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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豁然洞开(1)

剑气如虹,每一次挥舞都是致命之击。饶是庭萱灵巧,身上娇嫩的肌肤也被剑气划伤。方才还有一记长剑,堪堪从她头顶划过,若不是裴墨霖在最后一刻偏转了剑锋,庭萱真的就要血溅当场了。也正因此,庭萱相信裴墨霖的心智还没有完全被那只虫子所控制,他还认得自己,他还是不忍伤害自己。

由于裴墨霖的四处乱砍,这一处山洞的墙壁开始簌簌的掉落石块,庭萱担心再不赶快打通前路,他们就要被坍塌下来的石块埋在里面了!庭萱故意大喊道:“裴墨霖!你这个疯子!你不但利用我还要杀我!我害怕你了,不想要你了!我要回去找四哥哥,不要留在你身边了!”

庭萱这句话就是为了故意激怒裴墨霖的,不出所料,裴墨霖听到这句话之后眼中的猩红更甚,发狂的大吼,扔下长剑,掌心运气,冲向庭萱所在之处,庭萱吓得连忙蹲下。裴墨霖翻手一掌,重重的打在了庭萱头上方的石门上,掌风所过之处,都刺痛了庭萱的面颊。这一掌,用尽了裴墨霖全身的力气,这一掌,让原本就被长剑划开裂痕的石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庭萱看着倒塌下来的石门,大喊小心!火光电石之间,用尽力气摇摇欲坠的裴墨霖抱起庭萱向前方冲去。跌落在地的一刻,庭萱听到了背后巨石倒塌的巨响!

石门塌落,尘土飞扬。庭萱在沙土中抬起头,手臂隐隐作痛,她碰了碰压在她身上的裴墨霖,发现他已然昏迷。庭萱站起来,看着石门,长舒一口气,不管怎样,至少这个大石门是被她们给打开了。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庭萱也等不了裴墨霖清醒,她把裴墨霖架在身上,一个娇小的女子身上驮着一个身长壮硕的大汉,真是举步维艰。

庭萱先是背着他,背不动了就拖着裴墨霖往前走。从小到大,庭萱虽然是个不受喜爱的庶女,但还从来没有干过粗活,整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睡觉。自打认识了裴墨霖,她的生活就完全的变了一个样,不仅危险处处而在,她还要做很多寻常女子都做不来的事情。就比如现在,庭萱的两条胳膊已经酸麻的没有了疼痛的感觉了,还要硬撑下去。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生生被磨成了强悍的母夜叉了!

好不容易穿过了石门,庭萱摊在地上,依靠在裴墨霖身边。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像是扭伤了。庭萱累得没有力气去管那只受伤胳膊。她方才都是硬撑过来的,一旦放松,连意识都开始混沌,她在晕倒前隐约听见了两个男子的声音,却还没看清他们的面目,就已经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庭萱是被吓醒的。她晕晕沉沉的恍惚看见裴墨霖站在她面前,面容扭曲而愤怒,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庭萱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庭萱想要走到他面前解释,可是怎么也追不上他。裴墨霖越走越远,最后撇下她一个,不要她了。庭萱被这个梦吓得浑身是汗,整个人失声叫喊,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裴墨霖冲过来抱住她,轻声的询问她怎么样了。

庭萱呆呆的看着裴墨霖,恍若隔世。然后,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手掌下那真是的触感让她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庭萱猛地抱住裴墨霖,低声抽泣的说:“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裴墨霖手里面还拿着一碗白粥,他用另一只手轻拂着庭萱的头发,哄着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等你身子恢复了,怎么处置我都行!别哭了,该让人笑话了!”裴墨霖这么一说,庭萱才发现他们在一个小木屋里,门口还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沙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看到庭萱看她,就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师傅说姐姐受伤了,让戒色给姐姐拿药!”

庭萱呆呆的问:“戒色是谁?!”

小沙挺直了小胸脯,严肃的说:“贫僧就是戒色!”

扑哧!庭萱一个忍不住乐了出来!小沙弥瞪了她一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戒色只是一个法号而已,施主姐姐想多了!”

