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萱感激的看了郑奶娘一眼,信心满满的说:“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让鹦哥和喜鹊都嫁个好人家的!”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庭萱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总要先问问鹦哥和喜鹊的是怎么打算的。庭萱自听了郑奶娘的话后才知道自己要学的要做的还很多,只有自己努力才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更好。中午庭萱吃了满满一大碗饭,歇了一会儿就去张绣娘那里了。
原本赵府里小姐的女红都是各房屋里刺绣好的嬷嬷教的,也没有为此专门请过绣娘。但二太太发觉自家女儿的女红实在是拿不出手,虽说一赵家的家世用不着莹姐儿自己做衣服,更用不着她像那些贫民百姓家的姑娘一样做针线来贴补家用,但出嫁时送给婆婆的鞋子总要自己做吧!要是手艺太差,婆家难免会有微词。为此,二太太特意从苏州请来了一位绣技精湛的绣娘来教习女儿。
在赵家的妯娌三人之中绣工最好的就数大太太了,芙姐儿也是深得大太太真传,绣活鲜亮,绣技出众。故而大太太从未想过请绣娘一事,可如今看二太太请秀娘来教女儿刺绣,那大房和三房不请倒显得寒酸了,可若每房都请一个又嫌太多。索性大太太就去找了二太太说想让府里的其她姑娘和莹姐儿一起到张绣娘那里学刺绣,也让莹姐儿好有个伴。这样一来每年给张绣娘束脩改由公中来出。
二太太本是不愿意的,觉得大嫂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自己费心费力的请了人,最后她一年花个三十几两银子来做好人,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只可惜二太太当年生莹姐儿时不知犯了哪路神仙,以致自己和自己的亲生闺女总是心意不通,而且想法南辕北辙,一般二太太不满意的莹姐儿都十分的赞同。这回仍是如此,莹姐儿对大太太这个主意十分满意,还当着大太太的面央求二太太让姐妹们和她一起学,二太太气的青筋直跳,恨不得立马把莹姐儿的教养嬷嬷抓来,问她是怎么教小姐的,还敢在长辈说话时插嘴!二太太多年修为,功力深厚,虽然恨不得对着闺女破口大骂,但在大太太面前还是生生忍住,笑呵呵的应了这桩事。
大太太也不想和二太太生了嫌隙,得了她的准话儿后当晚就在太夫人面前说二太太果真有心了,想着府里的姑娘们都大了,若是能学得一手好绣活,将来总是有用处的,这不便特意从苏州请来了当地有名的绣娘,来教姑娘们刺绣。太夫人顺着大太太的话夸了二太太几句,又赏了些以前宫里赐下的西域进贡的布料,这才把张绣娘的事情定下来。
大太太把张绣娘也安排在了柒蕴苑,一年三十两的束脩,另配一个小丫鬟伺候。张绣娘对此甚满意,教的也十分用心。早在张绣娘来之前,府里的小姐们都已经和各自房里针线好的嬷嬷学过打简单的络子和常用的几种针法,故而大家都学的很快,尤其是芙姐儿天资聪颖时常举一反三,英姐儿踏踏实实苦练绣工根底扎实,此二人深受张绣娘喜欢。
唯独莹姐儿每次拿起针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任你说什么都不听,这让张绣娘十分头疼,莹姐儿是二太太特意叮嘱要好好教导的,二太太还说让她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让莹姐儿学会刺绣。张绣娘无奈只好每次上课都跟在莹姐儿身旁,还不时的提醒莹姐儿,你现在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如了。莹姐儿破罐子破摔的想,那就等庭萱来吧,她手笨,一条最简单的如意络子都打不好,还不如自己呢,看到时候她还有没有功夫说自己。
庭萱要开始上刺绣课,最高兴莫过于莹姐儿,就像臭棋篓子总是愿意找一个比她还差的,相互对比下,就显得自己没那么差了。很明显,庭萱就是被对比的那个,以便让张绣娘知道原来赵府里还有这么一朵奇葩。
