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623200000002

第2章 4-10

“父亲!洁茹被抓来了!”

熊焕章看见穿着男装的姐姐被“铁爪”带回来,姐姐的短发散乱着,嘴被脏布塞了,身后跟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女土匪!”“她是花豹?”“……”他赶紧去给他爹送信。

“什么?”熊老爷简直弄不懂了。

“快!快呀!”熊焕章也顾不了许多了,他上去拉上他爹就朝外跑。

在地下刑房洁茹已被绑在了刑架上,嘴里塞着的脏布一被拿掉她就哇地喷吐出来,“铁爪”抓住她时脱下自己脚上的布袜子堵住了她的嘴。

“他x的!扒光她衣服!”“铁爪”认定了她既便不是花豹也是个头目。

“别动!我不是土匪,我是——啊!不要……”

“住手!住手!”熊老爷扑向自己的女儿,劈手向那个要扒洁茹衣服的治安兵打去,用身体忙护住女儿被拽撕了的胸襟。

天己经黑了,早已换回自己女儿装的洁菇跪在自己房间的砖地上。

“大姐,求你去跟老爷求求情,别让洁茹跪了,她知错了,大姐……”洁茹的母亲流着眼泪抹着鼻涕对大夫人哭求。

洁茹真是吓死了,再想想那男人的臭袜子算什么呀?爹要是晚来一步,自己一个女儿家就会被剥光衣服受辱熬刑呀!她真的想到了花豹,她要是真的被抓到了……

孔秘书长正在自家客厅里摆宴,为给熊县长压惊,给熊县长道歉请熊老爷、铁爪喝着酒。铁爪几杯酒入肚倒夸奖起熊小姐的武功来,“女公子身手了得呀!要不是有枪,我还真不定拿得住她!”

“小女让我宠惯坏了,让你们见笑了。”

“这才是虎父无犬子嘛!”孔秘书长随声应和着。

山洞中用木头铺了地板,洞内被火把油灯照得通亮,木长桌上也正在摆宴,偌大的洞窟内弥漫着肉饭的香味。洞内还有一间间木头搭建的房屋,在其中一间里花豹正在两个丫头的伺侯下刚刚从头到脚洗去了她叫花子似的装扮,换上了一身红绸裤褂,绣花布鞋,嘴上叨着长长的象牙烟嘴抽着纸烟。当一个丫头在她头上别了金簪,另一个手举圆镱让她看过之后,她不无威仪地吩咐:“开饭。”

“开饭喽!”“开饭喽!”她的命令被高声传送出去。

待一阵人声杂沓过后,花豹起身走出木屋,长桌两边站定了的四五十人齐声喊道:“豹爷吉祥!”红彤彤的花豹款步走到长桌一头铺着整张豹皮的椅子前坐下。

“咯咯咯咯……”她发出一串令人骨寒肉颤的笑声,“今儿我高兴,孩子们坐下灌酒!”

“谢豹爷!”众匪徒的回应声里带出兴奋,这满桌子的肉菜己经让他们垂涎了,豹爷又开了酒禁,这顶上过年了!

在花豹座位左首坐着个白净面孔的小伙子,花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书生,今天爷在城里看见个后生,小脸粉嫩粉嫩的,我撞他一膀子,没想到他身上还有功夫。我想回来的时候就把他捎上,却让铁爪给盯上了。结果是个女人,真他x背兴!”坐在右首的糙脸黑汉叫道:“爷带上山来赏给咱,咱也快活快活!”“放狗屁!有本事自己下山拿,她是那个狗熊县官的女儿,住在孔老二家哪。”“得令呀!”说着糙脸黑汉就要起身,“坐下,看你猴急猴急的。爷这就割了你那看家的玩艺下酒,看你急!”