这回连裴墨霖都乐了,这小沙弥太有趣了!庭萱忍着笑意问裴墨霖:“这是怎么回事?!”

裴墨霖温柔的说:“你先躺着,让小戒色帮你擦药,我带一个人来见你!”

裴墨霖闪身出去,戒色迈着小短腿夸过高高的门槛,爬上了庭萱的床。一本正经的说:“施主姐姐,你把袖子挽上去,贫僧给你擦药!放心吧,贫僧是出家人,不近女色的!”庭萱依言挽了袖子,她调戏小戒色说:“你知道什么是女色吗?”

戒色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胖乎乎的小手挠着小光头说:“就是不好的东西!”

“那什么是不好的东西啊?!”庭萱追问。

戒色瞪她一眼,说道:“施主姐姐不要多嘴,不然伤口就好不了了!”庭萱大乐,这是哪家寺庙的小和尚啊!庭萱正乐着,一个美丽的满目沧桑的女子站在门口,喜悦的叫她:“萱儿!”庭萱一看,竟是失踪日久的陆夫人。庭萱匆忙下了地,被陆夫人扶住,心疼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就不该给你留那两句诗,你也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庭萱急急问道。

陆夫人欲言又止,裴墨霖起身要走,被陆夫人留了下来,“想必你知道的比我还要多,也不必走了,你是萱儿的夫君,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什么!我是陆家的媳妇,萱儿是陆家的遗孤,这个你早就知道了吧!”

裴墨霖点头。陆夫人说道:“人人都说陆家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宝藏,里面的财富几生几世都用不尽。这个秘密一直都只有陆氏的家主和主母知道。我做媳妇的时候也是不知道的!后来,陆家被抄了家,我父亲心疼我,就买来了一个和我身形相貌差不多的孕妇来代替我。当时婆婆把她手中的传家戒指交给了我,告诉了我那首诗和南平二字,然后就咽了气。我当时怀着孩子四处辗转,从没想过去找什么宝藏,那是陆家的东西,我因一时之气恨不得跟陆家断绝关系,更是看不上那些身外之物!直到近几年,我得知有人也在暗中查探陆氏宝藏之谜,才想着婆婆的临终嘱托来了南平。”

陆夫人将这半生的辗转娓娓道来,语气中早已没了怨恨,只剩平静。“我多次到南平查探都一无所获,直到两年前的一次偶遇,我见到了空明大师。大师一眼就认出了我手上的戒指,当知道我是陆氏之人的时候,便告诉我,原来他们寺庙所在的之处就是宝藏的镇山之地。寺庙下面机关暗道纵横,一般人很难从里面走出来。方才你们在地道中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空明大师才会进去查探,就看到了你们昏迷在那。他看到你戴着我的戒指,才把你们带回来的!”

庭萱大致明白了,只是她还有一事不明,问道:“我们曾派人追查过您的下落,可是都说您是在客栈失踪的,我还以为您……”

陆夫人笑道:“这里极为隐蔽,很少有人能发现这里的。为了不被人发现,空明大师设了一个局,让我和老妪在客栈失踪,然后偷偷的把我们安排在了这里。我很早就像给你写信,可是南平来了许多鱼龙混杂之人,送信太危险了,就与你断了联系。”

裴墨霖突然问道:“夫人,你们找到宝藏了吗?!”

陆夫人坦诚道:“找不到,空明大师只是负责镇守这座山,只知这座山下面有个天大的秘密,可是宝藏的入口,我们找了两年也没有任何发现!”裴墨霖沉吟,眼睛望着这座山,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庭萱与裴墨霖在这个山谷中的木屋里住了两天,空明大师的药还很管用,裴墨霖和庭萱身上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两天庭萱跟着空明大师在这个山谷中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如同陆夫人说的那样,明知道这里有宝藏,却连入口都找不到。

说起空明大师,他的出现,让庭萱彻底对佛门中人有了改观。庭萱一直认为所谓佛门中人一定是要吃素不杀生的,结果庭萱第一次见到空明大师的时候,这位名字听起来很得道高僧的年轻和尚正在跟裴墨霖一起分享一瓶桂花纯酿和一盘清蒸鲫鱼,据说这鱼还是他自己做的呢!庭萱目瞪口呆,抖着手问他:“空明大师,你不是和尚吗?”

