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只好用了一些粥,见时辰还早,不疾不徐的啜着。时不时和伺候在身边的蕊儿搭着话,“皇祖母虽然答应了皇上招贤纳能,却始终放不下前朝的政事,偌大的窦氏也只有皇祖母在后宫苦苦支撑。”
蕊儿一边为阿娇夹一些下粥的小菜,一边仔细聆听着阿娇的话,“太皇太后历经三朝,自然是其他人无可比拟的,当今皇上虽然勤政爱民,历练却是少了些,有太皇太后在身侧辅助也是咱们大汉朝之福。”
阿娇点了点头,虽觉着蕊儿过于偏向于皇祖母,却面无异色,抬头看了一眼蕊儿的娇颜,“蕊儿本家可姓孙?”
蕊儿微微一愣,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道,“娘娘真是好记性,当年奴婢进宫时随口说了本家名字娘娘便记到了现在。”
“你进宫没多久便被皇祖母派遣到东宫,那时候你也不过和本宫一般年纪,却多了几份成熟之韵,本宫想着这丫头倒有些像王夫人,只当你是有福的,却不想生了个西施的面,也生了个西施的身子,当真是让人可怜。”
蕊儿淡淡一笑,想着皇后一番话倒是几个意思,自己不同于水儿,和皇后娘娘打小的情谊,也不同于叶儿,只是个宫里的宫女。自己却是当年太皇太后送给皇后的,难道现在皇后是要试探自己吗?
“奴婢出身卑贱,却无奈有个孱弱的身子,得亏娘娘怜惜才苟活到现在,奴婢自是感激不尽,只能以卑贱之躯终身侍奉娘娘。”
阿娇弯起嘴角,放下手上的碗,身边立刻有人端了放着巾帛的雕花木盘,蕊儿取了巾帛双手奉上,阿娇懒懒的拿起巾帛,小心擦拭着嘴角,“终身侍奉本宫?本宫却是不忍心,蕊儿这般花容月貌,自然要有良人来配,到时候本宫送上你一份厚厚的嫁妆,也不怕他欺负了你。”
蕊儿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出她现在的表情,接过巾帛的手却是微微一抖,“奴婢谢娘娘怜惜,还请娘娘留蕊儿一生在侧。”
阿娇却不再说一句话,在宫女的搀扶下出了椒房殿,只余下蕊儿站在偏殿,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蕊儿露出一抹微笑,含着泪水的双眸望向阿娇离去的方向,“谢娘娘恩典。”
出了椒房殿,阿娇坐上轿撵,曳地的凤服在宫人们的托扶下盘踞在轿撵之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让人心生畏意。刘迁斜倚在假山之上,撑着身子望向阿娇的轿撵,微眯的双眼让人无法探视他内心的表情。
阿娇一行人却是没有看见刘迁,目不斜视的路过假山,浩浩荡荡的向着长信殿走去。
等阿娇到了长信殿,众人已然落座,看样子自己还是来晚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并肩坐在殿上,阿娇有些讶异,却还是乖乖接受了众嫔妃的朝拜,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了礼,孙公公接过椒房殿宫人搀扶的手,扶着阿娇使其坐在皇太后下首。
阿娇一向坐在太皇太后的身侧,今日却这般安排,令阿娇微微有些生疑,本以为今日来长信殿的是大臣,却不想还是后宫的嫔妃,就连被变相禁足的薄氏也出现在宴席之中。
皇太后看向阿娇,说,“咱们的皇后是越发的美丽了,这打扮也堪称是后宫的表率,不想哀家人老珠黄,寥寥草草插上几支簪子也就来了长信殿,想必皇后是精心打扮过了。”
王太后这么快就向皇后发难,底下的嫔妃一时不知做何反应,有人借着喝水遮挡住无法掩饰的笑意,有人却垂头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王夫人和李良人却是有些担心,皇后和王太后的关系向来不和,只怕皇后又要受些气了。
阿娇自然知道王太后甚是不喜自己,平日里也减少了去长乐殿的次数,却不想王太后对她更是不满了,却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想和她有争执。今日自己姗姗来迟,确实有些不妥,只好避重就轻,缓缓道来,“后宫装扮乃是我大汉朝民间女子纷纷效仿之态,儿臣身为后宫之首,理应为后宫做出表率。”
王太后冷哼一声,“文景两帝崇尚节俭,后宫以此为戒,才为这大汉朝积累下世人钦羡的富饶,皇后却拿响云纱做纱幔,以金簪金步摇为饰,当真是后宫表率。”
阿娇心中懊恼,王太后这是铁定了心要向自己发难了,却见王夫人想说些什么,阿娇一记眼神扫过去,王夫人只好闭了嘴巴,却听阿娇说,“文景两帝节俭之风让儿臣佩服,当今皇上也以此要求自己,但是响云纱乃进贡之物,文景两帝时也是如此。儿臣还为太子妃时去查看库房,见响云纱堆积在库房之内,落满尘埃,甚是狼狈,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实在是可惜了。况且儿臣身为皇后,若用其他饰品则降了身份,让其他国家耻笑了去,岂不是我大汉朝的耻辱?”见王太后脸色难看,阿娇不似之前的忍让,继续道,“虽然响云纱之物奢侈,却也不能投放到寻常市场上去,也无法为我大汉朝的富饶添砖加瓦。况且,儿臣已经以自己为首,降了寻常膳食的标准,后宫嫔妃也依次做了调整,倒是省下了不少银钱。”
李良人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皇后娘娘还命织室招了寻常人家的女工,负责宫内的针线,那些女工针线活不错,省下了好些请绣娘的银钱呢,而且还为那些寻常人家添了些贴补,倒也是一举两得。”
王太后脸色更加不好,狠狠瞪了李良人一样,这个李瑶真是不知好歹,哀家本欲让她来分担皇上对皇后的宠爱,却不想这个不争气的,三言两语便被阿娇和王若两个小贱人拐带了过去,但是李瑶的父亲却是王家这边的,暂时对李瑶动弹不得,真真是个可恨的。
李良人依旧笑嘻嘻的望向皇后,“皇后娘娘贤良淑德,简直是我大汉朝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