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喝完水,又静静心,这才说道:“沈老太太知得此事之后,十分恼火,本来还要像前番将此人也赶出沈府,但因为看这人已是疯话连篇,怕出去将此事说得处处知道,越发不好解释,只说是此人得了失心疯,请得医生开了几付药后,此人便无故而死了。之后,沈家中竟又有几个沈老太太的心腹同样得了此症,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样,只是如何将那怜心夫人害死之事,说得更为详细,一时之间,沈老太太再也无法堵得众人的嘴,沈府之中,谣言四起。”
“你是说,怜心夫人是被沈老太太害死了!”纤纤听到此处,不禁问道,虽然,心中已是隐隐的觉得此事蹊跷,但真正听到这般说来,却依然是不敢相信。
翠儿见问,点点头,“当日,那几个中邪之人,模样甚是可怕,我也不敢上前,他们所说的话,我也不过是听其它所见之人私下里说起,谁知道,听那怜心夫人被害的真相,竟比见那中邪之人的模样,还要恐惧数十倍。”翠儿说着,看说了这么些话,那蜡烛已是暗了,忙又拿剪刀绞一绞,看着烛光又亮起来,才又接着说道:“当日那怜心夫人死的甚惨,据害她之人中邪之后自己招来,竟是被那几个家丁拉至禁园亭中先打至腹中胎儿流出,又将她绑于亭中,被沈老太太一刀一刀取肉抽筋挫骨而死。”
“不要再说了,”纤纤虽不曾见过怜心夫人,但听得她死得如此之惨,不觉也流下了泪,那沈老太太真能狠心如此吗,真能恨人至此吗?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让一个女人心毒到如此地步。
翠儿却是见过怜心夫人,虽是那时自己还年龄尚小,那怜心夫人又天生的冷傲,但对下人,却心肠不坏,十分的真心,咬牙说完怜心夫人的结局之事,只觉得似是拼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又见纤纤听得难过,便又打住重说道:“小姐在沈老太太身边呆了这么久,也知道沈老太太之人,是从来都不信什么因果报应,鬼怪之说的,直到听那几个家丁所说之话说得甚是明白,且又看到那几个家丁死的死,疯的疯之后,其惨状竟如当日那怜心夫人死时一般无二,沈老太太这才着了忙,不知从何请得一个人来,在园中作了法,用几道符将那禁园封了,唤作‘弃园’从此不准任何人靠近那个园子,同时,又那人建议,兴建了‘近水廊’,说是可以镇鬼。”
“原来那‘近水廊’与别个甚是不同,上面挂满了风铃,却是镇鬼之用。”纤纤想起曾经被那近水廊上的风轻拂过风铃的声音所吸引,谁知到今日方知那风铃的真正用意呢!
“何止是那廊上风铃,”翠儿说道:“就是那建廊的香木之中,也是塞满了禁鬼的符咒。也是那人真得有什么道行,此举之后,府中却也安宁下来,不曾再有什么闹鬼之事,沈老太太见闹鬼之事已过,便将之前对此事有所闻所传的一干仆人全部换出了府,也不知那些人后来怎样,而我也正是因着府中大换仆人,人手很是空缺,被沈老太太看上,选在了沈少爷身边做了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说完,屋中又恢复了平静,纤纤没有想到沈家之事竟是如此迷离,默默地只是不语。不一会儿,听得外面打更声响起,却已是深夜了,翠儿上前说道:“小姐,自从那日在园中见到那位女鬼,翠儿心中一直很是害怕,深怕是因为弃园中那请来之人贴的符咒没了作用,所有怜心夫人又可出得弃园来,只怕沈家再无安宁之日,为此一直都担着心,只因此事在沈家深为忌讳,为此翠儿心里再害怕,却总是不敢啃声。谁知到头来,小姐你竟阴差阳错的先进了那弃园。”
纤纤听着翠儿说完,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忙问翠儿道:“等等,翠儿,你说那弃园中有符咒,不知都贴在了何处?”
“到处都有,像那亭上,树干上,包括路上,那园中门上,处处都是符咒,难道小姐你进了园中,都没有看到不成?”翠儿听纤纤如此问,很是奇怪得说。
“如若真如你所说,自是应该看到,只是,那****和小婉进得那弃园之中,却是没有看到半张的符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进那园中之后,我曾问小婉,是如何知道这弃园可以出得去得,小婉对我说,沈老太太去世之后,她曾因找沈老太太丢的一只猫到了此处,但却并没对我说起那园中有符咒之事。”
“难道沈老太太却世之后那园中就已没了符咒了?”
