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

“怎么样啊，潘克伦船长，收拾妥当了吗？”看潘胖子在舷边缩头缩脑的往下看，姬俊扬声打了个招呼，吓得老潘克伦连连摆手，把姬俊看得一楞。老潘克伦显然还是没有“忘本”，一溜碎步跑了下来。看起来大英帝国的海军训练确实到位，连这个退役了几个年头、而且身材明显臃肿的家伙都能在跳板上箭步如飞。“也许这样说有点夸张，但英国是海上霸主的事实应该是不容质疑的。”楞楞地站在岸边看着老潘跑过来，姬俊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想到了很多，包括前日的艰险，“也许，应该有一支自己的强大海军．．．．．．对了，回头要找菲利普斯好好问问。”

看到马尼拉港的时候，圣克鲁兹号和日月号分手了，他们将直接驶往西班牙海军的专用码头。

菲利普斯在船进港前向师父告了假，约好时间才回到圣克鲁兹号。因为语言的原因，姬俊对他的传授颇为吃力，内功更是不敢教他了，只是先强化了一下身体和基本功。好在菲利普斯虽身为贵族，但从没有糜烂的习气，对武艺的追求更是执着，咬紧牙关挺过了最初的适应阶段，刚刚有所进益。现在他很不愿停下训练，但是身负的特殊使命又让他无从回避，只好先回总督府去报到，再来继续“学业”，顺便也带走了不请自来的那班“拖斗”。几个军官满足地剔着牙缝中残留的午餐，打着中国酒特有的香嗝，一边和热情的主人告别，一边下到了留守圣克鲁兹号的三副派来的小艇。好在有值勤时不能喝酒的海军军规压着，菲利普斯平时的严格训练让他们也比较能克制，否则照昨晚的势头，这几个家伙非得找人把他们抬下去不可。

“我的船主大人，”老潘克伦一边擦着额边的细汗，一边用很低的声音向姬俊作了个简短的介绍：“我们和西班牙人那个，呃，不够友好，所以用英语在这里大声地叫喊也许会招来麻烦的。”正在沉于发展大计的分析思考，姬俊没听明白，潘克伦拍拍他的手臂，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姬俊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自己在海里碰到的这帮洋人和当地洋人之间原来不友好啊？他抬起头四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果然有几个临近的人听到了他刚才的话，脸色有些不善，不过看上去应该和前玛利号的船员一样，是些“洋老百姓”。

老潘克伦尽量地斟酌着使用能让姬俊听懂的措辞，“上前年为了南边儿一个岛子的事儿我们伟大的帝国海军和他们打了一仗，结果自然是我们无敌的帝国舰队赢了，得到了那个岛，有我们前面看到的那个卢邦岛那么大！”他四处打量，感到没人因为姬俊刚才的话而注意自己，才吐了一口气，话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得意：“我就是打那一仗的时候受伤退役的。我过去的顶头上司因为功勋卓著，现在当上了那个岛的领主！刚刚载着那个叫菲利普的西班牙贵族走的那艘战列舰，就是西班牙人在那次海战中唯一跑掉的一艘，叫，叫什么．．．．．．对了，圣克鲁．．．斯号，就是这名字来着，打仗也挺狠的。当时可是一对三啊，居然也能在我们无敌的勇士号眼皮底下跑掉，还顺带着打伤了‘哈林顿’跟‘普次茅斯’两艘在外圈巡逻的炮舰！要我看，驻守在这一带的整个西班牙军舰序列里也就数它有点战斗力了。你不知道，我原来服役的那艘勇士号，那叫棒！那可是整个驻印度分舰队里最大、火力最猛的战列舰！是旗舰！旗舰你知道吗？我想你也不明白，咱们大英帝．．．．．．”

“好了好了！”看他越说越跑题开吹，静容都忍不住打断了话头，要不天知道这胖子能废话到什么时候！“咱们原来说什么来着？好象说会惹上什么麻烦啊？”“哦！美丽的小姐您也在啊，请允许我向您致意。”胖子这才看到姬俊身后站着的女孩，立刻换出一副英国绅士的派头，胖腰半弯下去，想抓起静容的小手来，借行吻手礼的名义在那白皙光嫩的皮肤上啃几下。自从在船上见过这个美丽的中国姑娘，老潘克伦和其他船员一样，也心痒痒的，不过自看了被陆兖教育过的水手们，他很“懂事地”站到一边，只偷偷的瞧。现在陆兖不在，正好有机会一逞色愿．．．．．．

（中）

“静容不可！”姬俊的话音未落，一个重重的暴栗就落在了心里正想得美的老潘克伦头上，原来美人的手也是老潘得罪不起的。

“为了一个岛两个国家就打仗？”姬俊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以他多年收集的情报来看，南亚这一带的岛屿上多有洋人喜欢的贵重特产，这个潘克伦口中的“那个岛”看样子一定是又有什么好东西被人发现了，否则仅仅为一个面积大点的岛开战是得不偿失的。制造日月号的时候姬俊是亲自到现场监管着所有过程，造一艘高质量的商船的花费他心里很清楚，而好的水手也需要培训或者高薪，更何况是海军的战舰，那可是用来打仗的！只要开打，就会有损坏，如果造得不好、战舰上的人员水平差，就不只是修理和抚恤的问题了，仗打输了可是会对一个国家产生无法估量的损失的！