其实花豹这次下山是为看看城里的情形,她不知道是谁要把对侯县长一家灭门这事搁她头上而让她再一次声名大震。官家,杀了也就杀了,可姓侯的曾放过她一马,他便是真犯到她手上她都会留他一条命,何况他的老婆孩子?下手如此狠绝不是她花豹的风格,她一惯是收拢,不轻意灭杀。如今这一带山野林间就有好几标队伍,她都出手帮过他们,只要她花豹登高一呼,没有不听令的。所以她很快知道灭了侯氏满门也不是他们几个所为,这便奇了,莫非暗地里有另一标人马悄悄地到了她的地界?这次进城,她看见治安军加强了戒备,市景复元了常态,满街满巷到处是抓她的公告,她的模样被彩墨描画的很漂亮。她顺手揭下一张揣在怀里,去到正街的恒鑫金店她腰板一挺、告示一亮,就装回一包袱金银玉器、珍珠玛瑙,临走还索纸笔从从容容潇潇洒洒留下墨宝,所以她很高兴。这下,那些为富不仁、平日里善财难舍的王八蛋,对她花豹更是要闻风丧胆了!

孔宪达在家宴过后,送熊老爷回院子歇息,铁爪也告辞回了县衙。他叮嘱杜虎、杜彪兄弟好生戒备了,自已去母亲房中问过安才回到书房。前几****偶染微恙小病大养在家躺了几天,他是想熊老爷来了,他正好抽身退到后面,在剿匪破案报仇这一系列事上他绝不积极靠前,侯老爷为保境安民年年剿匪,结果是送了自家性命,他孔某上有古稀老母又下无子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再给母亲带来凶险。本想辞职还家,当此变故又不便即就,只有得躲则躲了。今日铁爪将熊老爷千金当女匪花豹给抓了,险一险就弄得不可收拾。虽是个意外,他还是出面调和疏缓一下。想想熊氏父子绝非等闲,铁爪又是如此执着效命,他们这般壁合,以后的日子定是难求安稳凶吉莫测了。想自己这半生寒窗苦读求取功名,无奈天下纷乱时局不宁,一介书生又能有何等作为?在县府衙门充任文书十几年,是侯县长任上才提拨他当了秘书长,所以他始终感怀侯县长的知遇之恩也时时为自已的胆怯顾虑心存愧意。

孔宪达正独自想得心绪烦乱,杜虎进来禀报:“老爷,恒鑫金店裘老板求见。”

“这么晚了,就说我酒多了已经歇下了。”

“小人这样说过了,他说有机密事非请老爷见。”

“这个裘胖子,你带他进来吧。”

裘老板身高体壮是个结结实实的胖子,逢年过节也都来走动,算是熟人。

裘老板进了屋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孔、孔、孔……”这结巴的。

“怎么了?你慢慢说。”他这样子让孔秘书长知道有事且不是什么好事。

裘老板倒把嘴闭上了,向孔秘书长示意他身后在门里站着的杜虎。

“你说吧,我这儿没外人。”孔秘书长想既然不会是什么好事那就多一个人听听吧。

“花、花豹进城了!”

孔秘书长闻听头皮一麻,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今天下午花、花、花她进了我的店!”裘老板说着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

孔秘书长夺过去展开看:“花豹进城索取银两。”

“人哪?!”

“走、走、走了。”

孔秘书长冲杜虎说:“你去把熊县长请过来,再去请铁队长!”

“你奶奶个逑!为什么不早报告!”铁爪听了恨不得抽裘老板的嘴巴子。

熊老爷不得不信裘老板说的要饭婆子就是花豹,此人所留墨迹似与杀人现场笔迹无二!这个女匪还真是不比寻常。他想像裘老板当时是吓蒙了,这会子又心疼那些金银财宝了才来报案。“你且回去,这事暂且不要与人说。”

不管是不是花豹,明天开始对这些个色人等要加强搜查,对买卖铺面也要加强巡查。

“姐,花豹昨天还真进城了!”焕章抽了个空子跑回来把他听到的这个消息告诉给洁茹。

“真的?!”洁茹惊醒了,闻听此言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是跪到大半夜爹才让她娘叫她起来,焕章冲进门来她正睡觉哪。

“还把街上一家金店给抢了!”

“我的妈!难道花豹也是女扮男装不成?”

“什么呀,她装扮成个叫花子。”

“叫花子……唉呀!我看见她啦!”洁茹一下子想到撞她的瞎婆子。

“你见啦?”这下轮到焕章惊讶了。

“对!我在街上看你画的告示,被她撞了一下,就是个又脏又臭的叫花子!一个瞎眼婆子!原来是她装的,我说怎么哪大劲!”

“走,你跟我走!”焕章上前拉她手。

“上哪儿去?”