“是啊,小婉虽然活泼嘴巧,但毕竟也是个深闺长大的姑娘,如若真如你所说处处符咒,只怕她看到那门上的符咒,便不敢再进去了,如何还会进得园中,又不经意得发现那里紧挨着外街,再之后领我进去呢?”
“是啊,小姐,那些符咒绝不会因风雨而散落,难道会是有人取了不成?可谁又会想要放出怜心夫人的鬼魂呢,那可是怨鬼啊!”
“人人都说因果报应,如今看来,虽是当年沈老太太出了自己的心口恶气,但只怕,沈家怜心夫人此事,是不会因沈老太太的去世而完结了。”纤纤不禁叹惜到,又看看实在是晚了,对翠儿说道:“今日实在是太晚了,明日还要起早赶路,早点睡吧。”
“好的,小姐。”
说完,主仆二人便打住了话头。
路上时日过得甚快,不知不觉,已是走了半月有余了,秋去冬来,天气骤然的冷了。晚间却也罢了,只是日间行路,纤纤与翠儿坐于马车上,只沈得手脚都被那冷风吹得甚是冰凉,这日,一天又已过去,晚间住了客栈,清晨起来,翠儿呵出口气,但见那气遇寒变成了白色,翠儿看得清楚,不由转身对纤纤说道:“小姐,如今这天这般的冷起来,怎么办呢?我只觉坐那马车上,如同在冰窖里受罪一般,四处透风不说,我们却又是坐着不动,再要这样冷下去,我宁肯走路上那洛城,想必也比这般的坐车舒服些。”说着,又奇怪得说到:“记得以前那些来府的太太小姐姐们,冬日里也都是坐车而来啊,怎不见她们冻的如我们现在这般啊?”
纤纤正自梳洗,听得翠儿后边的话来,不由笑着说道:“翠儿啊翠啊,冬日里坐的车都是四周拿毡布等东西包起来,里边又有炭火,坐在里面,自然不冷,我们如今坐的,没有如此,所以四周透风,你坐于里面,自然觉得冷了。现在也不过刚冬初罢了,我们都如此冷,如若真到了寒冬腊月,冰雪覆盖,别说那些太太小姐了,只怕就是个大男人,坐于这般透风的车中都会受不了了。”
翠儿听得,这才明白过来,也不由笑道:“原来却是这般,往日里我只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坐过马车,就是见竟也是不曾见的,如今跟了小姐,方得一见,还以为这一年四季,便是这般了。”翠儿说着,看纤纤又找镜子挽头,忙上前拿了梳子替纤纤梳妆,一边梳,一边说道:“不过既是如此,为何不与那车夫说说,让他将那毡布包上,免得我们坐在车里受罪了。”
纤纤见翠儿手快,将头发已是挽了起来,转身对翠儿说道:“只因为包车之事,于时间上也是有惯例的,不过昨日我留心看那路上,已是有包过的车了,想必他们的包车时日必是这几天,不如今日我们就去与那车夫说说,让他尽早的将车包了来,不然的话,坐那车上,如此寒风,真是受不了。更何况还有小婉,如今也不会说冷说热,别冻着她了。”
二人说着,一同扶了小婉,刚出了客栈,就见院中一位车夫正忙着将他那辆马车上上下下的拿毡布严严实实的包起来,仔细看,不是那车夫王老五是谁,翠儿看得,上前说道:“王大哥,我们正要与你说此事,不想你倒未说先干了。”那车夫正忙,抬头一看,却是翠儿,忙笑道:“我这都是常年走路了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这春秋坐得车到了冬季,四处遭风,二位公子与这位病得的姑娘,坐于里面真是受罪了。不过何时包车,向来都是有惯例的,所以到了今日才包车,不望公子见谅。”说完,见四下里都已是包得好了,跳了下来,翠儿见得,先将小婉扶上车,这才与纤纤一前一后的坐上车,回头却又问赶车的王老五道:“王大哥,你们都是些什么惯例啊,天这样冷。为何非要今日才包车不行,这是谁人定下的这般规则?”王老五听问,一边赶车,一边回头说道:“哪里是谁定下的规则呢?不过是早年间到这时便冷,大家都于这时包车,所以慢慢的就成了惯例。”说着,翠儿只觉得风大,这冬日的风却不像那秋日的风,吹的脸上,只觉得刮得脸生疼,翠儿忙将那厚厚的毡布帘子放下,再看车厢,果是包得严实,再不似前日那般冷得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