前仰后翻,虞鰩听见笑声恨的牙痒痒,自己从未在人前吃过这种亏,还是被马给欺负的,传出去不得笑死人了,要是不跟赵匡义出来自己又如何能受这种委屈,越想越气,越想心中越发难过,不免轻声抽泣起来,又要忍着疼痛,见赵匡义还在那大笑,毫无怜香惜玉,虞鰩忍着疼痛加快脚步,走到赵匡义面前,拿起桌上的大饼堵住那张大笑的嘴,赵匡义照着大饼咬了一口,憋着笑认真的问道:许是你昨晚说的太多,那马听的烦了,没办法反驳,今日得了闲,不得好好报仇。虞鰩听他这么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只把自己所受委屈全哭出来才好受。赵匡义被她哭的怕了,只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许是它脚痒了,不知道怎么止痒,以为你是棵树,本来想把蹄子伸上去挠挠,谁知还没挠,倒先把你给踢爬下了。虞鰩听他说玩越发哭的大声,赵匡义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好了。好了,你倒是不要哭了,大不了回去后我就将那惹事的马送给你,任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虞鰩听他说完,抽泣着问道:真的?赵匡义见她半天总算说了句话,点着头嬉笑道:比真的还真!这时才总算破涕为笑,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回头带着哭腔向老板喊道:老板来两碗牛肉汤。店家接了话,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牛肉汤。赵匡义奇道:嘿。我说老板我刚刚要的时候你说再等会,怎么现在她一要你就给端上来了。是不是怕我不给钱还是怎么地?店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客官是误会了,刚刚那会确实是时候未到,只怕那会儿吃了这肉质不如现在糜烂。又解道:这牛肉不同别的肉类,这炖煮的时辰也是要拿捏的准,才能熬出一锅好汤。

店家刚转身,赵匡义开口问道:敢问店家可知怎么才能进入那贺兰山?

店家疑惑的看着他,赵匡义连忙解释道:我俩是扬州城邻南药铺的药师,因听说这贺兰山盛产缨利,我等奉家师之命来这里采购缨利,哎。不成想到了这里才知道,这贺兰山入口原来被胡军重军把守。。

店家听闻扬州邻南药铺心中一惊,谁都知这邻南药铺乃是唐朝玉石首富虞老创建,时至今日已有上百年历史,当年唐宗与金兵在马栏山背水一战,唐军死伤无数,军中药材紧缺,朝廷向民间大小药铺采集药材,所谓国家打仗最得利的莫过于商人,各大药商接到通知无不涨价,唐宗第在位时国库被他挥霍的已是形同虚设,哪还剩多少银子,眼见军中药材告急,很多将士因为前期没有药物治疗,军中开始闹起了瘟疫。正在这时,扬州城里一个不起眼的药铺向朝廷免费捐赠四万斤药材,以解救前线将士病痛之苦,这个本来没多少人知道的江南药铺,一夜之间全国百姓都知道了,江南扬州城里有个邻南药铺,一下捐给朝廷十万斤药材,而且是分文不收,在那个乱世里,无疑这个事情成了人们在茶余饭后除了谈论前线的战况如何的又一个话题,即便过了上百年老百姓谈起来依然觉的这是个了不起的事情,以至于后来,有些地方开的假分号抢了当地上百年的老铺的生意。但那毕竟是假的,在人们的打听下,这邻南药铺从未出过扬州城,自此后去往江南一带无论是踏青还是走亲访友,不管是穷人亦或者富人都会绕道邻南药铺买上几包,又见虞鰩包袱上用金丝彩金单绣一"虞"字,自然不疑有他,连忙拱手道:这贺兰山历代是胡人的圣地,外观地势险要,其内却有平原上千亩,又与我雁门关相连,原是胡人用于放牧与种植药材,但现在正处两国交战,金国派了大将文昌把守,山里人不让出,外面人不让进。虞鰩惊呼:怪不得雁门关里有那么多的胡商。店家连连点头,续道:两位要是现在进山,恐怕还没走近三尺便会被那些驻守的将士乱箭射死,我看二位不如去别处采购。

赵匡义一心直奔贺兰山而来,哪里曾想这里会被封锁,又想着姑父现在危在旦夕,着实伤透了脑筋。虞鰩向那店家问道:我早些年曾随兄长来过这,那时曾见一妇人帮你添柴,怎么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店家闻言心中微颤:哦,那是内侍,已过逝整三年,早些年便随我在这里摆摊,倒是扯大一双儿女,如今儿女住在城中,我在这摆摊一来不拖累儿女,二来我倒觉的我那老伴还没走,还在这。虽说寥寥数语赵匡义与虞鰩听来,却无不感叹店家的痴情。

两人吃罢完,与店家告辞,牵着马向坡下走去,此时太阳已然穿过云层直射下来,二人骑马走了三四离见前面一条小溪,方下马牵着过去,那溪水是从贺兰山上的温泉里流下来的,流到这里水温早已凉透,但这个天气跳进去洗个澡倒不怕会被冻着,心里想着虞鰩便解腰上的束带,回头见赵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脸上一热,故作正经道:看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和我一起鸳鸯沐浴?赵匡义虽然平日里胆大包天但从未在女人面前听过如此挑逗的话,脸上早已红的可以跟关老爷相媲美,牵着马狼狈的向小树林里逃去,虞鰩见赵匡义如此狼狈,哪里还有当日在将军府里的那般模样,不免心中可笑。此时他哪里晓得这贺兰山下上百亩的树林又岂止他们两个,可怜她这般出水芙蓉的模样却被树林里另一个人看了个遍。那人一身戎装腰身佩有一把短刀,若不稍加留意是注意不到的,五官倒无可显之处只是那一双鹰眼显得分外灼人,仔细看时倒像是会被吐食进去,以至于旁人不敢多看一眼。只见那人嘴角莞尔一翘,那双眼也被带动着弯折了一下,便回身向密林中走去。虞鰩在溪中畅游一番,方上岸穿好衣物,见赵匡义坐在树下闭目,故坐于身旁,左右摇晃几下,见未醒,便生出戏弄的心思,伸手便是一掌,只打的赵匡义双眼冒金星,脸上还留有几根手指印,还未发火,虞鰩便开口解释道:我见你额头惊汗,左右摇你不醒,以为你做了什么可怕的怪梦,才伸手一掌,绝非有易为之。赵匡义本就装睡,掩盖自己的尴尬,听她这么一番话,心中早就气的火油四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自背黑锅,闷闷的自不言语。虞鰩见赵匡义这般模样,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也不开解两句,转过身与他并排相坐,用身子碰了碰他,只听到从他鼻孔发出的哼唧声,傅湘笑着点头开口道:嗯…听这出气声,倒是跟发了疯的野牛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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