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玄昊来到永和宫,雪怡与他闲聊一阵见他心情不错,便开口道:“如今多蒙皇上怜爱,臣妾在宫中的日子和以前真是天壤之别。”玄昊笑道:“怎么又提起这档子事,想让朕内疚不成?”“臣妾哪会那么想,不过是想起当初人人都欺凌我,唯有一个叫如意的小宫女看不下去,在臣妾生病时偷偷跑来照料,还送了膳食。”“哦?这倒是个心肠好的,怎么不见她在身边伺候?”玄昊挑眉道。“臣妾何尝不想,只是当初病的昏昏沉沉,也没问她是哪个宫里的,如今不知怎的再没见过她,不然也好向哪位姐姐讨来。臣妾拿她当恩人般看,现在找不到人心中觉得烦闷。”玄昊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朕给贵妃一道旨意,让她把那如意找来调到永和宫便是,值得让朕的淑妃娘娘如此伤神?”雪怡一听,喜上眉梢:“当真?皇上不许骗我。”玄昊故意板了脸:“朕的话就是圣旨,金口玉言,还会骗你这个小女子不成。反正朕也要去看看贵妃,明日让李福全领如意过来便是。”雪怡高兴着,暗自给夏荷使了颜色,让她给杜美人那边报了信儿。
第二天杜美人早早来了永和宫等消息,见她有些发乌的眼圈,雪怡笑道:“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一夜都没有休息么。”杜美人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听了娘娘带来的消息,臣妾哪还睡得着,如意跟臣妾打小就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的,这次偏偏又去了那种地方……”“眼下不是苦尽甘来了,如意有你如此疼她,也算是她的造化了。”雪怡又转身说道:“夏荷,今天吩咐御膳房多备几样好饭菜,待会如意回来,咱们永和宫可要好好热闹热闹。”杜美人听了赶紧给雪怡行礼道谢,雪怡见她情绪有些紧张,便想法儿说些轻松愉快的话题逗她开心。
眼见到了正午,雪怡心中也有些焦急,不知是哪个环节除了问题,正要让夏荷去催催,李公公急冲冲进了门。“李公公,本宫正要找你,如意呢?”一见面雪怡就直接问。李公公面有难色,见雪怡问的焦急,一咬牙:“奴才有负娘娘所托,如意姑娘她,她不在了。”“不在了?什么意思?”杜美人一时间乱了方寸,顾不得许多,抢着问道。“如意姑娘死了。”雪怡只觉难以接受,杜美人更是眼前一黑,就要昏厥过去,幸好被夏荷扶住。“怎会这样,快带我们去看看。”雪怡起身就要走,衣袖被杜美人扯住,苍白的脸上怅然欲滴,浑身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却异常坚定地说:“臣妾也去。”
“这个便是如意生前住的房间。”一个瘸了腿的老嬷嬷将一行人带到冷宫角落的一件破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雪怡根本无法想象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还有着这样一个破败的角落,四处透风的墙壁,窗棂早已破损,仅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稻草,墙壁的有些破洞处也塞了破布和稻草,可以看得出如意当初是如何努力地试图抵挡凌厉的寒风,她想活下来,她也曾努力抗争过,可是后宫中有谁理会她的呼声,她的命还不如这地上的稻草值钱。雪怡觉得眼睛发酸,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怎么死的?什么时候?”老嬷嬷不带感情地回道:“跟那些疯女人染了痨病了,抗不过去,昨夜里就死了。”昨夜……杜美人闻言大恸,声音嘶哑地吼了一声,推开众人,一把抓住老嬷嬷:“尸首呢?你把如意的尸首丢到哪里去了?”老嬷嬷这时才有些慌乱,生怕杜美人伤到自己,辩解道:“昨,昨夜就烧了,染了,染了痨病的人都要连夜烧掉的……”杜美人闻言怔住,呆了几秒后,竟疯了般大笑,“哈哈,哈哈,都在骗我!”笑了一阵,泪水滂沱,松开双手喃喃说着:“怪我……都怪我的……”,说完踉踉跄跄的跑出门外,看方向是往成嫔那里去了。
雪怡见势不妙,生拍她伤心之下做出什么冲动事情来,忙大叫:“快拦住她!”几个太监上前不顾杜美人的挣扎,七手八脚将她按住,杜美人原本就身子虚弱,再加上受了刺激,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动弹不得,抬头看向雪怡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恨意,雪怡能体会她此时的心境,也不计较,吩咐了下人们将杜美人送回寝宫,又请了御医前去诊治,这才放了心。见老嬷嬷还在身边,心思流转后问道:“疯掉的妃子中有人染了痨病吗?”“染病的倒不疯,只是这病传染,就跟疯子关在一起了,反正都活不长的。”雪怡听后怒道:“即是传染为何还和其他妃子关在一起?若是疯妃们跑了出来,冷宫岂不是人人自危了,你们就这么草菅人命的吗?”老嬷嬷嗫喏着说:“冷宫一向缺衣少物的,不过是勉强凑合,老奴也是没有办法。”雪怡知她说的是实情,这口气只得窝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