“上衙门找爹去,你这情况很重要,对铁爪他们破案肯定有用!”

“走!”

出了门洁茹又犹豫了,她不想再见到铁爪那些人,昨天他们撕扯开了她的衣服。

“快走呀!”焕章拉她。

“我不去了,你跟爹说一下不得了。”

“那怎么行!他们肯定要亲自问你的。”

洁茹想了想这是大事!就还是跟随着到县府衙门去了。

熊洁茹讲的情况让铁爪追悔莫急,他昨天也在街上看见过一个瞎婆子,当时根本没在意。却在发现了一个外乡人打扮的漂亮小伙子有点可疑就跟了上去……

从县府衙门回来熊洁茹一直在回忆联想:瞎婆子——花豹——叫花子——凶匪——漂亮女人……这太神奇、太可怕、太有意思了,花豹她敢独步虎牢之地还据字留名悠哉游哉带上财物回去,除去她杀人手段凶残单说昨天她这做派倒真是个女中豪杰、巾国英雄!

“茹儿,他们叫你去干嘛?”大夫人急匆匆推门进来,二夫人紧随其后。

“大娘,妈。没事的,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我们家姑娘是随便让他们呼来唤去的!”大夫人气不平。

“他们没为难你吧?”母亲拉过女儿头上脚上地查看。

“没有,爹也在哪,他们哪个再敢碰我一指头!”

“你呀,都怪你爹,女孩家非要舞枪弄棒学武艺,弄出你这么个野性子。”

“大娘,我啥时野了?不就上了趟街嘛。”

“你还回嘴!多悬呀,要是你让他们给糟蹋喽,我就跟你爹拚命!”

“非说躲日本人的大炮跑到这鬼地方来,没炸死倒得吓死!”

“大娘、妈,我这不好好的嘛。你们就别说了,回屋歇着去吧。”

“那你老实待着,不许出去!不许生事!”

“是,大娘。”

“走吧大姐,哪院儿还等着咱们打牌哪。”

两位太太走了,洁茹在屋里待不住,她来到院子里从兵器架上抄起条长枪拉开架式耍练起来。洁茹的功夫是她爹请高人点拨过的,得了些许名家的真传,加上她爹的严厉管促,她自已天资聪慧,悟性颇佳又性格泼辣下得苦功,虽年纪尚青是个女儿身,但一身功夫也算了得。到甘达来经了这些事故,特别是女匪首花豹的出现更让她心搔手痒跃跃欲试……

裘老板这几天过得艰难,惶惶不可终日。花豹下山只取了钱财未伤他性命,他本想破财免灾,把这件事咽到肚里去。可县上的告示写得明白:“发现匪情隐匿不报以通匪论处”,所以他才在那天晚上跑到跟他有一面之谊的孔秘书长家里报告的。结果让铁爪臭骂了一顿,还要以延误匪情办他。要不是孔秘书长和新上任的熊县长为他开脱,他不定还回不回的了家。同时他还担心土匪会不会因他报案而恨上他,下次再来……他不敢往下想了。店里的伙计都吓跑了,县上又不准他关板歇业,所以他只好自已在店铺里盯着。这日午后,一个买卖人装束的青年男子走进铺子,裘老板懒洋洋起身招呼:“掌柜的……”来人一张黄黑面皮的鼠脸,两只黑豆眼却奕奕闪光,他不免心上一抖,这人面相可非善良之辈。那人笑嘻嘻从肩上的褡裢里摸出个信封来:“我们当家的让你把这封信交给那个狗熊县长。”妈呀!果然是土匪,裘老板悬一悬没坐地上去,“大、大、大爷……”那人把信往柜台上一搁转身出去了。

没等裘老板回过神来,蹭地又蹿进一个人来。

“刚才哪人来干什么?”

“送、送、送………”

“送什么?”

裘老板手指柜台“……啊、信。”

那人一把抓起那封信,转身追出去。这是铁爪安排了在恒鑫金店附近蹲守的人,他再出门去那里还有那买卖人的踪影。他不敢怠慢,赶紧回去向铁爪报告。

铁爪接信在手,信封上写着“熊县长亲启”,他一把撕开了抽出信纸展开:“诛杀侯县长非我所为,你去鬼崖沟便知。”这是花豹送的信,此事还是不能让熊县长知道。

“你马上回去告诉裘老板这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对熊县长也不准讲!”

