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天离开了南泉观,但走出观门,却陷入迷惘,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去何方。他内心苦笑一声,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江湖中人?但这又算哪门子江湖中人,自己也不会武功?自己携带的盘缠用光了怎么办?自己又不会做生意?又一想,自己以前读过书,是不是该求取功名,但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在一起时,有一次他学完习,对父亲豪言壮志说,长大了要考功名,要光耀门楣,说到这里,父亲脸色总是不好看,并严厉告诫他说,学习就是为了让你认字,千万不可求取功名,你用不着求取,你不需要求取,往后他不敢继续在父亲面前提起。
他现在联系起自己和父亲以往的经历,忽然意识到父亲身上很多地方古怪,当时不觉得,但现在忽然意识到,至于这些古怪如何形成,又是什么缘故。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想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又从何处入手查找父亲的事情?又从何处寻找敬良子?他忽然感觉头都大了。是不是可以报官呢?但即便那样,有效果吗?武林中的事情,报官有又什么意思呢?
最近几天发生的一幕幕的事情都在脑中出现,几天仿佛经历了几年一样。当一幕幕事情在脑中出现时,忽然想起了还有一件事情一直被抛在脑后,那便是当天在草丛中发现的那人的事情,那人临终遗言让他捎信,但一直没给人家办,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对不起人家,而此刻正不知往何处去,那就先将此事情办妥再说。
宋天记起那人口中说要黄昏时分去“天地庙”,他在路上打听了下天地庙在何处。后来一问才知道,此庙正离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到20里路,他想今天黄昏肯定能赶到了。
天地庙的位置就正在紫烟镇,该庙面积占地好几亩,正庙有200多平方,中央供奉着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东西南北各有四个屋子。正庙的外面的院子。天地庙没有直接的管理者,乃是当年皇家所建,为了方便当地百姓敬拜,是以人人都可以进去,人人都可以在里面玩耍,商谈事情,只要在里面不进行违法的勾当,当时官府不会涉及其中。
宋天中午时分已经赶到了天地庙,被天地庙的恢弘气势震慑。庙门打开着,络绎不绝的烧香者进进出出,宋天到庙里看了一看,随即又出来,在街上买了点东西,走到一个包子铺,肩膀被人一拍,“啊,宋天,果然是你阿。”
宋天转身看拍自己肩膀的人,发现对方和自己年纪相仿,看着也面熟,却不晓得是何人。那人是个书生打扮,而相貌也英俊,宋天的相貌和他一比,逊色不少。
宋天见对方认识自己,奇怪的说:“这位老兄,你是……?怎么认识我?”
书生再拍拍他肩膀,说:“我们当时一个私塾先生教的,你忘了没?你和先生还在我家一起吃过饭呢?”
宋天一下子想起了,因为小时候私塾先生给他上课都是在他深山的家中,唯有一次例外,是在离家很远的原野,先生说要感受野外的气息,而当天是在先生一个学生家吃饭,宋天学习期间,这是唯一一次在他人家吃饭,所以自然想到了这个饭局。
他喜悦的也拍着书生的肩膀说:“陈改顺是你,是你吗?”
那书生正是陈改顺,正是几天前,道士敬良子在镇上最气派的客栈“好再来客栈”遇到的书生陈改顺,当时陈改顺质疑敬良子的宝剑的来历。
陈改顺笑说:“呵呵,怎样,认识了?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模样。”
宋天笑:“真抱歉,你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你了。”
陈改顺说:“不,主要是你是先生很特殊的学生,他没有雇车跑那么远路给你上课,所以我对你印象深刻。好了,别光站着,我们坐下来吧。今天我请客。小二哥,给我们来十个包子先尝尝。”
包子铺老板应声说:“好嘞,两位小哥请坐。”
宋天和陈改顺两人坐下后,陈改顺问宋天:“这些年你一直在大山处居住?”
宋天说是的,陈改顺又问:“有一点我不理解,听先生说你家也不是很富裕,为何当年令尊要花那样高的价钱还另外加上先生的雇车费而跑那么远给你授课?”
宋天也不明白,最近总觉得父亲身上很多谜。他说:“我也不知道家父怎么想的。大概怕我自己在外面不放心吧,我爸爸对我的教育很重视,花多少钱也不在乎。”
陈改顺说:“这倒也是,对了,明年的秋试要开始了,我现在正着手准备考取功名,不知你是否有意?”
