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23日，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50周年。50年前，毛泽东同志针对当时革命文艺界部分人脱离实际、脱离群众、脱离斗争，主张文艺以表现自我为主，“为艺术而艺术”的倾向，在《讲话》中谆谆告诫道：“中国的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观察、体验、研究、分析一切人，一切阶级，一切群众，一切声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一切文学和艺术的原始材料，然后才有可能进入创作过程。”因为，“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今天，虽然历史条件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面临的形势和任务也与过去根本不同，但是重温这两段话，仍感到它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它能够启发和帮助我们的文艺家们选择正确的创作道路，坚持深入生活，从人民群众丰富多彩的现买生活中汲取营养提高创作水平。
深入生活是个老话题，古今中外许多文艺家，包括一些政治家、哲学家，都从不同角度，从理论和实践结合的高度，做了充分阐述。归结到一句话，就是：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任何有意义、有价值的创作，都离不开生活，或者说是从生活中汲取营养的结果。如果说生活是大海，作者就是鱼。许多作家、艺术家成功的经验都说明：只有具备了丰厚扎实的生活功底，才能进入真正的艺术创作过程。作家的创作灵感、创作欲望、创作热情，完全依赖和取决于自己对于现实生活的积累和体验。可见，深入生活、积累生活，对于作家、艺术家来讲，是创作中的－个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或者说是创作的必需，创作的基础。轻视或忽视深入生活，，靠灵感和天赋进行创作，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一点，也早已被实践所证实。
深入生活，重点应该在农村。因为，我国是个农业大国，农业是我国长治久安、繁荣富强的基础和保证。要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必须从这个实际出发，这是我国的国情。我国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和战略目标是：通过改革开放，加快经济建设步伐，努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争取在本世纪末实现小康社会目标。要达到这个宏伟目标，必须首乡先在农村实现小康。没有农村的小康，就没有全国的小康。我们的作家、艺术家在创作时，不能不看到这一点，想到这一点。应该为实现这个总的目标服务，为八亿多农民服务。为此，就需要大力提倡深入农村生活，只有通过深入生活，才能创作出更多真实反映当代农村生活、为农民群众所喜闻乐见、能够激发和鼓舞人奋发向上的优秀作品，满足人民群众日益提高的多方面、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这是时代和人民的要求，也是每个文艺工作者应尽的职责。
深入农村生活，关键是要在“深入”两个字上下功夫。也就是说，要深入，就要长期地无条件地到基层去，到生产第一线去，到农民中间去，并且扎下根来，这样才能真正有所收获。如果凭一时的冲动，偶尔下去走走、看看，三分钟热情一过，马上又回到上面来，舒舒服服当自己的作（坐）家，是不可能真正了解和熟悉农村生活的，也不可能真正了解和熟悉农民，和农民群众建立感情，交上朋友。浮光掠影式的“深入生活”，只能看到生活的表面现象，而不可能看到生活的本质。笔者今年初（1992年）到永宁县杨和乡挂职锻炼，几个月来，通过实际工作，接触了大量的人和事，对农村生活才初步有了一些切实的感受和体验，对农民的心理状态和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掌握。这些，如果象过去一样坐在上面是无法得到的。近年来，一些反映当代农村生活、塑造农民形象的文艺作品之所以不受农民群众欢迎，其原因就是缺乏农村现实生活体验，缺乏真情实感，是作者凭想象编造出来的，因而内容陈旧、虚假、缺乏艺术吸引力。其实这种作品，恐怕连作者自己也打动不了，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艺术生命力。应该看到，当前的农村生活，不但与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大不一样，就是与几年前相比，也有很大不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商品经济的发展，随着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水平的迅速提高，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观念、心理状态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今天的农民，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摆脱了传统的因袭的重负，他们已不再满足于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三饱一个倒的单调乏味的生活，他们同样也很关心国家大事，关心政治，学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学习法律，学习科学知识……，他们也学会并且很善于利用获得的知识和信息发展自己，努力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目前，相当一部分农民，已经摆脱了传统的生产方式，走上了多种经营和依靠科技致富的道路，他们有的成为养殖专业户，有的参与流通服务行业，有的跑运输，有的承包了集体的果园、鱼塘或村办企业，有的开办私人作坊、工厂，成为经营有方、生财有道的农民企业家。