老潘克伦哭丧着脸揉着脑袋上的青包，把两国表面修好，暗地下脚的情况大致一说，然后解释，现在日月号要担心的其实不是，怕周围那些因为打了败仗的西班牙人把怒火发到对送上门来的自己（英国人）身上，那就亏大了。姬俊也明白过来，不禁暗自庆幸罗斯牧师二人前面主动找上自己。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要知道皮特和兰斯一帮人现在可去城里的酒馆了。他们不都是说英语吗？要照你这么说，也保不准会出事儿？”静容人小心直，一口就把眼下更棘手的问题摆出来了。“啊？这个，这个．．．．．．” 潘克伦也觉得头大，姬俊可以不知道，他自己可明白水手上酒馆可能出什么事，而且这次铁定会出事！他刚才收拾“行李”时仔细地查对了一下数目，出来得就要晚些，并不知道刚才皮特他们的去向，现在唯一放心的就是陆兖和他们在一起，要真和西班牙人打起来不用担心。

正担心着呢，就看到港口绕出来一小队西班牙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一名高个子的年青军官带领下朝这边过来。刚才神色不善的人里就有两个迎上前去和为首的军官嘀咕了几句，眼神还不时地向自己飘来，看来象是在告密。姬俊不觉好笑，自己就是会几句英语而已，用不着这么仇视吧？锐利的眼神使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慌乱地闪躲起来，他微微一笑，冷静地看着这队行近的西班牙士兵，鉴评起他们那身鲜艳的军装来。

潘克伦则担心不已，虽然现在不敢再吹自己英勇的皇家海军经历，但是西班牙语对自己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啊。看到军官对那两个人挥了挥手，追上了自己的手下，行进方向直指日月号的泊处，他心里连喊“糟糕糟糕”，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走到近处，士兵们自动地四散开来，围在了日月号的周围。虽然在他们彪悍的肩背上挂着的步枪并没有拿下来，但是面对姬俊三人，他们神色间的冷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潘克伦紧张得双腿都有些发颤，前大英帝国海军的王牌战列舰舰员——潘克伦·费明顿，勇士号的前头号厨师，头一次看到真正的敌军近在眼前——而且还是在己方空手面对这么多支步枪！他扭头看看周围，完全是陌生的环境，拐出港口会是什么地方呢？而且军队一来就形成了包围，看来偷空开溜是不可能了，自己能快过子弹吗？他叹了口气，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念头。下意识地，他小小地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姬俊两人的身后，“不管怎么样，这个姬先生前面收了个西班牙贵族做徒弟，说起来和西班牙军队也很有缘分，这些士兵应该不会为难他吧？”

年青军官走到三人面前站定，抬起右手敬了个礼。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本来悄悄在姬俊背后偷看的潘克伦吓了一跳，一缩头躲了回去。静容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胆小的家伙，反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姬俊身边。

（下）郁闷！投票结果：反对不YY的首先突破100！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不乱搞乱来就不被人喜欢吗？

“请问您是姬先生吗？那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定是静小姐了？”军官开口问道，流利的英语让三人都是一楞，再仔细看看，面前站的可确实是一名穿着西班牙军队制服的尉官啊。看到三人不解的表情，军官笑了笑，续道：“我是西班牙海军马尼拉驻防军的凯文中尉。曾经在姐姐的资助下到英国海军学院当了四年学生。所以菲利普斯殿下才会派我来迎接诸位。请诸位放心，你们是殿下的贵客，所以我们将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

姬俊点点头，怪不得他知道自己的姓名。看来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心也很细啊。想了想，姬俊问道：“菲利普斯殿下派你们来的是吧？那他人呢？”

“殿下因为刚刚完成了一个工作，现在正和总督大人在开会，抽不开身，所以派我来迎接几位到府上稍歇。如果没什么安排，请先生们和小姐随我来。”凯文中尉优雅地转了个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不过，这个．．．．．．我们的船上没有人，水手们都下船去了。你看．．．．．．”姬俊有些犹豫，船上毕竟还有很多的武器和财物呢。

“啊？”听到姬俊说把水手都放出去了，自己在守船，中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只是略有迟疑，就迅速地回答道：“这个好办，我留下几名士兵站岗。请放心，我只让他们警戒，保证他们不会进舱、船上不会掉东西。”说到这，姬俊点点头，只要有军队看护，日月号肯定是安全的。就怕陆兖他们回来会搞不清状况。

“静容，你到城里去看看，找到陆兖和牧师、医生他们，告诉他们船上的士兵是菲利普斯派来帮忙守卫的，别到时候起误会。我先和这个小伙子去他们总督府坐坐，如果能和这里的总督拉上关系就更有利我们将来的发展了。”这几句话是用中文对女孩说的。

“好的，我这就去。”静容转向军官：“凯文中尉是吗？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啊，美丽的小姐，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请讲。”凯文中尉听到静容也能说英语，大感兴趣，连忙答应。

“我们的水手都去酒馆了，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好两个小男孩。你也知道大男人都比较粗心的，所以想请你给我指一下路，我想去找找看。”

“啊？非常乐意，但是小姐，可不可以随在下先到总督府呢？我想给你指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如我送姬先生后陪你前往。”

“哼，什么容易不容易，小白脸！就是想和美女黏糊点吧。”潘克伦在一旁恨恨地想。凯文中尉不管从身形外貌上都非常出色，尤其气质是潘克伦无法可比的，自然要在一边大酿其醋。他也不想想，自己这四十好几的胖子，别说静容，恐龙能喜欢自己就不错了。看姬俊同意了，心里更是不忿，可自己没发言权，只好吊在队伍后面也往总督府走去。凯文中尉则留下了四名士兵，两个在甲板，两个在岸边，认认真真地执行起看护任务。

其实这队士兵不是普通的西班牙军队。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总督府卫队，是西班牙驻军里的精英，他们的军服可以清楚地让他们与其他部队区别开来。只是这样一支军队的士兵来给一条商船站岗是否太浪费了呢？当然对姬俊等人来说是不清楚这些的。在凯文小队其余士兵的护送下，他们朝着位于城西的总督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