宋天想起父亲坚决反对自己考取功名,而自己最近也无心考虑这些事情,便敷衍说:“最近还一直没打算呢。”
这时候,包子已经上来。
两人互相谦让,让对方先吃。陈改顺又说:“对了,还没问你呢,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宋天本来要说为了寻找敬伯伯的事情,但后来一想,和这位陈改顺只是有一个同学的名分而已,双方都不熟悉,不必说的太多,便隐瞒此事,说:“我爸让我在周围走一个亲戚,捎句话的。”
陈改顺也没细问。却客气的说:“我的家就在这镇上,你应该还记得,要是有事,随时来找我,只要说我名字就能打听到。”
宋天说:“好,只要需要,我一定会打扰和拜访你的。”
两人吃过了包子,在四处随意走动一番,陈改顺便回家去,临行时候客气一番让宋天去家中一坐,宋天因为有事婉言拒绝。
宋天重新折回天地庙,通过太阳的位置感觉离黄昏不远了,但自己又想:“我当时也太没脑子了,人家说让我黄昏时候来天地庙,但和谁联系呀?那人只是每天黄昏他的兄弟们都会在这里相聚,但这里这么多人自由出入,我怎么知道谁是他的兄弟们,再说,那人叫什么名字?还有,我也没取他的信物,怎么能证明我和他认识,人家要问我那人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回答?哎,我当时是糊涂透顶呀。”
不过他随即又给自己一个理由,烧香的香客和江湖中人毕竟打扮不同,说不定看到有江湖人士打扮模样的人来了,我一问也能问出什么来吧。
事实上,宋天的这个思维还真正确,到了黄昏之际,真有两三个打扮突出的人物进来庙门,宋天警惕起来,那三人其中一个长像老成,另一个白面有须儒雅十足,还有一个矮小且胖。
宋天来到庙门口一个卖香火的摊前,询问卖香火的老板:“喂,老丈你好,刚才我看到三人气度不凡,请问老丈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老丈说:“哦,他们呀,呵呵,看来小兄弟不是附近的人吧,他们是黄昏帮的,黄昏帮是一个江湖帮派,他们每天的黄昏都到庙里烧柱香,默默祷告几分钟然后就离开,每天都这样。”
宋天大喜,感觉草丛中死亡的人让他寻找的“兄弟”就是他们了。
宋天走进去庙门,偷偷跟着三人,三人这时已经进入正庙,宋天也跟着进入正庙,三人进去后,各自跪在神像前,宋天见他们也没什么异常,只是烧香和祷告,也悄悄跪在三人不远处暗中观察他们。
只听其中那位老成十足的人说:“皇天在上,老君在上,我们的师弟泰玉河失踪已经数天,到现在没有他的消息,请让我们尽快找到他。”然后朝地上磕头,另外两人也使劲磕头,只是宋天看到,那位白面有须的俊美公子眼色有点异常,但也转瞬就消失。
宋天不断想:“他们口中说的泰玉河是不是就是自己当时遇到的那人?”
三人又烧会像后,便起身离开,宋天也悄悄起身跟随着,宋天感觉这几天,担子大了很多,他不晓得自己怎么担子大起来,也不晓得谁给他的勇气,但自己认为或许是那人死的时候让他感觉亲切,所以一定要想法为他讨回公道吧。
待到三人出了庙门,宋天想我该怎么和三人说呢?这三人到底是不是那人说的“兄弟们”,他陷入犹豫中。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就先默默跟随三人后面,跟着三人走到街市,跟着三人离开街市。
离开了繁华的街市,一片荒地呈现在眼前,宋天不敢跟三人太近,离得有十来米,路上,三人开始说话,还是老成的人先开口:“哎,不知泰师弟怎样了?他武功不弱,不应该遇到意外呀。”
那白面书生发话了:“万师兄,我原先说过,我现在说你还以为我有偏见,他本身就是叛徒,现在不知道去哪里通风报信了,本来过了这个月初九,江湖中谁不知道将有一场血腥风雨,他呀,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享受赏赐呢?”
宋天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这说话的白面书生的声音特别熟悉,就是那天在山洞内听到一男一女对话时候的声音,而发话的正是那天那个男人的声音。只是,宋天当时在山洞内偷听一会就离开了,对于男女后来的对话却完全不知。
矮小的胖子也说话了,他对白面有须的俊美男人说:“钟师弟,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相处这么多年,谁愿意相信泰师弟是叛徒,除非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最后还是不要下结论的好。”
老成的人说:“两位师弟不要再说了,帮主还等着我们,我们赶紧走吧。”
三人开始加快步伐,他三人穿过一片独木桥,穿过一片树林,然后穿过一片庄稼地,最后来到一个古宅中。古宅上郝然写着“黄昏帮”三个字。
“是谁跟踪?”老成的人刚走到帮门口,迅速转身。
十几米处远的宋天大吃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本来是报信的,而不是偷偷摸摸干其他勾当的,所以干嘛要害怕呢?
另外两人也回头,他们都看到了宋天,姓钟的俊美人见宋天还往前走,便怒斥:“什么人?”
宋天跑到三人身边,说:“三位大侠,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信息的,有人让我给你们一个信息。”
老成点的人“万师兄”放松了警惕,说:“什么信息和我们黄昏帮有关?”
