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划过漆黑夜幕,随之而来的响雷似乎要将天地震破,紫苏伴着沈语走在空无一人的游廊上,狂风将廊下挂着的宫灯吹的左右摇摆,不时有琉璃灯罩撞碎在大红的廊柱上,刺耳的声音让紫苏不由打了个寒颤,不多时,暴雨如注从天而泻,眼前除了白茫茫的雨水,只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灯火辉煌的明光殿。
守在殿外的阮安远远瞧见风雨之中有两个身影朝这边而来,心下虽疑惑着,口中已命道:“快,去瞧瞧是谁。”
内侍撑着伞迎上前去,见是皇后,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也顾不上行礼,忙将手中的伞高高举在沈语头上,亦步亦趋走到廊下。
:“哎呦,我的娘娘,您怎么这会过来了?紫苏也不劝着点儿,若是淋出个好歹,你掉十回脑袋只怕也不够!”阮安忙伺候着沈语脱下淋湿的斗篷,一叠声的埋怨道。
沈语冻的脸色已发青,却只瞥了一眼殿内,平心静气的问道:“阮总管,皇上在里头吗?”
:“在,在,娘娘稍候,奴才这就去回禀。”阮安忙道。
沈语看了看一旁的内侍,轻声道:“劳烦公公带紫苏到偏殿去暖和暖和,烤烤衣裳。”
:“是。”内侍先愣了愣,随即恭敬道:“紫苏姐姐这边请。”
紫苏担忧的望着沈语,沈语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紫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随内侍去了。
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皇帝一脸无法置信的从殿中跨步出来,目不转睛的盯住沈语,中秋夜宴之后,皇帝再没有去过昭华殿,亦不曾见过沈语,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一个闪电飞光,雷声轰鸣的暴雨夜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语躬身向他行礼:“参见皇上。”
:“快进来。”皇帝皱着眉头,一把拉起她向殿内走去,边走边命道:“阮安,让御膳房熬浓浓的姜汤来。”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因激动而微微的颤抖。
龙涎香的馥郁香气,缥缈萦绕在明光殿中,宽大的龙案上散乱着几本奏折,还有一本被扔到了地上,沈语在暖阁的软榻上坐下,皇帝亲自倒了盏滚烫的茶来递到她手上:“先暖暖身子。”
:“多谢皇上。”沈语在他殷切的注视下抿了一口。
皇帝望着她渐渐回暖的脸色,淡笑道:“朕方才本来要去看你的,谁知阮安这奴才怎么都不肯让朕出门。”
:“皇上。”沈语叫了一声,刚要说话,阮安便捧着姜汤走了进来,她便不再做声。
阮安赔笑道:“娘娘请用,刚刚好,不冷不热。”
:“公公费心了。”沈语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皇帝这才放心,挥手要阮安去了,含笑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回皇上,那天您忘了这个。”沈语将白玉瓷瓶拿出来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瓷瓶,眸子暗了暗:“你,不想问朕什么?”
沈语缓缓垂下目光,平静的摇摇头。
:“你来原是为了这个。”皇帝站起身来,敛去了笑意。
沈语默然半晌方道:“我想,皇上离不开这个。”
:“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皇帝猛地转过头来盯住她,面色渐渐凝重,如罩寒霜。
沈语点点头。
:“你不是恨透了朕吗?为何还要把药送回来?”皇帝俯身在她面前,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住她。
沈语双目澄澈,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轻声而不带半点迟疑的回道:“我是恨皇上,可皇上有皇上的好。”
:“哦?原来朕在你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处的,你倒说说看朕有什么好?”皇帝愈发好奇起来。
沈语淡淡道:“皇上答允决不勉强做我不愿意的事,皇上命人将宋姑姑的遗体送回家乡安葬,皇上、、、、、
“啪”的一声脆响,桌上的瓷杯被皇帝反手摔碎到水磨金砖地上:“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你的心难道是寒冰做的不成?朕真是疯了,竟然会以为这些日子的百般纵容,千般小心会换来你一丝的真心,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皇上。”阮安在门外听到动静,心急之下竟不待皇帝传召已是闯了进来。
皇帝眼中杀机迸现:“大胆奴才,给朕滚出去!”
:“是,是。”阮安忙退了出去。
沈语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要向门外走去,却被皇帝一把拉住她的胳臂,冷笑道:“怎么?原来你也会有脾气吗?朕还以为你是无心无肝的人。”
:“夜深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该歇下了。”沈语驻足凝眸看他。
皇帝企图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情绪波动,却只是徒然,他轻轻松开了手,浑身充满了挫败无力。
正此时,阮安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皇上,太妃娘娘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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