“是。”

又进来人禀报:“恒鑫金店的裘老板求见熊县长。”

“你们去带他回去,从现在起金店门口加双岗。”

铁爪仔细观瞧这封信的字迹,单就这个“杀”字和留在正厅屏壁上的那个杀字运笔行锋同出一脉,可见是一人所书。这个花豹有题字留名的习惯,也属一怪。

原来裘老板让人把信拿走了,他想那肯定是衙门里的人,但还是怕日后自己说不清楚就赶去向熊县长当面禀报一下,结果不让见。他被那两个公人送回了店里,又知道了铁爪命令他对谁都不准讲此事,对熊县长都不许讲,他真糊涂了,这都是谁跟谁呀?土匪花豹是一拨,熊县长、铁爪还不是一拨的?孔秘书长是哪拨的?死了的侯县长……呸!管他哪,但愿土匪不再来,官家不再找呀。

铁爪秘密带人去了鬼崖沟。

鬼崖沟离县城往东三十余里,是一条峡谷深沟,搜寻到第二天才在一个隐密的洞穴中发现了三十七具尸体,有兵丁公人有家仆女佣有留拘人犯。洞中奇凉,尸体尚还完好。这些人全部是被毒死的,尸体完整,身上的衣服被翻动过,没有钱物遗留。

花豹将失踪人尸体的下落告知官府就能说明此事不是他们所为吗?这三十几个人被整整齐齐带到这里再全部杀死……凭花豹一般土匪有这个必要有这个能力吗?铁爪决定:一、严格封锁消息,二、尸体就地掩埋,三、马上向上报告。他这次出来只带了四个人,虽然是冒着中了土匪圈套置身死地的危险,现在看来倒是易于保密了。可他又一想:你还是控制不了花豹把消息散布出去呀,这些死人的身份显然她是知道的。不管怎么样,他决定马上亲自去省城汇报。

花豹这两天确是有些郁闷,自从臭鼠向她报告在鬼崖沟发现众多尸体,她当下亲自去查看过了,确认那些人都是县衙里出来的,臭鼠还说从这些人身上找到了一些零散的首饰银两。看来杀了侯县长全家又把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杀掉就不是单纯的仇杀了,什么“为民除害”不过是放屁,“杀人者花豹”更是给她脑壳上扣屎盆子。哪个骚×臭蛋干的?让姑奶奶抓住非下锅煮了他!

回到山上她就写了信让臭鼠进城给裘老板送去,她一想起姓裘的那么胖大威武一男人还有俩伙计听他们面前一要饭婆子报出花豹的大名,立时就都筛了糠了,屁滚尿流的样子真是逗乐好笑哪。

花豹认定这里边一定有重大隐情,杀了侯县长的人不能让见过他们或许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有活口留下!可这些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地被带出三十几里之外杀害哪?侯县长又掌握了什么天大的机密才惹起如此大肆杀戳哪?又为什么把这等大事件硬要安在她头上?

花豹想了两天两宿都没理出个头绪来。她叫人给书生送一碗鹿血去,这两天蜷得身上巴巴地,她要借书生来好好舒展舒展……

铁爪此时正飞马奔回急赶,因为洞穴里的尸体少了一具,应该有三十八具才对!他受命火速回来查实,如果确认少了一个,那就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找到!活见人,死见尸。此事关系重大,不准走漏半点风声!铁爪在上峰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中领受了这个稀里糊涂的命令就往回跑……

铁爪把杜虎秘密带到了鬼崖沟,被掩埋掉了的尸体又被扒出来一具具由杜虎辨认,最终经他确认失踪的人中捕头刘标不在,没有他的尸首。这些人又重新被掩埋,其中增加了杜虎的尸体。

铁爪又里里外外仔细寻查了一遍,没有新线索,临离开时他跪在地上给地下的死人磕了个头,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了杜虎兄弟!