宋天说:“我不知也不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要告诉你们……”当下把自己当天在大山深处草丛里遇到那人的情况都说了。
老成的人“万师兄”惊奇道:“听你描绘的这人的特征,或许真是泰师弟呀。”
矮小的胖子喃喃的说,说话已经带了哭腔,说:“泰师弟真死的那么惨?”
姓钟的俊美人说:“哼,哪里来的乡巴佬少年,单凭你一句话我们怎么知道那人是不是我们的师弟,或许是奸细也说不定,两位师兄不要上当,你说你见过的人是泰师弟有什么凭证,天下相貌相似的有很多,单凭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
宋天说:“当时那人有一个玉佩,说让我带着玉佩到天地庙找他的兄弟,还说每天的黄昏时候去,一定能找到。”
老成的人“万师兄”说已经信了几分,他说:“哦,那玉佩在何处?”
矮小的胖子也更想确认到底真相如何,便说:“对呀,如果真是师弟,玉佩在哪里?”
宋天惭愧的说:“我……都怪我,当时我吓坏了,后来一个劲跑,却忘记拿玉佩。”
姓钟的俊美人说:“哈哈哈,真是笑话,你的撒谎也就是骗骗三岁小孩,我两位师兄见多识广怎么会上你当,建议你下次撒谎时候,也自己造个玉佩来呀,明明没有却非说有,这样的谎言也太没水平了吧。”
宋天急了,脸红脖子粗,说:“我跑了很多路给你们报信,你们不信就算了,再说了,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哦,不过,我后来重新去找那人的尸体,希望拿到玉佩,呈现给你们作为证据,但后来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我也纳闷。”
老成的人“万师兄”和矮小的胖子相识一望,他们也不确定那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泰师弟,但实在看不出宋天在作伪,他们希望是又希望不是,因为如果真是,对方竟然死的这么惨!
姓钟的俊美人又发话了,说:“呵呵,谎言真是越来越有漏洞了,这下又编出个尸体找不到了。快说,你到底是何人,谁派你来的,你要干什么?”说罢,已经抽出刀架在宋天脖子上。
宋天本来有点胆小,从小何尝见过这样场景,顿时尿了裤子,一句话也不说。
老成的人“万师兄”见宋天吓尿了裤子,料想这宋天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流,便劝姓钟的俊美人说:“钟师弟,莫着急。我们交给帮主定夺吧,这位兄弟,对不住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们都要将你交给帮主。”
姓钟的俊美人说:“依小弟看,还是直接杀了的好,如此乡巴佬怎么值得劳烦帮主问话。”说罢,将刀子架的更紧。
“什么人在此喧哗呀?”
帮门被打开,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子走了出来,穿一身淡黄色的衣服,皮肤略微黝黑,却掩不住美色。
宋天刚才听这女子的声音,更加大惊,他觉得这女子就是当天在山洞里说话的那个女子,而他此刻不知内心忽然有了龌龊念头,因为当天似乎听到山洞里一男一女在做苟且之事,想起这里,宋天感觉血脉贲张,眼睛盯着那女子。
那女子却不晓得他为何这样盯着自己,还以为是个采花贼。
老成的人“万师兄”对那女子说:“花师妹,这个小哥说那天见了一个人的尸体,我们根据他的话觉得很可能是你泰师兄。”当下,便把宋天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那姓花的女子听到这消息后,不住的向姓钟的俊美人望去,姓钟的俊美人迅速将脸朝向别处,这情况丝毫没被“万师兄”和矮小的胖子发觉,但被宋天看在眼底,他于是更加确信当天干苟且之事的就是这一男一女。
“万师兄”说:“依我看,还是将这小哥交给帮主处理好。”
那姓花的女子说:“启禀三位师兄,帮主没在帮中,今早晨出门了,至于为何出门,帮主没透露半句。”
姓钟的俊美人仿佛松一口气说:“哦?帮主他老人家很少出门的,这么不巧。师兄师妹,何必啰嗦,这样的小角色不值得帮主处理。”
“万师兄”说:“既然帮主不在,我看,还是先将这人押进来,帮主回来后再行处理,钟师弟,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要是自行处理,万一帮主怪责下来,我们都担当不起呀。”
姓钟的俊美人也不再坚持,说:“好,既然师兄这么说,那就这样,就让这小子多活两天。”
“万师兄”向宋天说;“对不住了,此事非常大,我们几人都不敢做主,只好委屈你几天了,但在帮中,我们会尽量安排你的吃住,除了你不能离开以外,你的一切要求我们都答应你。”
宋天已经被姓钟的俊美人吓破了胆,也知道当下还是小心为妙,也见“万师兄”说话得体,便无奈答应下来。
宋天跟随几人来到帮中,发现该帮设置很是简陋,“万师兄”安排他在一个厢房里住下,并派几个小兵严厉看守,害怕宋天外出。
宋天进了屋子,一个劲的在想,这都是摊上的啥事情呀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