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上了那只白斩鸡?”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戾气逼近杜子菲。
“他有名字,叫jOE。他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他,也尊重你自己,拳头解决不了所有的问头。”杜子菲抬头看了一眼昏黄街灯照射下,那张充斥着愤恨和狠厉的脸,没有慌张,没有害怕。她蹙了蹙眉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眸子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对,就是这种表情,高傲而冷峻。易水记得他第一次要求熙蕾做她情妇时,她就是用这一号表情对他说,“我没兴趣当第三者,请你自重!”
从来没有人用如此高傲冷漠的态度对他,那一刻,易水的心被撩拨了,比单纯的外貌吸引更多一点,并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她明明就是以前的熙蕾,就算此刻她真的失忆了又如何?只要他易水认定的人,这一辈子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朋友?哪一种朋友,会勾引人家老婆的朋友?”易水是现世牛魔王,鼻孔喷出一道白气来,牛哄哄,气冲冲。
“我不是你的老婆熙蕾。”说这话的时候,杜子菲不知为何突然间就底气不足了。
“你确定?”易水挑了挑眉头。
“易水,我说过了我不是以前那个熙蕾了,我没有她的绝艳,没有她的手腕,没有她的气势,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顶多也就是长相和熙蕾一样而已。”杜子菲努力地说服易水,同时也在说服自己。
以前她一直以为身体是熙蕾的,灵魂是她自己的,只要假以时日她主宰了熙蕾身体留下的潜意识,她就可以用自己的灵魂主宰这具躯壳,做真正的杜子菲。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多了一抹不确定?是见到易水开始?还是更早之前就已经有暗中滋生出这一股暗涌?
“你确定吗?此刻的你和往昔的熙蕾不说十成像,但是至少有七成是一样的,从里到外!”易水冷声说道。他不喜欢她否认自己是熙蕾,因为她的每一声否认都代表着自己将离她越来越远,易水的心中多了一份危机感。
七成?有怎么多吗?难道熙蕾的意识反客为主,主宰了她的灵魂?杜子菲蹙紧了眉头,心中一阵惊骇。
谁是客,谁是主,难道不是你鸠占鹊巢吗?一道冰冷如寒霜的女声,带有天生的傲慢,嗤笑着在杜子菲的耳边里响起。
有鬼!杜子菲倏然瞪大了眼睛,恐惧刻在了眼底,四下看了看,除了易水外没有其他人。
“熙蕾,跟我回去。”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易水决定不再为了讨好失忆的熙蕾,而纵容她,他要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只能是他的身边。
易水单手扣住杜子菲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的同时,做好了应付她反抗的准备。
可是挣扎没有,激动没有,抗拒没有。易水诧异地低头看着怀中的杜子菲,她脸上的震惊和恐惧,吓到他了。
这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女人,居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熙蕾,你怎么呢?”易水伸手抬起杜子菲的脸,深邃的眸子望进她慌乱的眸子中,担心地问道。
“没事!”杜子菲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下一秒,“你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吗?”
“这里只有你和我,女人的声音不是你自己的声音吗?”易水眸光微敛,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定定地凝望着熙蕾,似乎从她的慌乱中读懂一些什么。
“我自己的声音!”是的,是她的声音,除了声调,除了口气,确实是她的声音,不,是熙蕾的声音。
难道熙蕾的意识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作祟?
