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拿起包,对助理秘书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忽然就想起了杨尊月在电话里说的话:“我知道你们两个忙,婚礼的事我都一个人办了,但是,结婚照总不能我替你们照吧,我一个星期之前就安排了,你们一个劲的没时间。我找的可都是……”
是啊,婚纱照,即使再怎么忙,婚纱照也是要照的啊。想到这,玉然直接打车就往约好的婚纱店赶去。怎料,刚走到一半,明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给你发个地址,帮我拿下东西,我有急用。”说完这句话,明明就挂断了电话,玉然本想问问是什么东西,但是转念一想,想必他是和几个银行经理周旋着呢,打电话太不礼貌了。
不一会地址就发过来了,玉然皱了下眉,但还是要司机按着地址前进了。
明明并没有和银行经理谈事情,而是在一家名叫Amor的店里忙碌着,店长Mike倚在门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只见,明明穿着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上,胸前的口子没扣上几颗,额头上已然有汗水流了下来。
“你可真行,我还真不知道我们的明少爷能干这么多活。”Mike这是第无数次赞叹明明的亲力亲为了。
“对我来说很重要。”明明将最后一大束玫瑰放好,从桌子上跳下来,拍拍手上沾染的花粉,一脸灿烂的说道。
Mike摇了摇头,走到了屋子的中心。
数百根透明的蜡烛照亮整间屋子,弥漫着的花香,让人觉得仿佛置身花海,正中间一张纯白色的桌子上摆放着简单的西式餐具,因为女主角还没有到来,所以红酒还没有打开。
“明,你向来说到做到。”Mike揽住明明的肩膀,特别自豪的说道,仿佛在昭告天下,这个男人就是我朋友一样。
“我去给她发个电话,怎么还没有到。”明明伸手拍拍Mike的后背,去拿手机给玉然打电话。Mike见明明出了屋子,急忙跑到厨房,将事先准备好要送给明明的礼物拿出来放在桌子下面,再装作若无其事的等在屋子中间。
这个Amor店是他和明明、明飓一起开的不算大的欧式料理店。要说开这个店的理由,其实很简单,这里是他们小时候逃课出来玩时经常光顾的地方,长大之后再聚到一起再来这里的时候,才知道老板一家移民国外了,于是三个人一时兴起就买下了店面,开了这家店。店名是Mike起的,西班牙语的爱。明明明飓懒得管店,就将店扔给了Mike,但事实上,Mike聘用了很有名的管理者经营这家店,自己几乎不怎么心的。以前,三个人每次回国都是来店里坐坐,到店得顶层祈祷室祈祷一番,但是近一年的时间,三个人都没怎么来了。小的时候,明明是个少言寡语的孩子,但有一次Mike却大跌了眼镜,那天他和明明先从学校逃课出来,来到这个店里等明飓,当时慈祥的老老板对着明明问:“小伙子这么不爱讲话是不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明明却回答道:“现在没有,以后有的时候一定带她到这里来。”
今天,似乎,这个诺言实现了。
天渐渐暗下来,冬季的白天向来短的可怜。
明明再次打过去,依旧是没有人接起。眉头不禁皱起,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怎么了?”Mike走出店,见明明背对自己端正手机却没有讲话。
“没人接。”下意识的,明明再次拨了过去。依旧没有人接,明明的眸色正急速的暗下去,怒气渐渐充斥着周身。Mike伸手拍了下明明的肩,示意他不要太着急。
待到天完全黑透,明明终于按捺不住,披上大衣出了门。
出了门明明才发觉,竟然下雪了。不知怎么的,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充斥着整个心房,刚刚将车开上主路,就看见一个身影靠着光秃的树干颓然倒了下去。
顾不得那么多,车还没有停稳,明明就奔下车,直直跑向那个身影。
“飓!”明明扶起明飓的身子,一张染满鲜血的脸映进眼里,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明飓一口血喷涌而出,喷在明明的胸前,滴落在洁白的白雪上,妖异可怖。下一刻,整个人都扑向了明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要在了他的身上,明明本想将他拖到车里的,可是明飓的一句话使他整个人都震在那里。
明飓说:“玉然,有危险,圣明大厦……”
松开扣在明飓身上的手,明明转身面无表情的上了车,望了躺在雪中的明飓一眼,便以一种足以自杀的速度开向圣明大厦。
玉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着的,当她被冻醒的时候,她发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过。
圣明大厦的顶层系着一根一指粗细的绳子,一端系在围栏上,一端系在一个女人的身上,那女人被吊在半空中,在她的眼底映出大楼之下犹如蚂蚁般大小的车灯在黑暗中明灭驶过。
那个女人就是玉然。
这个时候,一只鞋由她的头顶落下,直直的没入黑暗中,连落地的声响都听不见。
“喂,怎么样?被吊起来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啊?一会就让你尝尝掉下去的滋味,一定比这个更美!”一个阴冷狂妄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紧接着,玉然听见那个声音又说:“给警察打电话,最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哈哈,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眀家人是多么的冷血,明海生的儿子和他一样是个孬种。快打啊!!”
