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紧迫,宁县城郭修得并不算大,方圆不过十数里地。宁中直、韩毅一群人进了城门没走多久便来到一座院落门口,这院落围墙不高,占地也不算广,但院内的桃树正开着嫣红的花朵。宁中直抬头打量了一下便闷头跟着韩毅进了宁县这他从来没进过的宁府。
进了府,韩毅小步在前面吩咐着路过的下人去给公子准备茶点,宁中直还没消气,兀自坐在大堂里打量着周围,但就是不搭理韩毅。莫大叔训练士兵,尚未回来,而马玉成也去保安军的边市去忙自己的生意去了,屋里
片刻,得到消息的下人们急急忙忙地将各类茶点端了上来,宁中直奔波了三个多时辰,也着实饿了,尝了几块卖相不错的糕点,宁中直收起冷面,笑着对送茶点的下人说道,“这糕点味道不错,对了,府里地方狭小,你们如何安排这些军士?”
韩毅一听,连忙从旁边跳出来,恭声道,“公子,这院落周围都是咱们的房产,应元知道您喜欢清静,所以特别命人修建的这所宅院,下人们平日里都住在周围的院子中。”
宁中直肚子里填了几块糕点,这心情也似乎好了些,又听说韩毅如此用心,气也就消了大半。“你们先下去吧,把捧日军的军士安排好,好酒好菜给他们上着。”
待下人们都离开了,宁中直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应元莫要怪我发脾气,这件事实在凶险异常,你我本就是从辽国归来,若是再被查出收到辽国接济,朝廷焉能不疑心我们用心不良?到时只怕不知你我会因此获罪啊。”
韩毅听了宁中直的话,稍微想了想也不由汗流浃背。当时听说莫大叔训练骑兵缺马,也没多考虑,正好那个奉命散布儿歌的辽国探子还在凤翔府,韩毅便让他返回辽国时给韩家帶话,希望他们能资助些马匹。韩家在辽国因为与宁中直些往来,这些日子在萧太后处渐渐重新受到重用,这次听说宁中直那边需要马匹,马上花了血本,派出大量人手,从各地收买了两千多匹良马。而为了将这些大宋紧缺的马匹偷运进大宋,韩氏父子也苦思了很久,假扮大宋商人从边境随意购买些商品,将这些马扮作驮运的驽马,到了内地,再散成数只不起眼的小商队,绕道从京兆府等州府进入凤翔府。经过十几次这样复杂的偷运才将这批马匹慢慢交到宁家人手里。
既然这事已经如此,宁中直也不多苛责韩毅,只是命他今后小心谨慎些。事罢,宁中直一抬眼,只见府门口童贯正知趣地来回走动着,不时看看周围的动静,宁中直不由赞赏他的眼力劲儿,唤他过来,吩咐开始放置行李,准备酒菜。
第二天,应宁中直的要求,童贯、莫阿力以及韩毅早早就端坐在宁中直的书房中,然而召集人——宁中直则半天也没露面。三人枯等了半个时辰,莫大叔和韩毅还好,童贯就有些坐不住了,不安分地在椅子上挪着屁股,目光则不时落在旁边撑开的窗棂处。
又等了半晌,宁中直才姗姗来迟。一进屋,就见宁中直口中打着哈欠,莫大叔关心宁中直,连忙问道,“公子,可是昨夜睡的不舒适?”
“没~就是……哈欠~”宁中直刚想说话,却被一个哈欠打断,“就是我自己睡晚了些。”
“公子,您还是多休息些吧,昨天行了一百多里的路,正需……”宁中直笑着打断了莫大叔的话,“大叔,您别着急,我也是昨天突然有个想法,当时不写出来痛快,呵呵。”
“我先来问问莫大叔,想必您已经见过大宋的捧日军,若是以您训练的骑兵与他们对敌,则战果如何?”
莫大叔捋了捋胡须,斟酌道,“公子,以我这支骑兵,捧日军若无良将指挥,则……”莫大叔摊开手掌,宁中直不由眼睛放光,“您是说可以一敌五?!”
莫大叔却并没露出喜色,而是仍然谨慎地说道,“公子,先莫要高兴,若是与辽国军队作战则同等人数下仅仅稍占上风,毕竟这支骑兵刀剑要较辽兵为佳。但是……”莫大叔看了眼宁中直,只见宁中直脸色如常而且还好像早有心理准备一般,这才继续道,“但是毕竟没上过战场,气势虽足,但杀气逊色不少,若遇到久经战阵的党项骑兵,最好还是不要正面拂其锋芒……”莫大叔说完不由有些心里惴惴,这三千骑兵,光是铠甲、刀剑弓弩就足足花了九万贯的巨款,把从汴京分得的软椅利润用掉了大半,若不是军马是“友情赠送”只怕将宁中直的家本花完也装备不起这么一支骑兵,而如今说起来却还是打不过西夏骑兵,真怕公子会暴走。
然而,宁中直却仍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嗯……大叔,您做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呢,别担心。这兵本来就是要经过战场历练才能成为真正的精兵嘛,这骑兵……对了,怎么就没人告诉这支骑兵叫什么名字?咦?这么久了,你们就没给起个名?”
韩毅连忙回答道,“一直等着您来命名。”不知怎么的,岳飞这个名字突然在宁中直脑中冒了出来,宁中直不假思索地就要起名“宁家军”,可刚要出口“宁……”却生生憋了回来。宁中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暗中庆幸着,“自己可得把这嘴快的毛病改了,这名字叫出去了,自己不被那群正盯着自己的眼睛红得发黑御史们的唾沫星子埋掉才怪。”宁中直又想了想,这才说道,“宁……宁远军,就取保境安宁、破虏威远之意吧。”
“好名字!”不等童贯他们反应,门外却传来一声赞叹声。宁中直一听这声音顿时喜笑颜开,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便要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