不,不行,现在不行。在她赶走易水之前,在她回到JOE的身边之前,不行出来捣蛋。那样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杜子菲忙不迭地推开易水,退出那具令她感到有一丝安心的怀抱,“你先回去,我们的事明天再说。”
“你到底怎么呢?头疼吗?”易水不放心,上前一步,伸手揉了揉杜子菲的后脑勺。此刻他关心更多的是她的身体,不再是她的“外遇”问题。
他去医院查过熙蕾车祸后的身体状况,医生战战兢兢地告诉他,熙蕾的脑袋里海马区的附近有一处淤血,是车祸照成的。
但是,医生说这不是她失忆的重点,海马区是记忆的主控轴,淤血虽然离海马区很近,却并没有影响到海马区的记忆存储,她的失忆是不能解释的。
能开刀清除淤血吗?他亦是战战兢兢地问医生。
医生一口否决了他:只要淤血块不移动,千万不要贸贸然手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淤血块并没有对她的任何一处神经元造成压迫,这是最好的现象,如果一定要手术,不成功便成仁。
代价是死亡,易水退缩了。
忘记就忘记吧,他有大把的时间为她重新创造记忆。出来医院大门,易水如是告诉自己。
“一点点,不碍事。”杜子菲拒绝不了易水的温柔,抬眸,浅笑,摇头。
“脸都煞白了,真的不疼吗?我带你去看医生。”暂时把声讨和争取工作丢一旁,拉过杜子菲的手,易水带着她直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真的不碍事。”杜子菲拉住了易水,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了吗?医生说你脑子里有血块。”易水伸手揽过杜子菲,大掌罩着她的后脑勺,心急全部写在了脸上。
“你知道?医院应该有替病人保密隐私的义务,怎么可以随便透露。”杜子菲皱了皱鼻子,这件事就连JOE都不知道,他的主治医师私下找过她谈过,当时她正因为哥哥的恨而悲恸万分,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她当时都没有听清楚医生说她的淤血在脑子里的什么马区,她只是要求医生别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出院后,她又经历了许多事,根本就把那段插曲忘得一干二净。
“永城没有秘密。”在永城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也对,永城对你是没有秘密的。”一想到医生哆哆嗦嗦地面对易水和他身后一群的鳄鱼的场景,杜子菲便一点都不想去计较医生的失职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失职便使命,难为他们了。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次。”易水轻柔地来回抚mo着杜子菲的后脑勺,仿佛这样便能将她脑子里的淤血揉散。
这样的易水温柔得让她害怕,害怕一不小心易水的温柔唤醒了沉睡熙蕾,那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不就得滚蛋。可是,她又开不了口叫易水不要对她那么好。她没有权利剥夺易水对自己妻子的好啊!
杜子菲心烦透了,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易水的手掌,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啦。医生说不移动是不会有事的。”
手掌的落空,让易水心中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失落。不死心,他再一次靠上前去,“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它不会突然转移。”
“你诅咒我!”杜子菲故作蛮横地瞪了一眼易水,故意扭曲他的好意。
“闭嘴!我已经派人去请DOR.LUOLA了,到时候让他来永城,或者你去美国,让他给你彻底检查一下。”那颗不定时炸弹一直堵在他的心口,一旦引爆,便是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只想回去休息了。”杜子菲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楼上,心系着JOE的伤势,他擦药了吗?
“回到那只白斩鸡的身边?”易水的语气突然提高,刚刚缔造的温情气氛一下子又被醋意打散。
这样一会吃醋,一会心痛,一会担心,他强健的心脏用不了多久就该出毛病了。
杜子菲蹙眉,“他不叫白斩鸡,以后不要这么叫他。”
“好吧,不叫就不叫。但是,我不放心。要不,你也让我留下。”怕过多的刺激又让她头疼,影响“病情”,易水咬咬牙忍了。
“不行,你会打人。”杜子菲直觉拒绝。
“我保证做个斯文人。”只在她的面前斯文。
“我不信你的保证。”杜子菲坚决摇头。
易水是一只蛰伏的猛兽,一旦相中了猎物,便绝不放过,倒是JOE就真的是一只白斩鸡了。所以,她绝对不能让易水有机会伤害JOE。
“那好吧,你上楼吧。”易水耷拉着肩膀,眸子暗淡无光。
“那你快回家吧!”杜子菲催促道。
易水耸了耸肩膀,“不回去了,我就将就着在车上窝一夜。反正你答应过明天带小天去游乐场,我在楼下等到天亮再载你去我家接小天。”
“那怎么行?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自己会打车过去。”杜子菲为难地看着易水,心里有一股暖意,也有一股不安。
“你上楼吧!别管我。”易水心意已决。
“可是……”杜子菲还想劝易水,却被易水直接打断,“说了,别管我了。你上楼吧!”
“那好吧!”杜子菲相当为难地看了易水一眼,然后转身一溜烟跑回了骑楼。
看着杜子菲消失的身影,易水的眸子暗淡了下来,一股寒气充斥全身。转身,对着车灯,掏出一根香烟,含嘴里,点燃,吐出一圈圈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