对于莹姐儿这种不仗义的幸灾乐祸庭萱报以深深的鄙视。自己学刺绣,是抱着谦虚好学的精神去的。
在她前世,她的母亲为了让她进宫帮姐姐荣获圣宠,只教了她吟诗作对,唱歌跳舞,而针织女工这类的女子必会的基本反而没怎么让她学,如今从头学起只觉得十分的踏实。只可惜庭萱在这方面天赋实在有限,郑奶娘教了她学了两个多月,别说水鸭子,就是连棵水草都绣不出来。
郑奶娘十分不解,想着从前夫人绣技乃长安一绝,小姐的天赋没理由这么差。
在下午庭萱去的时候,张绣娘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张绣台和四十八束各色丝线,让她先绣两针看看,庭萱看着雪白的绢布和几根磨得发亮的绣花针有点发憷,张绣娘用期待又信任的目光看着她,庭萱只好硬着头皮绣了一朵兰花,就算绣技不行,意境也算高雅。一朵兰花而已,庭萱不大一会儿就绣成了,张绣娘端详很久,惊讶于七小姐的绣工怎么还不如三小姐,而且不明白她绣一株歪歪扭扭的水草算是怎么回事。
张绣娘本着有教无类的精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优点对庭萱说:“七小姐绣的水草颜色搭配的很好,只是针脚不够密,以后要多用心些”庭萱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张绣娘,很想说其实她绣的是兰花,是一朵含苞待放还没开花的兰花。
张绣娘让莹姐儿陪着庭萱练最基本针法,莹姐儿很乐意,兴致高昂的陪庭萱练习。坐在莹姐儿右侧的英姐儿正在学双面绣,这种双面绣对绣技的要求很高,也很费时绣的久了还伤眼睛,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愿意去费力学它的,当初英姐儿主动找张绣娘说自己要学双面绣的时候,张绣娘以为她只是闲来无事学着打发时间,便只告诉了英姐儿几种技巧,也没有细细的教。过了几天英姐儿把自己按照张绣娘说的方法绣出的绣品拿给张绣娘看,那副双面绣绣的并不是很好,但英姐儿的十指已被扎的全是细小的针眼,足以见她的用心。张绣娘看出英姐儿的认真和决心,也放下了轻视之心,认认真真把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
在赵府的几位小姐中绣技最好的就是芙姐儿,曾经在太夫人的寿宴上,九岁的芙姐儿以一副自己亲手绣的麻姑献寿的屏风做为贺礼获得所有人的称赞,那副屏风全图共用十八种针法,图案精美绝伦,出色夺目。其实那年英姐儿的贺礼也是刺绣,是一条她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绣的莲花抹额,一条小小的抹额上一共绣了九朵形态各异,精致漂亮的莲花。只可惜,那日芙姐儿的屏风太出彩了,早已占尽风光,怎么还会有人去注意一个小小庶女的拳拳孝心。
英姐儿从小就和姨娘学刺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了。大姐可以出身比她好,读书比她好,可以什么都比她好,就是这个不行,要是连自己最擅长的东西都不如大姐,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得到太夫人喜欢,还有什么机会为自己和姨娘搏一个将来呢。
英姐儿不想认输也不能认输,自那次寿宴后,英姐儿整日都躲在屋子里练习刺绣,把自己最满意的绣品做成精致的小物件送给父亲母亲,只求他们能明白自己的孝心。陈氏很喜欢英姐儿的安静柔顺,英姐儿就不再多说话,事事听陈氏安排,像只听话的小猫。
冬日午后的阳光再温暖也不暖不了人心最阴暗的角落,那里滋生着嫉恨,会像藤蔓一样枝蔓缠绕,结成一张坚韧网,慢慢困住整颗心,就如同现在的英姐儿。
