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那双眼睛仿佛这样说着。
甄猛的从床上坐起,打量着周围,他的头好像裂开一般的疼痛。这是哪儿,甄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竟是身在女儿家的闺房之内。
他尝试着走下床,不经意间瞥见了自己的胸口包扎的紧密结实的纱巾,心头似是没来由的一抖。
努力回忆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他的思路渐渐清晰。
宴席之上自己渐渐不胜酒力,那朦胧间自己的所见。。并不是梦!想到这里甄急忙冲出房门。
顾不得身体像是灌满了水银一样沉重,甄冲到连廊之中,高声喝到,鸨母!人呢!快些出来!
大少,大少您。。您不是歇下了么,怎么。怎么又起了。
甄铁青着脸,道,云瑾儿姑娘人呢,怎么不见了踪影。
哦?是么,许是.对,许是今儿个抚琴累坏了,早早歇下了吧。老鸨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语气之间透露出的不自然让甄心中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甄依旧阴沉着脸,狭长的眼眸打量着老鸨。直觉告诉他云瑾儿定是出了事情。
自己从前同这女子却是从未谋面,如今为何要如此挂记一个风尘女子,他也说不清。只是脑海中一闪过那个无助的眼神,甄就觉得胸口一阵猛烈的涌动,无法平息。
不要——
倏地,一阵凄凉的女子哀鸣划过尚算安静的夜晚。老鸨不自然的侧过头去,脸色难看了起来。甄猛的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源头。
二楼的尽头处一间房内,灯火不停的摇曳着,老鸨避开了甄那仿佛能杀死人的目光,不知何时悄悄的躲到了哪里。
几个箭步冲到了房门前,还没等推开房门,房内传出的污言秽语让甄硬生生的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没料到你个妮子当真是个雏儿哩,老子还以为哪个俊书生抢了头呢,啐,这长夜漫漫我看你往哪跑哈哈哈。话语间夹杂着女子沙哑的呼喊和挣扎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赤条条的男子身下正压着衣裙被扯烂的的一名女子,泪水正挂在那张绝美清冷的面庞上,眼神中空洞的看上去让人心疼。
他娘的谁扰了老子的好事!那肥胖的男人回头怒道,见是甄站在那里,怒意更盛,快些滚出去,啖了头汤少不了你那口,别站在这煞风景。
甄只觉得身体里像是包了一团火,而那簇火正在一点点将自己理智燃烧殆尽。身体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动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手搭上肥胖男人的肩头,腰一发力,将这如肥猪般的男人甩了出去。那男人在地上吃痛道,苏杭甄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请你来寿宴是抬举你,娘的还来坏老子的好事。男人吐了口血,见血滩之中带出两颗臼齿,恼羞成怒道,老子让你活着出不了这个门。说完连滚带爬的往腰间卷了件衣衫,顾不得些许便冲出了门。
云。瑾儿。甄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瑾儿仍旧双手拉紧着已经被扯烂的裙衫,在床角毫无声息的靠着墙蜷缩着。
甄紧紧地咬着牙,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伸出手来,想像是旧时哄着玉笛那样拍拍瑾儿的头顶,可是手刚刚抬起来,云瑾儿便是惊得大叫起来,不!不你别碰我,不。。一边拼了命的向身后靠去。
甄的手颤抖着,僵在半空之中。
呃啊啊啊啊啊啊。甄悲愤的仰起头向上吼出声。
若仍旧是不得要领,那便是好生珍惜眼前人吧。耳畔仍旧是瑾儿那个温婉的声音,可是眼前的这一切令甄几近崩溃。这人世间受难的人有千千万,可自己却连面前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
那拯救天下不就是笑话么。
瑾儿,你说得对,我愿天下你是最后一个在我苏杭甄面前受苦的人你且在这等我,待我去卸了那畜牲,我来接你。
甄颤抖着转身,关上了门,走下楼梯。只见几个黑衣大汉手中中握着精钢大刀,将刘财主围在当中,刘财主眼中恶芒爆闪,恶狠狠的说,给我砍了这个小子,让他知道知道。话音未落,甄已经一个闪身窜了上去,右手立掌为刀劈中一名大汉的肩头,左手接住那人手中的钢刀刀背一甩击中那人的前颞,丈八高的壮汉一声都没出便倒在了地上。
