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薮楞坐在床上,脑中满是他留下的那句话。
“幸福么?呵~”红唇微弯,却一脸凄凉,“我哪里还再敢期盼,又怎敢毁了你的幸福,……,你要的幸福,我……给得了么?”
满脑空空,就这么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肩头一暖,荏薮一惊,抬头迎上一张暖如朝阳的面容,心下却一冷。挣扎着起来,
“嫔妾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远迎,还望皇上……”
“好啦~”崇旭双手按上荏薮的玉肩,手上微微施力,将她又按坐在床上,“这里也没别的人,你还这么多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薮儿又怎么能礼越。”荏薮一时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只呐呐的回到。
崇旭轻轻扳过她俏丽的脸蛋,“还在生朕的气么?”
“生气?”荏薮不免有些莫名。
“朕不让你去探望凝嫣也是为了你好,”伸出手顺了顺荏薮的额发,“朕知道你与凝嫣感情很是要好,不过,她毕竟刚刚小产,失去了孩子。切莫不可将煞气过给了你,若是你想见她,待几个月后为朕诞下龙儿,再去也不迟。若是现在影响到你肚子里的孩儿,却是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荏薮心中不禁冷冷一笑。
都说皇上最是宠爱穆凝嫣,自她进宫便一直稳稳当当,第一次册封,便封了顺仪,是同一批秀女中品位最高的了。有孕后又封为从四品中最高的婉仪,就算在有孕期间不能侍寝,也几乎独占皇上。现在就连孩子没了,还能晋升,甚至还得了封号。
可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君王的宠而已。有宠无爱罢了。
品阶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可以给你,唯独爱不能给你,什么都不是非你不可。再大也大不过龙种。
突然心下一动,蹙起娥眉,凌波双眸望向崇旭,“皇上误会薮儿了,皇上疼爱薮儿,薮儿又怎会不知,只是……”
“恩?只是什么?”
荏薮微一沉吟,继而淡淡一笑道,“也没什么,是薮儿太多虑了。”
崇旭皱皱眉,“到底是怎么了,一过来青蓝那丫头就说你在这坐着发呆好半天了,就这么一直发呆,还说没什么?”
“唔……”荏薮面露难色,才好似下定决定般道:“那薮儿说了,皇上可不许怪薮儿胡思乱想,怪力乱神才是。”
“好好好,朕不怪你就是。”崇旭笑道。
“恩……,昨夜薮儿做了个梦,”荏薮酥手抚上小腹,“梦里有个和尚,说后宫中女子太多,本就阴气重,冷宫之中又有怨气,阴气怨气
相杂,想冲。这才多生了事端。”抬眼扫过崇旭,他已面露不悦,微思量,继续说道:“嫔妾斗胆,希望皇上能赦了冷宫中的人,也算是
为着肚中孩儿做善事祈福。”
崇旭双眼微眯,声音中满是冷气。“如此说来,朕将妃嫔打入冷宫却是在作恶了,故而朕的孩子才会夭折?”
“嫔妾并无此意,只是一切为着孩子着想,还请皇上明鉴。”荏薮忙下床拜倒。
半晌,座上人才缓缓说道,“荏薮,你当朕真不知道你近日来每日都遣了你宫中的人前往冷宫?”
荏薮淡淡道:“是,嫔妾确实每日都遣宁幕拿了食盒去冷宫。但因为没有钥匙,也只将饭菜从宫外递进宫中而已。”
“是么?”一顿,又道,“那又是为何?你与李氏相识?还是……,与薛氏?”
好似心中一计霹雳咂起!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薛澜也被关在冷宫之中!
当日闵霖倪带自己进入冷宫时说,薛澜是被她悄悄关在冷宫之中的,那么皇上应该以为她已经死了,为何会知道她在冷宫中?
这个看似温暖如旭日,柔情万千的皇帝,他,他到底知道多少事?!
心下一凉,却不容自己多想,又缓缓一拜,道:“皇上明察,嫔妾并不认识那宫中之人,只是一日听到奴才们嚼舌根,说那李氏境地颇为可怜,嫔妾将为人母,不免太过心存悲怜,这才日日送去食物。……,那薛氏……,嫔妾还道冷宫之中只有一人,实在是不知薛氏为何人。”
崇旭盯住她,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何人?……”冷冷一笑,又道:“你自称丧父丧母,身世来历无一可寻,处处是迷。”
“皇上”荏薮抬起头,目视崇旭道:“荏薮不过乡间布衣,入宫全是机缘。遇到皇上也是巧合,能侍奉皇上至今日更是荏薮莫大的福气,若是皇上怀疑,……,荏薮任凭皇上处置,绝无怨言。”
“是么?”崇旭盯住荏薮双眸,“好,你不是说冷宫中又怨气,会与阴气相冲,影响胎儿么?那么,朕下一道旨,杀了了她们,让怨气变作阴气,便不会有怨气与阴气相冲之说了?你说,可好?”
荏薮强忍住不安,道:“皇上,那两个女子只不过是无辜之人,还请皇上开恩。若是因为嫔妾之言而枉顾了她们的性命,嫔妾又怎能安心……”
“哈哈哈……,”崇旭喜怒不辨的声音打断荏薮,“荏薮啊荏薮,枉朕一直觉得你行事小心,处事谨慎。你从来都是明哲保身,为何今日尽然为了那两个女子处处拂朕的意,你要朕如何相信你与她二人不识?”
“皇上,”荏薮双手抚上隆起的小腹,“嫔妾所做都是为了肚子的孩儿,只想孩子有个善良的好娘亲罢了。若是皇上还不相信,便下旨罢。嫔妾总不至于为了当一个好娘亲,让孩子失去一个疼爱他的父亲。”说完已是泪眼迷蒙。
崇旭一愣,继而冷冷笑道,“好,说得真是好。他有没有一个好娘亲朕是真不知道,不过朕倒是知道他有一个来历不明又能言善辩的娘亲!”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片刻,青蓝才急急进来,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荏薮。双唇张悉,却最终还是不发一言。
“青蓝。”
“是”
“倪妃娘娘的寿辰可是下月初三?”
“是……,主子可是想好了要备什么礼了?”
“……,你去准备一件名贵一点的礼物。”荏薮慢慢坐到床上,淡淡的说,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青蓝见状自然也不敢多问,只顺着她,一一回答着。
“主子,恕青蓝多嘴。倪妃娘娘家事显赫,怕是什么金贵的也不觉得稀罕,主子可要别致一点的?”
“不用,你只要准备名贵的便可,其他,我只有打算。”说完,便躺上chuang,挥手示意青蓝退下。
青蓝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福了福,慢慢退下。她一直觉得荏薮不是池中之物,向来言听计从,总不会错。这次也没有怀疑,只是相处得越久,越觉得荏薮难以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