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每天都要问程天桀很多次关于任雪盈的事情。程天桀也并没有隐瞒孩子什么,照实地跟他说,妈妈遇到了一些问题,有人冤枉她做了坏事,现在警察正在调查。
小希知道程天桀忙着公司的事情,因而虽然很担心任雪盈,却也不敢当面问太多,只是每次回去就会暗暗地落泪,心里为母亲十分地担心。
没过几天,正好又到了可以去探望任雪盈的时间,程天桀就依照先前答应任雪盈的那样,带着小希一起去了。等了一会儿,任雪盈就出来了,一看到小希,未语泪先流,双手紧紧地抱着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不停地哭起来。
小希很乖巧地伸手帮任雪盈擦了擦眼泪,奶声奶气地反而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起她来了,“妈妈,不要哭。小希知道妈妈没有做错事,是警察叔叔他们搞错了。爸爸说警察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他们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坏人,到时候妈妈就可以被放出来了。”他伸手抱住任雪盈,乖巧地说道,“妈妈,你不要为了我担心哦,我在医院都有按时吃药,医生叔叔也说我很乖,说我很懂事的。我知道妈妈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那些警察叔叔以后就会知道的,我也会像我妈妈一样做个很坚强的人,要很乖很乖,不让妈妈为了我而担心。”
亲口听到儿子说这样的话,让任雪盈原本就柔软的心越发感动不已,紧紧地抱着孩子,只是不停地落泪。做了母亲的人或许会体谅她的这种心情,每天都想着孩子,甚至都不在意自己会怎样,只是怕孩子会为了自己而难过,怕孩子因为自己而痛苦。
小希去探望了任雪盈后没几天,案情得到了进展。
律师慌张地推门进来,一见到程天桀,就连忙说道,“警方找到夏青了。”
程天桀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连声问道,“她招供了吗?说没说为什么要给任雪盈的箱子里放******?还有,她承认是她愿望了任雪盈吗?”
律师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沉重,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警方是在一个酒店里找到夏青的。不过她已经死了。法医进行了鉴定,说是自杀。目前原因还不清楚。但她没有留下任何对任雪盈有利的线索,恐怕这件事会更加棘手的。”
一听夏青的这条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程天桀愕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本以为找到了夏青,就能水落石出,任雪盈就不用再继续忍受警方的追查了。可现在夏青却莫名地自杀了,就连警方也还在调查当中,当即就让任雪盈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但让他们感到愕然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来了。控方再次提起公诉,任雪盈的案子再次开庭审理,这一次,因为没有任何对她有利的证据证明她当初并不知道行李箱中存放了大量的******,任雪盈的辩护律师提出的各种辩驳也纷纷被法官驳回。
加上安检方面提供的证据,法院这一次对任雪盈的案件最终还是定性,坚持认为她是有运毒的嫌疑,又因为警方表示从任雪盈被抓捕之后,她始终都不肯认罪,应该加重处罚,所以法官当庭宣判,任雪盈涉嫌藏毒运毒,并且藏匿毒品数量重大,因而被判处二十五年的刑期。
当庭听到审判的程天桀,紧紧蹙起眉头,甚至双手都握紧了拳头。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眼看着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要白白地看她被这么冤枉。
法官当庭宣判的时候,程天桀抱着小希就坐在旁听席上。孩子太小的缘故,听到法官的话,还不是很明白,只是看到周围的人都苍白着脸,看上去十分难过的样子,因而就觉得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眼巴巴地看着被预警抓住胳膊的任雪盈,想哭又不敢哭,只是瘪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像是生怕妈妈会被那些警察再次带走似的。
程天桀无法相信法官竟然会因此就认定任雪盈有藏毒的嫌疑,如果说夏青的死,让警方对任雪盈无法排除运毒嫌疑的话,可至少警方的审讯过程也是有问题的,完全没有任何的证明能证实任雪盈有运毒的动机啊。他对这样的审判充满了憎恶,可是却无法改变什么,气恼地双手紧紧交握,定定地看着任雪盈,心疼得不知所措。
任雪盈听到法官宣判之后,也当即就呆若木鸡了。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直相信程天桀说的话,只要自己没有做过,警方是不会这样对她的。一定会找出真正的藏毒者,不会让她无端端地背了黑锅,可现在她却还是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她很想放声大哭,很久都没有这么被冤枉过了,她觉得好像天都塌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隐约听见小希叫她的声音,“妈妈,妈妈,你不要怕。”她强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定定地看着坐在远处的程天桀和小希,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着,任雪盈,你不可以就此被打倒,你也不可以就此放弃。总有一天可以沉冤昭雪的,你要挺住,要坚持,要坚强下去,才有可能战胜一切。她打起精神来,擦了擦眼泪,微笑地看着小希,大声地说道,“要听爸爸的话,要乖乖的哦。”