几息之间,几名黑衣大汉手中的武器尽数落地,甄扫了一眼跌坐在递上的诸人,径直朝刘财主走了过去。
你们!你们这群饭桶!之前还吹嘘自己是什么江湖高手!赶紧给老子爬起来!废物!一群废物!刘财主一边在地上往后狼狈的退着一边叫骂着。
几名大汉眼中满是惊恐,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眼前这名年轻的男子,他们自己比谁都清楚,虽然只有几瞬间,但是自己现在能够活着听刘财主骂自己完全是那年轻人手下留情,明明有好几次那锋利的刀刃已经可以割开自己的喉咙,但是电光火石之间,砍中自己的,却无一例外的变成了刀背。
手中提着钢刀,刀刃拖在了地上,跟地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呀省声。
甄缓缓的走到刘财主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刘老财逆着火光,看不清甄的表情,只能够看清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将军!将军且慢,那云瑾儿只不过是一风尘女子,你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刘财主颤着声音堆笑道,我老刘一时间喝多了混了脑子,色迷了眼,不知道云姑娘是您看中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咱这一次,咱给这雏儿赔礼道歉了还不成。
甄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刘财主见状窃喜,暗自吁了一口气。
放过你?甄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感情,那瑾儿姑娘求你放过她时,你可曾放过了她?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王法?你他娘的还跟我提王法?刘财主歇斯底里地吼出声,我的王法就是有钱就可以玩女人!有钱就可以活下去!你给我去死吧!说完刘财主眼中闪动着怨毒的目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烁着幽暗光芒的匕首冲了过来。
甄似乎都没有抬起头,只是手腕一甩,手中的刀便飞了出去,直直的戳在了刘财主的肩头。刘财主像是软了下去一样跌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嗓子里面发出呜咽的声音。
你说的对,我们玉人到你们的地界上说王法,也确实够可笑的。甄小声的说,可是瑾儿姑娘曾点拨在下,替那曾经迷茫不知所措的苏杭甄在漆黑前路上掌上一盏明灯。如今我的王法告诉我,勿忘初心。
甄转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给吓的快尿了裤子的一个黑衣人,不想你家主子死的话就赶紧带走,那畜牲没死只是因为我不想多造杀戮,换做从前他有一千条命也都死光了。
滚!甄将刀丢到一旁,嘡啷一声在这夜里闲的分外凄凉。
甄推开瑾儿的房门,心中还在想着如何去安慰她,却定睛一看屋内空无一人,他的心瞬间像是跌进了冰窟窿一般。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护城河边伫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眼睛猛的睁大。
月亮已然快要沉进地面以下,城内些许商贩已经在集市上摆弄齐了自家的活计,这一夜对于他们来说一如往常,他们依旧要为了生计操劳。
云瑾儿强忍着身下的疼痛,缓缓的一个人走到了阁楼身后的护城河边,望着眼前的河水中摇曳的倒影,两行清泪滑下脸颊。她银牙紧咬,心中默默的淌着血。
自己孤身一人逃出来,她从没想过来日会是什么模样,因为她不敢想,可是见到了甄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明天。
也许是看够了男人们讨好自己的谄媚模样吧,这个甄忽然就占据了自己的心。
可是现在唯一能够让心仪的男人带走的身子也被糟蹋了,活着本就是煎熬,那死了就死了吧。想完这些,她闭上了双眼,向前迈了一步。
瑾儿!不!甄气喘吁吁的赶上来,急急忙忙的喊。
听到甄的声音,瑾儿心中好似有什么破碎了一般,她缓缓的回过身来,看到甄手捂着胸口,弯下腰正大口喘着气。
公子。。瑾儿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唤着甄。
你给我过来,我不许你做傻事听到没有!甄几乎是用吼得喊出这几个字。
