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走了几日,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纤纤与翠儿索性将窗帘的毡布也放了下来,再不觉得有风透进来,只管这般暖和的一路行来。这日,坐于车上,翠儿算算时日,不由的高兴的对纤纤说道:“小,不是,公子,”纤纤听得翠儿叫顺口,错叫了,指指翠儿,翠儿知道自己失言,不好意思的改过说道:“公子,你猜我们还有几日就可到那洛城了,时间真是过得快,当初只觉得这一个月的路程真是漫长,不知得有多久了,谁知今日一算,这日子一晃,再有十多日就可到洛城了。”纤纤听了,笑着说:“难怪你高兴呢,等我们到了洛城之后,别的先不说,如若能碰到那位无名长老,那么小婉的病便是有希望了。”说着,怜惜的看看小婉,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似是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了,看着小婉的头发有些毛乱,纤纤拿出随身带的梳子细细的为她梳起头来。一旁的翠儿也说道:“是啊,公子,这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呢,谁又能想到,恰在这洛城之中,就有我们要找的可治病之人呢?”说着,二人都觉得心下轻松起来,纤纤摸着小婉油亮的头发,默默的在心中念着:“小婉,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咦?”纤纤梳着梳着,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小婉。
“怎么了?”翠儿见纤纤神色奇怪,忙问道。
纤纤转头看看翠儿,奇怪的说到:“这段时因着赶路,除了给小婉洗头之外,不曾这样为她细细的梳头,怎么今日梳来梳去,只觉得她头顶这儿似乎是有东西一般。”
说完,与翠儿一同分开小婉头顶上的头发,两人看去,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枚银针样的东西,也不知长度如何,深深的扎了进去直至顶端,只在小婉的头顶之上,露出了小小的一点,如若不是纤纤梳头时无心手碰到了那里,只怕梳子是碰不到这样的小的点,难怪之前翠儿为小婉梳头时,从未发觉。
“这是什么?”翠儿也不由的奇怪到。
纤纤用手轻轻的碰碰,看小婉也不见得有任何反应,纤纤又看翠儿,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是何物。“难道小婉之病,皆是由这个东西引起的不成?只是生病之前的小婉从不曾与自己分开,难道?”纤纤不由得又想起那日与小婉前前后后所见之事,所遇之人,只是低头思虑,旁边的翠儿看来看去,忍不住说道:“公子,小婉姐姐这病本就得的有些奇怪,现在看她头上这个物件,只怕不是什么好物件,不如我给她拔出,小婉姐姐由此说不定可以得以恢复啊。”
“不可不可,”纤纤听得此说,忙阻拦,对翠儿说道:“这看似银针的东西也不知到底有多长,看这只留在外面的一点,想必扎得甚是深,如果我们这样不知根底的拔出,只怕会弄巧成拙。”
“那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纤纤想了想,又说道:“当初小婉生病,我只以为是因在那园中遇到了古怪所致,现在看来,只怕路上那两个遇到的人才是与此大有关系。”
翠儿听纤纤这般说,很是不解:“路上遇到的人?”
“是啊,那****与小婉回家的路上,经过小时候常去的一个茶楼,便进去坐了坐,在那茶楼上,无意间遇到了两位公子,说了几句话后,那两位公子便转身而去,当时也不曾注意,现在想来,正是那两位公子走后,小婉神色便变得呆呆的,只不过到了那沈家弃园中之后,才真正明显起来,我被那日园中的情景所吓,一直都以为小婉也是因那园中的古怪所致,现在看了这东西,只怕是那二位公子于说话之际,趁着我们不注意之时,钉在了小婉身上。”
“可这二位公子又是什么人呢?再说,将小婉姐姐害得成了这般模样,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是啊,这也我所想不通之处,素不相识之人,为何要下这般毒手呢?”纤纤这般自语,想起那天小婉跟自己开玩笑说要找一位高公子那般的人物做夫婿的事来,难道因着这句无心的玩笑,被那高公子施针惩罚不成,想到这里,便被自己的想法惹笑了,虽是不识身份,但也看得出来,像那二位公子的气质风度,断不是这样的人,那又是为何呢?