玉然心想,这下糟了,这群人不是冲着钱来的,看样子多半是寻仇,这样一群亡命之徒是无法用金钱收买的,也就是搞不好自己就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甚至,明明也会被牵扯进来。
“上面的大哥,你听好,我虽然是眀家的未婚妻,但是正如你说的,眀家人是冷血的,他们不会为我做什么的,所以,你这样对,我多无辜啊。还不如,你放了我,我在媒体大众面前证明眀家是多么的冷血,撼动他们社会地位,这样才是两全其美。”
“闭嘴!”头顶传来一声巨呵,接下来的话让玉然彻底的绝望了,他说:“当年我妹妹被明海生抛弃在悬崖边的,就为了悔婚,他竟然将我妹妹害死了,可是明家人却和警方说我妹妹自杀,我妹妹就这么冤死了!今天,我让这一幕重演,我倒要看看明家是怎么做的!”
玉然只觉得心脏的瓣膜都无法闭合了,多么悲哀的往事,可是却要让更加悲哀的自己去弥补仇恨,有太多的不甘与愤慨。
“那你这样做和那禽兽不如的弃你妹妹于不顾的人有什么区别,我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牵扯我进来。我不想死,快放了我。”玉然是真的慌了,身体不断的摇摆着,想要努力将双腿踩在实处,可是身体离建筑太远了,根本碰不到任何可供自己依靠的地方。
“别挣扎了,这个绳子可是很细的。”那令人毛孔悚然的声音传来,其中带了警告的意味。
就在这个时候,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警灯照耀了这座圣明大厦。
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个被吊在空中的身影,可是因为太远了,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神情,应该是害怕的亦或是早已泪流满面了的。
“你们听好,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割断绳子,让这个女人尝尝什么是跳楼!这个女人是谁的女人?”
“我的!”明明夺过警察手中的扩音器,回答道。一旁的警官本想呵斥他的乱来,结果却见那男人一脸的镇定自若,冰冷的表情和周身自带的低气压震的自己闭上了嘴巴。
“你就是那个叫明飓的弟弟?”
“是。”
“哈哈,小子有种,你比你老爹要有种。你听着,刚刚明飓已经被我打的只剩一口气了,我让他去通知你的。”
“接下来你要怎么样?”明明冰冷的打断对方的罗嗦,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我喜欢这种爽快的性格。哈哈,不过,马上你就会后悔这么爽快的回答了我。上来顶楼,就你一个人,其他的所有人就在底下看着吧,好戏就快上演了。”
明明没有再说话,他放下扩音器,安静的向圣明大厦的门口走去。
“不行,你要听指挥。”一名警官拦下了他,下一刻那名警官就将手放了下来,只因为面前那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冲动的神色,他看起来就是那样的胸有成竹,那样的笃定和平静,周身的气场使人不禁要退开几步,冷峻到极点。
“我没有报警,我要亲自解决这一切,你们,不要碍事。”最后的几个字,是一字一字从那张冰冷的嘴里吐出来的。全部的警察都安静沉默了。
他的身影消漠在圣明大厦黑暗的入口。
数十辆黑色轿车驶过来,从上面下来许多训练有素的男人。警察赶忙揽住那群人。
Mike从第二辆黑色轿车下来,走到指挥现场的警官面前耳语了几句话。只见那警官挥手命令放行,并且一脸尊敬的站在Mike身侧,大气都不敢出。
那群训练有素的人就如同一支部队,迅速从黑暗的边缘潜入大厦消失不见了。
明明坐电梯到达顶层,又上了一层楼梯,推开了楼顶的铁门。
猛的,衣领被拽起,整个身子被甩了出去,撞到地面的时候明明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没等清醒过来,胸口便被踩在脚下。
“小子,你还真不怕死。”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那个人剃着光头一脸凶相,在下颏处一大片胎记,真丑。
“我来了,你放了她。”明明倒吸一口气,平稳了呼吸,忍着那尖锐的疼痛不急不缓的说道。
“放了她?怎么可能,这个和你一起陪葬的不只有这个女人,还有整个圣明大厦,要你来,只是要你亲眼看看你的女人是怎么死在你的面前,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眀家人是多么的冷血,毁了这里是想让明海生为他当年所犯下的错误后悔,后悔他没有救我妹妹。”
“那是你和我们家的事情,不要将这个女人牵扯进来……恩呜……”
男人打断明明的话,加重脚上的力度,咬牙切齿的说道:“闭嘴!那我妹妹算什么,她怎么得罪了你们眀家吗?那为什么把她牵扯进来?”