瑾儿听到甄的声音心中那最后的坚强也是支离破碎,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哭出声来。
甄见状心如刀割,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瑾儿。瑾儿虽是在勾栏里讨生活,却从来没把自己当做过勾栏里的女儿,瑾儿脸上挂着泪,却是静静地笑了,得公子的垂怜瑾儿心中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如今瑾儿已经被歹人坏了清白,这辈子怕是再也配不上公子了。
若是公子仍旧念着瑾儿的好,惦记着瑾儿,那就好好活下去,记得瑾儿的话,那奴家,也能笑着走啦。
像是被人使了什么定身的咒术一样,甄眼睁睁的看着几尺之前的人儿向着身后一倒,只听得扑通一声,便没了声息。
若是记得瑾儿的话,那瑾儿也能笑着走啦。
记得你的话儿,那我怎么能放你这么离开我。甄心中瞬间像是有什么碎裂了开来,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个鱼跃跳入水中。
恍惚间,一只大手伸到了瑾儿面前,瑾儿在陷入黑暗之前,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岸上,顾不得些许,甄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瑾儿身上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他能感觉怀中的女人是那样的单薄,像一块万古寒冰,凉的让人心疼。
为何救我。瑾儿颤抖着声音轻轻说。
你可记得,你对我说了什么。他用双手捧起了瑾儿冰凉的俏脸儿,柔声说道。
勿忘初心,你既然告知了我勿忘初心,你可知我的初心便是当一个拯救天下苍生的大英雄。说完甄像个孩子似的笑了。那我怎么可能不救你呢傻丫头。
悄然间,初升的日头不知不觉的已然从地平线之下翻出了墙头,一缕淡金色的阳光缓缓地攀上瑾儿的面庞。看着渐渐明亮起来怀中人儿的表情,甄心中似千斤巨石落了地,长吁一口气。
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
那,瑾儿柔声说,甄大哥,云瑾儿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云依依。说完她将自己的额头紧紧的靠近甄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自己曾经是杀人如麻的修罗,没错,以后恐怕也会是,但是自己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杀戮,从此刻起,哪怕有一个人,哪怕只有自己怀里的这一个人因为我的努力而获得拯救,那么就是对于自己的救赎吧。甄把怀里的人紧紧抱着,心里默默的念着。
我的救赎,就在我的怀里。
想到这儿,甄忽然想起在玉宛城等着自己的妹妹和椋,胸口猛的一疼。因为他知道自己亏欠她们太多太多了。
刚想说些什么,甄眼前一黑,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将军伤势如何?郎中起身,向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子叹了口气,道,将军金伤未愈,又是然了寒气,伤口看起来竟是有些泛白,姑娘等下去抓了老朽开的方子,让将军喝上些日子,剩下的只好看天命了。
先谢过大夫了,瑾儿在一旁蹙着眉头向着郎中道过谢,伸手接过药方。
这已经是第三日,苏杭甄还没有醒过来。
瑾儿,不,依着她自己的话儿说,那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云瑾儿已经在几天前的晚上被歹人坏了清白投了河,现在她只是个被苏杭甄从勾栏里赎回来的女婢。那天清晨,谁也不知道依依怎么拖着伤口开裂的甄再加上身心俱伤的自己回到了甄的府门前。
甄身边的心腹早早就劝说将军应该买回几个女婢来照顾起居,对于依依的身份自然深信不疑,看着依依几日来对甄无微不至的照看,心里倒也生出几分感激。
依依将沾过水的纱巾敷在甄滚烫的额头上。冬日里夜色降临的比往日都早,依依仍旧是在甄的床边忙着替他拭去身上的汗水。忽然,甄的嘴唇似是微微扇动了下,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
椋儿。。椋儿。。甄紧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唤着谁的名字。
依依忙端过早就候在一旁里晾的已经微温的药,细心的一勺一勺的喂甄服了下去。