小希哭着冲她招手,乖巧得厉害,一手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袖口,虽然年纪很小,却如此地坚强,连一旁的律师都觉得十分赞赏。
任雪盈被送到了郊区的女子监狱里。在进去的时候,按照监狱的要求,她所佩戴的首饰和各种物品都被收起来,也换上了囚服。她的头发被剪断,原本瘦小的脸颊看上去更是半点肉都没了,十分地憔悴。狱警看上去都没什么表情似的,一路送她到了囚房。
是四个人同住的房间,异常狭窄,四张床铺上也只是放着一些单薄的被褥,旁边是简单的一些洗漱的东西,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夹脚拖鞋,看上去邋里邋遢的。
等狱警一走,这囚房里的其他三个犯人就吊儿郎当地朝着任雪盈走了过来。
一个白胖肚子有些突出的女囚犯轻蔑地笑了下,走上前去捏了一把任雪盈的脸颊,冷冷地说道,“我认得你。不就是那个过气的女明星吗?叫任什么来着,听说以前是一个富商的情妇,怎么?现在也落到这种地步了。”
旁边的人一听说任雪盈竟然是明星,当即就围了上来。一个瘦巴巴的女囚犯有些冒失地伸手就拽了拽任雪盈的头发,啧啧地说道,“这头发的确是和咱们的不太一样啊。”
另一个看上去像是这个囚牢里最厉害的女人站在一旁,冷漠地看了任雪盈一眼,随即就厉声喝道,“喂,你!新来的,既然你刚来,我们就让你知道点规矩。”
“规矩?”任雪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说的规矩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说着就走上前来,先是猝不及防地狠狠摔了任雪盈几巴掌,然后冷笑地说道,“新来的都要先挨打才能学乖。以后我说什么,你乖乖去做就是了,要是再敢反问,就等着再挨巴掌,什么时候把你打乖了,你也就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了。”
任雪盈愕然地捂着脸,刚刚被打过的脸颊滚烫发热,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蓄着,却始终没有落下。她知道这种时候,宁愿姿态放低一些,也比跟她们硬碰硬来的好。
这之后,她就在这个监牢里受尽了委屈。不光跟她同一个监牢的那三人欺负她,放风的时候,连其他的一些囚犯也跟着欺负她。吃饭的时候,饭菜总是还不等动就被其他的囚犯一抢而空,剩的一点点白饭也只够塞牙缝的。她不敢吭声,就那么忍气吞声地待在原地。
囚犯在监狱里也是要做工的,任雪盈总是被这些人指挥来指挥去,让她帮忙做很多粗重的活儿,等狱警过来了,却又纷纷把做得不好的事情推到任雪盈的身上去,弄得她里外不是人,在监狱里寸步难行。
任雪盈也不敢向狱警报告,因为同监狱的犯人警告她,如果敢告状的话,就要用小刀子划花她的脸。她只能黯然无语地继续承受,知道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只能按捺住情绪地去过生活。
到了第一个探访日。任雪盈一早就洗干净脸,眼巴巴地等着程天桀和小希来看自己。到了时间,狱警来带她过去,才一进到会客室里,小希就像个小精灵一样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我都有听你的话,很乖很乖地去幼儿园哦,爸爸也说我很懂事,我要像妈妈一样很坚强,等着妈妈出来的。”他紧紧地抱着任雪盈,怎么都不肯撒手。
任雪盈的眼泪也下来了。她抱着孩子,看向程天桀,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于是在狱警的干预下,彼此相对而坐,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程天桀的眉头始终蹙起,他看着面前的任雪盈,心如刀割一般地疼痛着。虽然任雪盈极力地掩饰着,可伸手抱着孩子的时候,手腕上的伤痕还是被眼疾手快的程天桀看到了。
他一把就抓住了任雪盈的手腕,焦急而心疼地追问,“这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痕?你是不是受欺负了?告诉我,到底是谁弄的?”他心里越发疼痛起来,一颗心就像是被绞碎了似的,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任雪盈慌忙地想要把手抽回去,可程天桀的力气很大,她完全无法摆脱,只得叹口气,勉强堆起一丝笑容来,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人欺负我,是做工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你不要想太多。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你不用这么担心……监狱里的人都很照顾我,”她硬着头皮撒谎,“有些人还认得我,说是之前看过我拍的电影,对我不知道多和蔼呢。做工的时候也会帮我的忙,不过我总是担心会被狱警看到,所以也不敢太过分了。”
程天桀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所以在撒谎,不忍心拆穿她。只是细细地打量她,看到她脖颈处还有没消掉的巴掌印,红红的一道一道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见过任雪盈之后,他就找了一个相熟的警司,让他帮忙去打听,任雪盈在监狱里的情形。没过几天,就得到了消息。原来任雪盈在监狱里一直受到别人的欺负,甚至那些人还指使她去做很粗重的活计,而因为监狱里犯人众多的缘故,狱警也照顾不过来,因而并不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