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清一行五人在小沛停留了数日,每日都是天刚蒙蒙亮便被苏致远叫醒。刚开始当然吃不消这种早起晚眠的作息方式,所有人都是打着哈欠熬完这一整天,但过了几日,倒是似乎习惯了起来。
致远叫他们起来自然是为了督促几人习武,这五人中也只有自己是和人交过手的,但次数也屈指可数,剩下几人就更不用说了。以往他们也只是练得些武功招式以备不时之需,而曹子衿则更是连剑也没碰过几次。思前想后,如今也唯有他们互相对战才是个可行的法子。
就这样练了几日,五人的武功都提高不少,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便定下来隔日一早就继续赶路。子衿来时顺手牵来了家中一匹马,所以现在倒也不用再给她单独准备些什么了。
说来苏致远这人倒也真是刻苦,临走前一天也还是要催着几人早起练武。
“哥!你跟我玩儿真的啊!”穆清被苏致远的几个招式逼到墙边,眼见着他抬手冲自己眉心刺来,苏穆清一个翻身闪开了他的剑喊道。
“别分心!我此刻可以手下留情,但敌人会吗?”苏致远反问道。
他其实心里也不忍心对妹妹下此重手,方才那一剑,若是她躲不过去,自己定会及时收手。再看那边气喘吁吁的苏穆清,虽然她身手灵巧地躲过那一击,身上却也已是伤痕累累,手臂上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昭示着苏致远是竭尽全力地在向自己进攻。
穆清强忍着痛定了定神,他说的没错,将来他们面对的敌人定要比此刻难缠许多,而对于他们这种缺乏战斗经验的人来说,是必死无疑的。
一旁过着招的顾沈二人倒像是真的动了杀念,剑剑直指命门,看得一旁的曹子衿心惊胆战。
“敢问齐兄可是对三娘有意?”沈齐光听他这样问,手下一顿,还未开口回答便被顾安歌用剑抵上了脖子。
他沉着气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旁边正在激战当中的穆清,低头像是在沉思什么。安歌看他这样,心里窝火,正想开口骂他几句竟被一拳击中腹部,下意识用手去捂便松开了制住他的手,沈齐光借机几个闪身竟退到了安歌身后。
只听得身后一声低笑:“是又如何,难不成顾二郎你还想要阻拦不成?”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那少年点了几个穴位。
“齐大哥,手下留情吧!”曹子衿一个甩腕,几枚短镖飞袖而出,几乎是贴着齐光的鼻子插入了树干中。沈齐光无所谓地摊开手道:“你那二哥可是精通医术之人,怕是早就冲开了穴道了吧。”
再回头看那顾安歌,倒真如齐光方才所说,看来点穴之术对他起不上什么作用。他冲沈齐光抱拳道:“是我输了,但齐兄方才所言差异,我并非有意阻拦,只是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地待三娘。”
沈齐光点点头:“这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的。”
那边也告一段落的两人走过来,只听得后面半句,穆清好奇地问:“做到什么啊?”
顾安歌笑着冲她摇了摇头,倒是沈齐光毫不避讳地冲她笑道:“必不负你啊。”
“说…说什么负不负的…谁要你负啊!”苏穆清像是恼羞成怒了,竟抬手用剑指着他的鼻子道:“要负也是本小姐负你,听到没有!”
这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说什么负他,他二人本无情分,又谈什么负不负的作什么。再看那得了便宜的沈齐光,一脸坏笑地揽过她,穆清红着脸蛋嚷着胳膊疼,叫他放手,这才发现她手臂上那几道伤口。
顾安歌见她受了伤,立刻把她拽到自己身前,仔细察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只是外伤,这才给了她一瓶金创药想要帮她上。
曹子衿抢过药拦住他道:“我来帮穆清吧,你们身上也都带了伤,快些回去处理了吧。”被她这么一说,几个少年才发现各自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伤口,便决定打道回府。
是夜,身旁的子衿已经睡熟了,穆清伤口疼得厉害,辗转反侧了许久也合不上眼。又想起今日沈齐光的话,心里忍不住地泛上一丝甜蜜,倒更是睡不着了。
苏穆清心想反正第二天又要早起,倒不如不睡,便起身想去点灯。忽地听见黑暗中像是有人的气息,穆清心下一惊,也不敢轻举妄动,专心听着那人的动静。
对方像是也感觉到了苏穆清的动作,静静地敛了呼吸,一时间屋中又恢复了平静。
这下苏穆清有些慌了神,自己平日里因为挑食,晚上总也看不清东西,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根本没办法寻到对方,若是点了灯倒是能看清,可又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想了半天也没个对策,干脆一狠心吹了根火折子。
这火一点着,她便瞅见屋子那头站了四五个蒙面黑衣人,看样子和上次在杜家偷袭的是一伙人。苏穆清想起哥哥当初说的话,想必这些人也都是朝中派来的杀手了。
这么说来定不只是眼前这些人,沈齐光他们说不定也身处危险中。
但眼前的情势让她也顾不得别人,更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自己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沈齐光。几个黑衣人一见火光就冲上前来,这可正合了她的心意,练了这些日子,她正迫不及待地想找些人来练手呢。
苏穆清一个鱼跃抓起了自己的剑,脚掌用力一踏地便冲进两个黑衣人中间,对方许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微微一愣,很快便将手中的剑转了方向。但穆清却先他们一步,一手迅速点中身旁那人的命门穴,另一手反手持剑用力刺进另一人胸口,剑身原本的重量让那人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另外两人见她身手如此利落像是一惊,但很快便对视一眼举剑挥来,苏穆清正打到兴头上哪怕这个,勾起剑便直刺向其中一人。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向左偏了偏身子便躲过了这一击,倒要趁势攻她下盘。她也不惧,双脚微一躲地转了方向,借着剑的重量几个剑花便挑掉了那人手中的武器,正要趁这空挡攻过去时突然臂上一痛。
苏穆清心想不妙,怕是白天那伤口裂开来了。
那两人一看她停下动作,立刻举剑袭来。苏穆清心道:糟了,这次让人逮了空子,怕是要惨死剑下了。但却仍不甘心,抬掌猛击一人胸口。许是因为用了十足的力气,她竟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那人被她这一掌打得喷出一口鲜血气绝倒在了地上。
虽目睹同伴死亡,余下那人却仍毫不犹豫地攻向她,穆清方才动用了全身的真气,现在经一时使不上力,眼看着那剑便要刺入自己眉心,那人突然身子一歪便躺在了地上。
苏穆清回头一看,子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指间还夹着一根银针,想来方才那人便是中了她的招。
“这是怎么回事?”曹子衿有些嫌恶地看着满屋的尸体和血迹,捂住口鼻问道。
穆清张嘴正欲答,便被门口的人抢了去:“看样子是上回那伙子人追来这里了,我们要快些离开这儿了。”一细看便瞧见沈齐光三人正带着行李站在门口,显然已做好了撤离准备。
五人也没敢再睡,趁着夜黑风高便策马而去。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今日之事只是个序幕而已,怕是往后的日子遇上的,要比如今凶险上千倍万倍。
苏穆清看着前方几个疾驰的马背上的身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纵使千难万险又有何妨,最珍贵的在身边便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