英姐儿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随母亲回长安的时候,那时英姐儿虽然才三岁,但身为庶女的她早已被大姨娘教会了察言观色,说话小心翼翼。看到赵府处处透着磅礴大气,各处建筑精致中不失古朴内敛之势,行动间便越发谨慎,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仆妇笑话,惹母亲不快。头回见太夫人时,连大声回话都不敢。就在英姐儿害怕不已的时候,大太太的爱女,赵府的嫡长女也到了给陈氏请安,年仅五岁的芙姐儿顾盼间神采飞扬,同长辈说话请安间也是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局促不安。直到见过芙姐儿,英姐儿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赵家小姐,而自己空得一个二小姐的名头行事却还不如她身边的丫鬟。
自那以后,英姐儿一直都很羡慕芙姐儿,想成为芙姐儿,在长安的那些天,英姐儿总是跟在芙姐儿后面,但凡芙姐儿做什么,她都学着做。直到有一日,英姐儿无意中听到太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说她不过是个庶女,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着大小姐给太夫人捶背,太夫人不喜庶出,论她再怎么讨好,也入不上太夫人的眼,更是及不上嫡出的大小姐。
这句话如千斤重锤,字字击打在英姐儿的心上,让她明白太夫人不让她捶背不是怕她累到,而是不喜她。三岁的英姐儿还不明白嫡出庶出究竟有多大的不同,只以为是自己不如芙姐儿出色太夫人才不喜欢她。自那次之后,英姐儿一直以芙姐儿为目标,立志要做的比芙姐儿还好。三年后,六岁的英姐儿再见到高高在上的芙姐儿时还是觉得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自己又是那么的羡慕不已。羡慕生嫉妒,嫉妒生怨愤。怨自己是庶出,恨自己事事不如嫡出的芙姐儿。直到那日圣旨搬下为芙姐儿封公主,赐婚,英姐忍不住去恨,恨芙姐儿是天之骄女,恨什么好事都是她的,很自己永远也不如她。
庶出又怎样,嫡出又如何,谁说庶出的一定就永远不如嫡出,英姐儿暗想,谁又说自己一定比不上大姐,总有一天,自己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日暮西沉,天幕落下漆黑的夜,一片平静的和春居私下里却压抑着暗潮汹涌,隐秘的谋算在各处悄悄地进行着,不知多少笑靥的下面是阴毒的陷阱。
是夜,三姨娘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双素白的玉手握着羊角梳细细的把自己墨般的长发梳顺,铜镜映出她温柔的脸,嘴角含笑。三老爷一进屋就看到这幅伊人独坐的景象,三姨娘听见开门声抬眼看去,眼波流转,媚意横生颇有当年四姨娘的勾人魂魄。
三老爷走上前去一把将三姨娘横腰抱起,缓缓地走向鸳鸯榻。三姨娘温顺的倚在赵三爷的胸口,一双柔若无骨的嫩白双臂轻轻地搭在三老爷的肩膀上,薄纱下水红色的肚兜包裹着呼之欲出的丰盈,有些请君一尝的味道。虽说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但三姨娘的纤腰仍是盈盈不堪一握。
粉红色的纱帐上绣着暧昧的交颈鸳鸯,纱帐里两个交叠的身影发出重重的喘声,三姨娘使出浑身解数让三老爷尝尽了甜头,一声低吼后就是满足的长叹。三姨娘也是极累了,却不愿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今天大姨娘的话还言犹在耳,既然已下定决心就不便拖拖拉拉。三姨娘斜眼看着躺在床上甚是疲惫的三老爷,便忍着酸痛坐起来,一双素手搭在三老爷的肩膀上温柔的按摩,又让门外的丫鬟打水进来。
洗净身子,小憩片刻,三姨娘觉得时机已到,将自己的头贴在三老爷的胸口,满腹思愁的说:“老爷,妾身今日能搏您高兴,真的很欢喜。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欢喜了。”
三老爷轻抚着三姨娘的发际柔声说:“你服侍的尽心我是知道的,前些时候是我冷落了你,以后定不会了。”
三姨娘连忙抬起头嗔怪道:“瞧您说的,妾身在您身边都这么多年了,难不成您觉得妾身是那不懂大局只顾种拈酸吃醋之辈!妾身是在为您担心呢!”
三老爷不甚在意的问:“哦?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