空明大师淡然的说:“是啊!我还是他们的师叔呢!”他随手一指身后正在吃毫无油水的斋菜的两个小和尚,戒色和戒空。小戒色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说:“是啊是啊!空明师叔是我们师叔!”

庭萱问他们:“你们师叔吃肉你们怎么不吃肉啊?”

已经是少年的戒空回道:“师傅说佛门弟子不杀生,不吃肉!”

“那你们师叔不是佛门中人吗?!”

戒空无所谓的回道:“师傅说他也管不了师叔了,叫我们别跟他学坏了就行!”小戒色附和的点头。庭萱顿时玩心大起,跟戒色说:“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吃过肉啊!想不想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啊?!”

小戒色放下筷子,指着庭萱跟戒空大声告状:“师兄,施主姐姐勾引我!”小戒色年纪虽小,但中气十足好,这一声屋里的人全都听见了,庭萱羞得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彼时空明大师幽幽的凑上来一句:“施主,你要守妇道啊!”庭萱毫不客气的回道:“师傅,你要守戒律啊!”

空明大师嘿嘿一笑,“我不是和尚,我师兄和他的两个小徒弟才是!”

庭萱咬牙:“你不是和尚剃什么光头!”

空明悠悠的说:“凉快!”

庭萱无比讥讽的说:“剃着光头,坐在寺庙里吹风更凉快是吗!”

“不是!”空明咧嘴笑开:“我在寺庙里是为了看门!看宝藏的大门!”

这个说法让庭萱觉得很可笑,“你知道开启宝藏的门在哪吗?”

“不知道!”空明大口大口的嚼着鱼肉,说:“我师父只让我看着这座山谷,除了陆氏子孙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至于宝藏的真正入口那应该是你们去找的,跟我没关系!”

庭萱重新打量这个放荡不羁的和尚,又是一个不慕名利不贪钱财的人,真奇怪,这个人守着宝藏这么久,而且陆氏已经被灭族了,他都没想过去动那份宝藏一分一毫。是真的毫不在乎还是因为自己也找不到。空明注意到庭萱探究的目光,不在意的笑笑,说道:“一会儿去看看这座山谷吧!夫人来了几次都没能找到入口,说不定你能找到呢!”

庭萱对宝藏的兴趣还没有这座山谷大,她其实很好奇这座山谷是在什么地方的,之前他们再山下查探的时候没听说南平附近有山谷,他们又是穿过密道之后才到达这里的,所以这个山谷的隐蔽程度可见一斑。庭萱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空明想了一阵,就在庭萱以为他要长篇大论的讲什么很久以前的故事的时候,空明道:“不知道!这个山谷是我师兄逝世前告诉我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裴墨霖与庭萱对视一眼,裴墨霖客气的问道:“敢问大师,那我们该如何出谷呢?!”

空明两手一摊,无奈的说:“现在出不去了,我们以前都是走那条密道的,现在被你们弄塌了,只能先清理堵住洞口的石块,才能出去。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们是怎么把墙壁弄塌的,若单单靠内力的话,那我可要对裴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裴墨霖无从解释,但笑不语。空明也知趣的不再相问。他把一整条鱼慢条斯理的吃的一干二净之后就吩咐戒空和戒色去清理密道中的石块,自己则带着庭萱他们逛山谷。庭萱觉得让两个孩子去做那么累的活是太不合适了,空明却说:“他们俩要跟着师兄成佛的,不吃苦怎么能行!每天吃那么多,在不干点活,小心飞升的时候飞到一半掉下来!”