椋儿,别走。别离开我。依依还没来得及将碗放到一旁,衣袖便被仍旧昏睡着的甄的牢牢抓住。
依依脸上微微一红,轻轻挣脱了几下也没成功,又怕力气太大甩伤了甄的伤口,便轻轻的坐到了甄的床榻一旁,安静的看着仍旧紧紧闭着双目的这个面庞棱角分明的男人。
看了一会,依依略微有些出神。
自己认识这男人不过才不出五天,其中还有四天他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可是怎么就好像是以后再也离不开他了呢,依依缓缓的伏在甄的身上,闭上眼睛靠在甄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
若不是自己的身份,若我能早些识得这个男人,我管那些礼教束缚,就算他走到天涯,我也能追他到海角。依依暗自念着。
可惜。依依自己也明白,那些都不过是如果。
自己仍旧选择了逃出来,堵着气混迹在勾栏之中。
可是,依依微微侧过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甄。
有的人相守了一辈子,却仍是相视无言。
有的人相识了几日,却好像是相守了一生。
椋儿,别走。甄依旧是神识不清的口中呢喃着那个名字。
依依撅了下嘴,心下微微一动,叹口气轻声说,我不要做你的椋儿,我只想做你的云依依。
清晨,太阳刚升起,守门的士兵轻轻的敲了下门,却发现往日早早就起身去点上炊火的依依并没有起来,他小心的推开门,发现依依伏在了甄的身上,睡着了。
其实,甄身边的几名亲信早早就从依依的眉眼中看出来这女娃子对将军有情,于是这老兵并没做声,心中暗笑转身就要离去。
阳光晃得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上略略有些沉,想要起身,就发现自己身上伏着一个女孩子正静静地酣睡着。怕惊醒了她,甄试着扭了下身子,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停下了动作。
甄又一次静静的躺下来,脑海里努力地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跳下水中救下了瑾儿,然后。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人儿的睡颜,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下意识的将依依环在了怀里,依依小脑袋一动,微微睁开眼睛,惊喜的说道,甄大哥,你醒了!然后她发觉自己正被甄抱在了怀里,俏脸瞬间烧的通红,声音立刻小了下来,说,甄大哥,你感觉好点了么,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起来,我怕压着了,压着你的伤口就坏了。
甄也是一惊,红着脸放开了手。
那个,我先去给你端药来,甄大哥你快躺下。依依用蚊子一样大的声音说完立刻跑了出去。
喊进来了门口的老兵,那兵士见甄已经能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说,将军你有所不知,这数日都是依依姑娘一个人在照顾受伤的您啊,我们一群大老粗,听您指挥上阵打仗没含糊,可是这照顾人还得女人家来您说是不是。
那老士兵又是停顿了下,接着说,亏着有了这个丫头,不然依着咱看您这染沾了寒气的刀箭伤说不上几天才能好呢。您真是有福气,依依姑娘照顾您可是足足好几天没合过眼了。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她才好。
那可不,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好姑娘喔,老兵说完就转身走到了屋外继续晒起了太阳。
是了,我记得那天瑾儿说过,云瑾儿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云依依,她觉得这样好,那就随着她吧。
甄靠在床上,歪着头看向窗外端着药一身粗布衣走向屋内的云依依,右手摸着仍旧发痛的伤口,心中一阵纠结。
他仍旧记得那晚琴仙云瑾儿端坐在古琴前罗纱帐内琴音缓缓流出带给自己的震撼还有瑾儿揭下面纱是带给自己的惊艳。
如今,自己不过是顺着冲动救下了她,现在她这样死心塌地的照顾着我,我。
甄大哥,不是说了让你好好躺着的么,依依走进门来看到甄仍旧是靠着坐在那里,有些生气的说着,然后她轻轻的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汤药,舀起了一小勺喂到甄的嘴边,说,甄大哥,吃药吧。
甄微微的笑了一下,盯着依依,说,谢谢你,瑾儿。