翠儿看纤纤不言语,面上神色一会忧一会喜,正要问纤纤原因,就觉得马车猛得一停,主仆三人都不曾防备,望后倒去,待反应过来,纤纤忙起身看小婉,并未怎样,这才放下了心,翠儿早是掀开了帘子,想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却见马车所停之处,并不是平日里所走的官道,正要询问,就听车下一人的声音如同公鸭子般的声音喊道:“白纤纤大小姐,在下等候多时了,快点从马车里滚出来,让爷们几个看上一看。”话音刚落,便跟着一阵哄笑声。翠儿虽在车中只闻声音,未见其人,但只听那声音与所说之话,就觉得说那说话之人甚是让人恶心厌恶。纤纤在车中句句听得分明,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心中一动,与翠儿同出得车来,立于车上看去,就见那车下喊话之人,竟果然是白家当日赶出的小人何守才,周围围着五六个流氓,再看那赶车的王老五,也站在一起,手中拿着几张钱票,想必定是刚刚得到,一脸得意兴奋之色。
“原来是你,你费这么大的功夫,与车夫串通一气将我们骗到此处,所为何事?”虽是男装打扮,但看到纤纤不沾俗尘的气质,那车下的一伙无赖竟也是看得呆住了,为首的何守才见纤纤直质问自己,不由得也顿了顿,又想到纤纤如今已是自己手中物,怕个屁,复又无赖相的说道:“哈哈,白纤纤大小姐,白家的千金大小姐,”何守才尖笑着,直笑得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越发的令人恶心起来。纤纤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如同看一个台上演得卖力的小丑,翠儿虽不知白家之事,看那何守才的那副嘴脸,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紧紧的跟在纤纤身后,警觉的看着地上的一帮众人。
“她竟然问我所为何事!”何守才怪声怪气得转过身,对身边的混混说道,那混混随即像打了鸡血般的喊道:“我们何爷看的起你,要你这个千金大小姐给我们做个陪睡的丫鬟,识趣点的,快快下来先与我们几个按按肩,日后爷们几个也可对你好点。”说完几个混混似是心情很好,又哄笑了起来,不过,也许是被纤纤的气质所震,比之一开始,那笑声微弱了许多,何守才见了,十分不满意这样的效果,上前一步看着纤纤,复又用他那公鸭子的嗓门喊道:“不要再在爷们几个跟前装清高了,你是个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说着,指着纤纤,夸张的对几个混混说:“被男人一脚踢出门的臭女人!”复又转过头,抖着脸上的肉继续笑道:“你自进了沈家,跟男人睡觉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吧?让何爷可怜可怜你,让你知道跟男人睡觉的滋味,保管你从今往后,看到何爷就忍不住发qing。哈哈哈!”
几个混混见何守才笑得高兴,也忙凑趣的笑了起来,不等他们笑够,就听得“啊”的一声,笑的正欢的何守才已是捂着嘴倒在了地上,几个混混忙扶的扶,拉得拉,就见一把尖刀,从那何守才的左腮穿过,直从右边穿出,痛得何守才只是“嗯嗯”的呻吟,就是说不出话来。扶着何守才的几个混混,不过都是街头小闹,平日里欺负欺负良善人罢了,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都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只是再不敢出声,纤纤与翠儿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十分的不解。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王老五,却似有些胆量,尽管也是害怕,看了看纤纤,对几个混混喊到:“还不快把这个娘们拉到我们的车上,快快的离去。”一语未了,几个混混都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来抢纤纤,纤纤眼看自己的贞洁不保,闭上眼,正要咬舌自尽,就又听得“啊”的一声,同时,一股暖流扑到了面上,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睁开眼,却是王老五,背后插着一把与何守才中的同样的刀,倒自己面前,已是死了。
“血,血”就听得身后的翠儿一个劲儿的叫道,看翠儿只是指着自己的脸上,纤纤伸手在脸上一摸,这才知道那股暖流正是王老五被杀时的血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再看那一众混混,顷刻之间,已是一地的尸体,那何守才却也是死了,被人从胸口补了一刀。冬日本就清冷,如今纤纤与翠儿站在这停在无人之处的马车上,看着一地的尸体,只觉得这里愈加的阴冷。
“小姐,我们怎么办呢?”翠儿害怕的看着纤纤问道。
“别怕,翠儿,”纤纤见翠儿害怕,想到翠儿一心的跟着自己,不惜离了沈家,如今却连累她受这分惊吓,差点命也不保,心中对翠儿十分歉意,握了翠儿的手,只觉得翠儿的手冰凉,忙安慰翠儿道:“我听得人人都说老马识途,虽是没有了赶车人,好在马和车都在没有受到损伤,只是我们都不会赶车,也不知来路,不如放了缰绳,让马儿自己走来,说不定能照原路返回。”
翠儿听纤纤有办法,果然轻松了些,却还是有些不信,问纤纤道:“小姐,这样行不行啊?”
“当然可以啊,你还不信我吗?”纤纤只是在书中看过“老马失途”,却不知究竟是真得有其事,还是人杜撰而来,只是如今也没有其它办法,为了让翠儿放心,只得强作自信的保证了来。
二人复又放下帘子,遮住了风,只管任马自己走来,翠儿因得有纤纤保证,只是放心的走来,纤纤却捏着一把汗,不时的看看车外,眼看冬日的天晚得早,夜幕已深深的围了上来,路却不知通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