这个诅咒太无耻了,吓坏了小戒色,他拽着戒空一溜小跑的去搬石头了,留下空明悠哉悠哉的逛山谷。其实这个山谷还算是个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周围是高不见顶的山峰,山谷中有一处湖泊,里面鱼虾嬉戏,按照空明的话说就是鲜嫩肥美的很。山谷不大,小半个时辰就能把这里走上一圈。庭萱仔细的观察这里,果真除了那个连接寺庙的山洞之外就没有任何洞口了,而且四面山峰高的很,根本攀不上去,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出路,更没有能有隐藏宝藏的地方。

裴墨霖说,如果一开始他们所猜不错,这里的宝藏实际上是金矿的话,那就根本用不着山洞来藏,因为金矿本身就在山石之中。不过陆家既然已经对这里开采过多次,说明一定有一处地方能直接通入金矿内部,也就是这座山谷的内部。裴墨霖猜测,那条通道也许还在他们进来时的蜿蜒迷宫之中。本着这个想法,裴墨霖在空明的陪同下又进了一次山洞。庭萱则与陆夫人进行了一次长谈。

其实庭萱早就打算找到宝藏之后就把宝藏交给裴墨霖,由他交给皇上。这份宝藏对别人来说滔天的财富,对她来说却是催命的符咒。庭萱自认就算得到宝藏也无法保全,还不如用它来做个赌注来得实在。赌的是,裴墨霖对她是一片真情还是只是装模作样的利用。庭萱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却怕陆夫人不同意。毕竟这是她寻求多年的宝藏。

庭萱问陆夫人,找到宝藏之后可有什么打算。陆夫人何等的精明,只听这一句就洞察了庭萱的意思,说道:“我自打出家做了居士就是方外之人了。宝藏是陆家的财富,与我何干!你才是陆氏子孙,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庭萱面对陆夫人的坦荡有些羞愧,是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庭萱歉意的说:“我只是想跟您说,我打算把这笔钱都捐出去!只是不知您是否有别的用途!”

陆夫人自嘲的笑笑:“什么别的用途!振兴陆氏一族吗?!陆家的人该死的死,该亡的亡,还有什么可振兴的!你要是也不想留着那就捐了吧,你要捐哪去?”陆夫人的语气中有着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哀伤,她这一生的爱与恨都埋藏在陆家,即便陆氏的灭亡,也没让她忘却情深意切的丈夫背叛,独自产子的心酸,公婆的指责和小妾的陷害。这些痛苦伴随了清高自傲的陆夫人半生,她是不可能再去为了那个令她伤心地陆家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了。振兴又如何,盛极必衰是自古不变的道理,百年的世族在根上就烂了,虫蛀蛇咬,才会轰然倾塌,这样的陆家还有什么可振兴的。

庭萱仅在那一瞬就了悟了陆夫人的心境。许真的是母女连心,不用任何解释,庭萱就能明白陆夫人的意思。她不再提陆家种种,而是狡黠一笑,说道:“捐到国库去!”在陆夫人吃惊的目光下,庭萱开怀而笑。

裴墨霖这里可远没有庭萱顺利,他与空明在密道中转了两圈,发现这里面除了死胡同就是打不开的机关,两人查无所获,最后还是去帮戒色搬石头了。入夜之后,庭萱跟裴墨霖担忧的说:“咱们两个失踪了两天,小梨子一定急坏了,外面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裴墨霖笑说:“我猜长孙正上蹿下跳的找咱们呢!等密道疏通了,咱们就出的去。只不过就像空明说的那样,这里除了出口就真的没有别的洞穴。一个弹丸之地,都被咱们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真奇怪,宝藏的入口会在哪里呢?” 庭萱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陆夫人也说她来过多次,但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一无所获。这入口究竟在哪呢?

白天的时候又带着戒色和戒空去疏通密道了,庭萱要养伤,什么也做不了。同样也无所事事的就是空明了,他无聊的坐在湖边钓鱼,晚饭加餐。庭萱也拿了一个鱼竿,支在湖边等着鱼儿上钩。庭萱是第一次钓鱼,技艺生疏,鱼竿左摇右晃,眼看着空明都钓上四五条了她却连一个鱼影都没看见。空明嘲笑她,庭萱不服气的说道:“我这是第一次钓鱼,你****都在这儿跟鱼打交道,它们都快认识你了,你当然比我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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