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回归
想起过去。
人总是把腿向前迈，眼睛向前看，当一切变得没有把握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往后扯。顾小西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什么过去。陆临是，林恺是，墨白是。
这一个星期，就像一条隔火带，把以后和过去分得个清清楚楚。
林恺的这几天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公司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干脆就连家都不愿回。
林氏和王朝的联手，并没有留给林恺多少喘息的机会。林恺就像是背着两个巨大的壳的蜗牛，却跑在高速公路上。
“林总，王朝那边把资金压住了。”特助晁宇拿着文件夹，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林恺转过椅子，揉了揉太阳穴，架起眼睛。显然又是在公司一夜没睡。
“你说什么？”
晁宇打开文件摆在林恺面前：“王朝那边不肯打这一期的款项，您先看看公函吧。”
“一杯咖啡，送进来。”晁宇打电话给门外的秘书。
林恺看着官方的公函，眉头紧锁。
“王朝那边，以我们没有按期跟进为由，拒绝支付下期投资款。这笔款项应该五天前到账，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一点支付的意思，还发来这封公函，并且希望林氏能尽快地给他们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
林恺合上文件：“现在以公司的名义联系王朝顾董事长。”
晁宇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王朝明确表示，这是顾董事长的亲自授意，他说，您知道为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林恺解开衬衣扣子，长叹一口气，“嚯！”
“林总，顾董还说.”
“说什么？不会一次说完呐！”
“他说，他不想用这种手段逼你回家。”
“说的真好听。晁宇，你说我是不是做了一个亏本的买卖啊？”
晁宇没有任何表示。最会当员工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车里的晁宇还在向林恺汇报近日的工程进度。
“工地上的进度受到什么影响了吗？”林恺闭上双眼。
“暂时还没有，我们的运转资金还有，不过撑不过几天了。如果这期咱们能顺利完成，提交计划书，就可以有另一笔投资了，这样咱们就可以不受王朝的限制了。我想他们清楚知道这一点，才会在这个时候刁难林氏。”
“你近期把投资商盯紧点，如果他们很想和我们合作，我随时等他们。”
林恺带上安全帽在众人的跟随下，走进了施工地。
虽然时间还有点早，可是乱糟糟的工地上没有见到一个工人的影子。倒是厨房里人还多点。
厨房是用篷布搭起来的，三口大锅黑糟糟的，一口锅里是白米粥，一口是馒头，还有一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工人们平时就吃这个？”
包工头弓着腰跑向前来，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夹着个皮包，像极了旧时地主家旁边的无赖。
“吃这个怎么能行，他们干的可是力气活。”
包工头挡住厨房的唯一视线出入地：“林总，怎么会？这是临时搭建的棚屋，最近工人们胃口太好了，这不在这好给工人们加餐嘛！”他示意里面正在做饭的女人，女人连连点头，更显慌张。
“林总，咱们去那边，那是真正的工人食堂。”
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包工头，唾沫星子都飞到了晁宇身上。林恺干咳一声，包工头立马收敛起夸张的笑，话也不再多说。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要看这些人。
“工人食堂”比起那个棚屋好了何止数倍。
“这是工人们平时吃饭的地方吗？”林恺绕到后门处。
“是啊，林总，工人们只有吃得好才能好好干活，才能对得起林氏给的这份工资不是吗？”包工头好像又要开始说说神功。
“这是当然，给林氏干活，就是林氏的人，你们为我们风吹日晒的，这程度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好像最多只够30人同时用餐。”
“林总，是这样的，我们拿着林氏的钱不是为了享受的，分着拨吃饭，这才对得起林总的关心。”
“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们的进度确实比较快，这还得谢谢你啊！”林恺也笑的真实，他从不吝于和别人玩这些官话游戏。“你们平时还喝酒啊？”后门外是堆积成山的啤酒瓶，其中还能看到些上好的白酒瓶。
包工头正想擦擦汗，缓口气，又听林恺扔来一枚“炸弹”，正在打腹稿。
“哦可以理解嘛！干活多累啊，喝点酒放松一下，只要别耽误出工就行了。”
“林总真是体谅人啊，现在很少见您这种开明大方的老板了。工人们苦啊，喝点酒不碍什么事。我是觉得您是自家人，才敢那么说，您看这些工人离开家，一年见不到几次老婆孩子，心里苦闷着呢，话虽是这么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您说是吗林总！”包工头应景的长叹一口气。
林恺笑着接过话茬：“说的是。今天我就不走了，咱们中午在这跟大家伙一块吃一顿工地饭，也体验一下这生活。咱们也多少喝点酒，就跟兄弟一样。”
“我这没什么好酒，大家伙凑合喝点，平时这些老板们喝惯了好酒，今天咱们就只能喝点啤酒了。”包工头显得有些为难尴尬，生怕对这些老板有一丝怠慢。
“刘哥，太没诚意了吧，你肯定存有什么好的，拿给兄弟们尝尝呗！”林恺表示不满，半开玩笑的起哄。
刘哥，就是那个包工头。
包工头做出一副苦难相：“哎呦，林总这可使不得，你可不能喊我哥，我这最多只有二锅头了。”心想：你个毛头小子，还没学会端枪呢，就想进山打猎啊！
林恺也看出什么，不再勉强。
可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喝出了二锅头瓶里醇厚的某著名典藏酒的味道。他浅笑，众人也只是夸赞这酒带劲儿。这工人的血汗钱原来是吃进这些人的狗肚子里了。
“大老刘的身份不单纯吧。”林恺坐在商务车后座，手指抵在额前。
“老板，他是王朝的人。”
“又是王朝？真是无孔不入啊，把那个大老刘给我盯紧了。”
“晁宇，告诉我，没有王朝的资金，林氏自己能把这个项目做完吗？”
“林总，说实话，按照林氏现在状况，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
“林总，他们其实已经停工好几天了.”
晁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从后视镜里看到林恺的表情，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恺明明知道这种现实，却总是希望能有人不停给他这种提醒，他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维持这段婚姻的理由。
林恺看着窗外飞驰而去的风景，分不清车是向前开还是向后走。
“停车。”林恺说道。
不知是司机没有听见还是怎么样，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停车！”。
“你们俩先回去吧。”
晁宇看着过路对面的林恺，打开车门追过去。
“林总，您要干什么去？我们在原地等您。”
“赶紧走，别管我，回去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林恺脱下西装外套，就手搭在肩上，窜进树林不见了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