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师手下师父的模样渐渐成形,云笺竟有点紧张。有多久没有见过师父了?云笺低低自己轻叹了一声。祝煕砚看着云笺微微蹙起的眉,他有些迷茫。虽然她的神情都是写在脸上的,可是每次看到她的眼神,他却又不确定了。
想到这里,祝煕砚不由地拉起云笺的手。云笺怔了一下,看向祝煕砚,祝煕砚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云笺略低下头,他的微笑很和煦,能慢慢渗透进自己的心里。
“咦——”李韵看一眼画像,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云笺,“云笺,这画像——你确定是毒王?”
“怎么了?”乔绍很体贴地问道。
“这画像确实是我师父没错。”
“可是——”李韵指向画像上的眼睛,“熙砚哥,乔绍,你们看,这眼睛是不是看起来很眼熟!”
被点到的两人看向画像上的眼睛,祝煕砚首先变化了神情:“你是说,这眼睛和云笺的很像?”
“嗯!”李韵用力点头,没错,这眼睛的确和云笺的如出一辙。云笺的美貌是全天下闻名的,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眼睛给吸引住了,她的眼睛并不是一般的丹凤眼,没有慑人的双眼皮,但是却又一种温和澄净的神韵,这个画师虽然并没有把画像画得特别传神,可是那双眼睛如云笺的眼睛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只要仔细看,很容易就能发现了。
“不是吧——”好像以前都没有人这样说过,“我师父可是男的——”
“可是眼睛真的很像!”李韵说着就要往门外跑,“你等会儿,我去拿样东西来!”
“韵儿!”乔绍对着李韵的背影,无奈地笑笑,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脚步总是比思想快一步。
“云笺,你知道么,你的眼睛是最独特的,”祝煕砚看向云笺,不由地伸手帮她整理额前的刘海,“和别人的很不一样。”
“是吗?”感觉他指尖传来的温度,云笺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她赶忙摇了摇头,狠狠地瞪了祝煕砚一眼,提醒他自己是“男人”,“以前都没有人说过。”
的确是没人说过,在皇宫里,宫女太监胡乱评价主子——比如她,都会遭到严厉的惩罚,唯一一个称赞过她的相貌却没有被惩罚的人是一名大诗人,诗人被父皇邀请进宫论诗,无意间看到她从寝宫出来,惊为天人,于是写下了许多关于她的诗,父皇欣赏他的才能,所以就任由他写关于她的诗,也是由此,她才会“名满天下”。
祝煕砚轻笑,这是难免的,谁敢随便评论公主的相貌呢?用词太重一分、太轻一分都是大不敬,普天之下,除了那名诗人,恐怕无人再敢了。
“云笺,你看镜子!”李韵拿着一枚铜镜小跑进来,一把凑到云笺面前,“你先看看镜子,再看画像。”
“韵儿,”乔绍有些斥责地拉过李韵,“你这样太唐突了。”
李韵笑着对乔绍吐吐舌头:“云笺又没被吓到。”
云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再看看画像上师父的眼睛,确实是有几分相似。
祝煕砚拿过云笺手里的铜镜:“别跟着韵儿胡闹了,长得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云笺撇撇嘴看向祝煕砚:“以前的确是都没有发现过。”
“画像已经画好了,”祝煕砚把铜镜硬塞到李韵手里,转身拉着云笺往门口走,“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云笺好笑地看着祝煕砚逃之夭夭的样子,好吧,她承认,跟着祝煕砚还是满有意思的。
庭院里的空气凉凉的,很沁人。
云笺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这里的环境真好!”
“当然啦,凌云山庄选的地点肯定是很好的,否则怎么对得起武林泰斗的地位呢?”
云笺不屑地对着祝煕砚扁扁嘴:“难道凌云山庄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当武林泰斗吗?”
祝煕砚按了按云笺的头脑:“一开始的确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当武林泰斗,可是肯定是一心要当武林泰斗的!”
“你都知道?”云笺躲开祝煕砚的大手,挑衅地看着他。
“云笺,你和你师父的感情很好吧。”
“嗯——”云笺点头,自己的童年和少年都是无聊的,师父来了以后就变了许多,“我们家人虽然多,可是一点都不热闹,师父来了以后,我的生活才开始有所改变。师父给了我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武林中,毒王阿白的资料并不多,十九年前,他突然在武林中活跃起来,但他行踪飘忽,他的毒无人能解,也没有人能伤到他,所以在武林中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祝煕砚若有所思,既然毒王阿白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进宫当云笺的师父呢?虽说皇家给武林人士提出的报酬很诱人,但这似乎不应该是能吸引毒王阿白的东西——
“谜一样的人物?”云笺微微蹙起了眉头,师父向来和自己好得和一个人似地,如果师父是女性,两人早可以一起躺一个被窝里聊天了,“还真看不出来。”
祝煕砚宠溺地看一眼云笺,看着她脸上蹙起又舒展开的眉,一抹怜惜涌上心头,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许下对她一生的承诺。
云笺微笑着抬起头,看着深蓝深蓝的天空,却在此时,“啪”的一声,不知什么坠落地上。
祝煕砚一把拉开云笺,掉落在地上的,却是一支从云笺腰间滑出的碧玉簪子,而此刻,碧玉簪子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云笺的手动了一下,却没有迈出脚步。
“好漂亮的簪子,真可惜。”祝煕砚微微蹙起眉头,放开了云笺,要上前去拾那些碎片。
却见云笺突然叫了起来!
“有毒!不要碰!”
“毒?”祝煕砚连忙后退几步,“什么毒?”
自己多少也接触过许多毒,可是刚才发簪碎裂的时候,他的确是没觉察到,更何况是从云笺身上掉下的?
云笺不由捏紧了拳头。
“怎么了?”祝煕砚担忧地看着云笺的表情。
云笺微笑,低下头,自己去拾起那些碎片,祝煕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你不是说有毒吗?!”
云笺温婉地抬头看着祝煕砚,眼中一片澄净:“是啊,可是,我已经中毒了。所以,就算再碰也没关系了。”
“你在说什么?”
云笺挣开祝煕砚的手,从腰间取出手帕,将碎片包在手帕里,小心翼翼地捧着。
面对云笺突然而来的变化,祝煕砚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云笺浅笑:“熙砚,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
说着,云笺便转身离开了。
祝煕砚微微蹙起眉头,那枚簪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自和云笺相处以来,她总是简单地哭笑,跟着他胡乱地玩,可是,今天的她却一下子变了。祝煕砚不否认自己对云笺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的新娘在他的婚礼前就逃离了,现在虽然她就在他的身边,而且似乎单纯可爱,可是他却总有一种握着流沙的感觉,他正想牢牢地握紧,却只觉得手中的沙子就快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