“只有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哈哈……”男人似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仰天大笑,“你和你哥哥都说了这句话,难不成你两都喜欢这个女人?只不过,你哥哥被我整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刚刚我没好意思说,现在告诉你,他,比女人的滋味还要好呢!”
“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男人的话成功的激怒了明明,只一个得意的瞬间,他整个人被明明揭翻出去,脑袋砸在地上就是一阵晕眩,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那如铁的拳头就砸在了脸上和胸口。
“畜生!你对我哥做了什么,畜生!我杀了你!”明明的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躺在地上的男人很快就没了声息,最后一口血沫从闭不上的嘴巴里流出,脑袋似是脱线一般没了力量。终于明明停止了动作,他站起身,闭目深吸气,再次睁开眼睛时,血色已经转为怒极的黑色。“啪啪……”一阵拍手声传来,紧接着有低低的笑声响起。
明明转过身对上那人眼眸。
“不愧是明家少爷,这身手,真是没的说,看看那死人的模样,简直就是艺术嘛。只可惜,这个艺术品只能当成陪葬品了。我警告过他不要上明飓的,可是他不听话,偏偏……”
“我不问你是谁,我只要你放了那个女人。”明明打断那人的话,直截了当的说。
“明明,你不看看,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要以为你打死了一个人就能改变什么,那个人只不过是我用来诱你上钩的鱼饵,虽说是被你这只大鱼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这只大鱼已经成为了盘中餐了,哈哈……”
“你要怎样?”
“真是让我佩服,临危不乱,在完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打死一个人,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来问我怎样。怎样,就是这样!”那人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从手旁拿起一把利刀,抓起吊着玉然的细绳。
“住手!”明明脱口而出的大喊。
“怎么?慌了?”那人停下手中动作,放下了刀,坐在了一旁准备好的椅子上,又对身边的人示意了下。
明明被用绳子绑住了脖子和双手双脚,当绑绳子的人走开,借着光亮,明明这才看清,原来绑在围栏上的绳子的一侧又伸出了一条绳子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人本以为能看到明明或愤怒或恐惧的脸,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笑的格外灿烂的脸,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让飘落下来的雪花都黯然了。只听明明喊道:“玉然!你听得见吧,今天我想向你求婚的,对你,我不想简简单单的举办婚礼,我想正是得到你的同意,可是,今天,似乎没有办法完成这件事情了,你再等一等,很快就会结束的。”
玉然被吊在半空中,她知道明明来了,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大喊大叫,因为这样会乱了他的心的。其实从他来救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也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他。所以,就算再刚刚她听到他和绑架她的那些人说的话她也没有吱一声,就算她听见关于明飓遭遇的一切她也忍住了发疯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对她说了这些话,说要像她求婚,她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唯一感受到的就只有他的心。
“我知道了,结束这一切,我等你向我求婚。”她听见自己坚定的说,感觉到微笑爬上眉眼。
明明听见了玉然的话,微笑更深了。
对面的人一愣,随即一抹阴狠闪过。
“明明,记住,这就是你惹怒金户的下场,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去阴曹地府恩爱去吧。”说罢,那人手起刀落,系在围栏上的绳子只剩下一点点相连的地方了。
那男人一挥手,他的手下共七个人一起跟着他离开了。
“嘣--”系在围栏上的绳子断开,顿时明明的喉头一紧。窒息的感觉贯穿了全身,然而他依旧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只因为他知道,这个绳子太细,一旦他去拉扯一定会立刻就断开的,所以,为了确保玉然的安全,他唯有动都不动的坚持到有人来救下玉然,但是这个好像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