农民从事多种经营活动，极大地丰富和活跃了市场，促进了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发展，起到了完善补充和壮大集体经济的作用；同时，个人也获得了良好的经济收益。现在农村突出的变化是，大部分农民手里有存折，囤里有余粮，再也不必为吃穿用发愁了；一部分先富起来的农民，已经住上了砖房，使用上了高档电器。农民手里有了钱，他们的腰也挺起来了，昔日失去的自尊、自信正在恢复，他们的主人翁地位和应有的社会价值，越来越被社会所重视。与过去相比，他们已不再是单纯的“生产工具”和“驯服工具”，他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安排自己的生活。现在，农村基层干部是很难当的，没有点真本事干不了。过去大集体时，可以统一发号施令，有什么事开会安排布置一下，很快就落实了，群众有意见也不敢提。现在干部主要管“催粮、派款、刮宫、引产”，群众有抵触情绪也敢表露了。有事开会，队长挨家挨户通知，三遍五遍叫不来。开会首先要问开什么会，跟自己有关系就去，没关系就不去，去了还要算工钱或顶工日。一些村队干部叫苦连天，动不动躺倒不干，就象戏台上敲小锣：“当当不当了，不当不当又当了”。有的村队干部埋怨说：“当孙子也比当干部强。”当然，农村中也有许多落后现象、甚至是丑恶现象，如有的农民富了，钱不用在正道上，却参与赌博、迷信活动；还有的为了发财，挖空心思搞坑蒙拐骗，千方百计挖集体的墙角，损公肥私，有的甚至公开抢劫或盗窃集体和个人财产，走上犯罪道路；少数困难户，尚不能解决温饱间题。还有一个突出的间题是计划生育难搞，超生现象非常严重，似乎靠政策、靠惩罚都不能彻底制止。这些间题，相信随着改革和经济的发展，随着社会主义制度的进一步完善，随着人们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程度的提高，都会得到克服的。总之，今天的农村生活是非常丰富复杂的，既有异彩纷呈、波澜壮阔、令人欣赏和振奋的变化，同时也还存在许多不尽如人意的落后现象。但是，总的发展趋势是好的，是不可逆转的，这是主流。作家、艺术家要反映当代纷纭复杂的农村现实生活，塑造好新的农民形象，体现时代主旋律，揭示生活的本质，发掘出具有典型意义的主题，只有通过深入生活，通过自己的观察、思考、分析，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才能做到准确地把握时代脉搏，从生活内涵出发进行艺术加工，使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较好地结合起来。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里面蕴藏着作家艺术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素材和原料。农民群众非常欢迎和需要作家、艺术家到农村去熟悉他们，为他们多创作一些表现农村生活适合他们欣赏审美趣味的作品。、现在反映农村生活的作品仍然太少，远远不能满足群众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农民对此很有意见，觉得受了冷落。目前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农民的物质生活提高了，相应的精神文化生活却跟不上。农民反映：现在有钱了，想看戏、看电影却很少看上，看电视吧，真正反映农村生活、对口味的节目不多，一打开不是谈情说爱，就是破案武打，里面男男女女，衣服穿得越来越少，动作越来越大胆，动不动抱上就啃，就上床，看着很不舒服，很别扭。由于缺乏正当的娱乐，缺乏正确的引导，一些青年农民精神空虚，走上违法乱纪道路。有人说，现在是经济上去了，生活提高了，但人的思想道德水平却下降了。原因就是这些年忽视了精神文明建设，忽视了做人的思想政治工作，忽视了人的精神文化需求。我们的作家艺术家，大多长年浮在上面，创作不创作，照样拿工资、吃皇粮，心里很少想到农民想什么，干什么，需要什么。这是很不应该的。我们是人民的文艺家，是靠人民养活的。农民不种田，我们就得饿死。因此，没有道理不为他们创作，不为他们服务。邓小平同志说得好：“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人民需要艺术，艺术更需要人民”。因此，一个有出息、有才能、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或艺术家，应该放下架子，走出书斋，深入到农村基层去，到农民中间去，和农民同甘共苦，打成一片，做农民的知心朋友。这样，才能从农民群众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营养，创作出真正受农民群众欢迎，能够起到鼓舞人的斗志、陶冶人的情操、美化人的生活、激励人们投身改革和四化建设事业的积极作用的作品。“教育者必须先受教育”。作家艺术家深入农村生活的过程，也是自己受教育、改造思想的过程。只有亲身参加农村改革实践，虚心向农民群众学习，作家艺术家才能真正认识到劳动者的伟大和光荣，才能使自己的人生观、文艺观，使自己的立场、感情和态度真正转移到为人民服务的轨道上来。
（发表于《宁夏艺术》1992年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