依依听了甄的话,眼神似乎是瞬间黯淡了下去,轻轻的,略微有些颤抖着说,甄,甄大哥,瑾儿,瑾儿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是,说到这里,她目光中似是有些哀求,有些凄凉的说,我是云依依。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甄知道了自己戳到了依依心中的伤疤,忙说,对不起,依依我知道了,我不是有意提及。
依依用手指轻轻的按住了甄薄薄的嘴唇,有点惨淡的笑了,依依明白,依依的命都是甄大哥捡回来的,依依什么都不会多想的,只要甄大哥不嫌弃依依被人。依依一直都跟在甄大哥的身边。
甄看到依依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忍说出无法接纳她的话,点了点头。
那甄大哥快些将药吃下吧,再放一会就该凉了,依依又一次把药端到了甄的嘴边,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下。
最难消受美人恩,甄在慢慢养伤的过程中,已经是体会到了这一点,直到自己完全康复能够再一次穿上战甲挥起钢枪,已经是过去了数个月的时光,这些日子以来,依依每天都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每晚都独自一人在厢房之中睡下。每每看到这些,甄都是心中略有愧疚。
都说南方之地终年不得见到几次飞雪的场景,可是今年这场已经是第二遭了,甄站在庭院之中抬头望了已经开始飘落的细雪,心绪不觉飘回了玉宛城中。
今天便是除夕,可是自己却仍旧在这数百里之外的环阳之中,想来这是自己第一次只身在外过年呢,想到这里甄略微有点伤身,还能记得自己和玉笛儿在杭国父亲带自己去那灯火通明的集市上给笛儿买糖葫芦儿,给自己买了一柄桃木剑,那怕是之后到了玉宛城,二爷爷也是每年都给他们四个做上些糖炒板栗,让他们四个讨了彩头。
如今,甄想到自己正在战事之中,不免有点感慨。
既然不能回到他们的身边,那就要让自己这次出征变得有意义些。
甄大哥,门卫说你有封信件,依依穿着一件新棉袄走到甄的面前,把信交给了甄。听说,是玉宛城来的呢。
玉宛城的信件?甄接过了信,着急甩开了信件,读了起来。
阿甄,约莫着这封信到你手里可能也快要到了除夕之夜了吧,将你派兵在外我也不想,可是当初出兵你也赞同,意义你也懂得,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太多的客套,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莫要让我还有笛儿椋儿伤心。
顺便,我已经操办了我和笛儿的婚事,待你回来,我与她便成亲,我这一生就只有她这么一位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
椋儿已经每天见我都骂我一次,说这次派你出去竟是这么久,下次说什么也不让你出去了。我是使尽了哄她的招式,却没有一招管用的,回来之后你可要好好哄哄她才好。
至于环阳为什么被玉国这样简单就放弃了的原因我们查到了,玉国国王前些日子也是西去了。国中****不止,子嗣之间争夺王位把整个玉国闹得乌烟瘴气,军队自然也是不着自退回了都城中水。
等你将环阳安顿好,过了十五,你就回到玉宛,我们再次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听闻你的伤势有些恶化,望你好生照顾自己。
玉哲
看完信,甄眼角不觉有些湿润,原来除夕之夜,自己也并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还有玉笛儿,椋儿,和阿哲在挂念着自己。
可是夫人寄来的信件么?不知何时依依已经从屋内拿出了一件厚实的棉衣,踮起脚披到了甄的肩头。
甄心中一颤,回过身低下头看着巧笑倩兮的依依,说,依依,你明知我有一尚未过门的妻子。
依依仍旧是巧笑嫣然的模样,静静的说,纵有旁人爱你,甄大哥也爱着别人,可也不妨依依爱着甄大哥呀。
除夕夜雪开始下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雪花落到了依依的发髻上堆起了一层。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不顾一切的把依依拥在怀里,痛哭出声。
依依,我。。
甄大哥,不用多说了,依依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求能够在你的身边。
寒风渐渐喧嚣了起来,虽然不能给她永远的避风港湾,可是此时此刻,甄甘心替怀里的娇弱的身躯挡下一切寒冷冰雪和刺骨北风,给她一切。
只要她要。
只要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