失踪的二三十人没有一个有音讯的不说杜虎又神密失踪,铁爪行踪诡秘,孔秘书长装傻充怔,县府上下人心慌慌,熊县长好不烦恼。

这一日正值立秋节气,熊老爷一早就吩咐厨子田八买酒买肉,叫焕章、田福都去伙房帮厨,让文书荀伯礼通知县府上下人等晚上开宴。他要借此冲冲满头满脑的霉气,振作一下萎糜的精神。

当晚在前院摆桌,县府上下加上铁爪带来的治安兵坐满了八张圆桌,气灯火把将院子照得通亮,熊老爷、孔秘书长、铁爪、荀伯礼、王宗显、何庆林坐在首席桌上,熊老爷见众人都坐定了便站起身来,提杯在手朗声道:“诸位同仁,熊某到职以来诚蒙各位在危难之时不离不弃、鼎力相助,又得治安军的弟兄们竭诚用命,甘达全境治安己得保障,民生日渐安宁,今日假立秋时节备薄酒略表熊某对诸位的敬谢之意。提起杯来,这第一杯酒我提议献给以身殉职的侯县长以示缅怀。”说罢,众人纷纷起身随着熊县长躬身将酒洒在地上。

“第二杯酒大家同饮,干杯!”众人举酒碰杯声中有人叫道“谢熊县长”、“谢老爷”、“谢大老爷赏”“……”

“这笫三杯酒熊某还要说两句话,凶案未破,匪患未灭,失踪的兄弟们还没有音信,熊某寝食难安哪,这第三杯酒让我们大家共勉:清除匪患,保靖安民!”治安军的弟兄们齐声高呼:“清除匪患!保靖安民!”

宴会的气氛热烈而亲切,酒喝到后来还真有点群情振奋、同仇敌忾的劲头了。

心里装着大密秘的铁爪在宴席上一直不动声色,酒也是喝的轻轻点点,熊县长向他敬酒“老弟,我知道你肩负重担,最近又事件频发,你使命在身许多话不能与人言,熊某自当领会。你放心,熊某也曾久经战阵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为国为民为友需要愚兄效力的熊某绝无二话!”面对这一番慷慨陈词,铁爪也只是冷冷地道:“好说。”弄得熊老爷很不高兴,掉头不理他了。其实也难怪铁爪,真正走失了的刘标,还没有查找到一丝线索,上峰又在催了,他正一筹莫展,哪有心情听你姓熊的扯淡!再者自从接到抓捕刘标的命令,他就知道这事儿深了去了,什么土匪花豹杀人不过是个幌子。侯县长的死非比寻常,上峰对此了然,要么怎么会命他追查死里逃生之人,只是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可他能不想吗?不知道侯县长为什么死的,恐怕有一天自已就要落个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可悲下场了。刘标的家就在县城,家里父母双全,兄弟姐妹五个他排行老二,姐姐已出嫁,两个兄弟大的在店铺学徒,小弟还在念书,小妹待字闺中。刘标二十有二,自幼习武又粗通文墨,为人谦和,处事稳重,曾是侯县长信任的得力干员。他能死里逃生,必定知道事情轻重,恐怕不会轻意跟家中联系,一定是寻稳妥处藏身了,这样人就很难找了。但是也只有找到他才能了解事件的原委,也才能向上复命交差呀。

熊老爷在铁爪哪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好生气恼!******给脸不要脸,什么东西!熊县长生气也是枉然,铁爪不归他县府辖制。最近,县府招收了十几个兵丁,由铁爪派人带着训练,上面也答应给配枪弹,铁爪听了不屑一笑:“你等上面配发?还是老弟哪天上山从土匪哪儿给你弄吧。”熊老爷倒不是不领情,只是见不得他的张狂样子。心说:老子玩枪的时侯,你小子还在你娘腿肚子里转筋哪!

孔秘书长前后忙活、左右张罗,他不能不懂事儿,平常公事得躲就躲,能闪便闪,眼下这场合他不能给晾喽。他带着一拨一拨人上前给熊县长敬酒,不断引发起一波波高潮,让熊老爷很舒服,很受用。荀伯礼、王宗显、何庆林一班老人儿也见机行事,讨熊县长开心。前任侯县长是个粗人、武夫,嘴里整天骂骂咧咧,说瞪眼就瞪眼,这五年他们早就受够了。但侯县长处事不偏心、为人不私心,所以他的死才让他们多少有点惋惜。新来的熊县长给人处事稳重、心思缜密的印象,有些儒雅的君子风度,相比而言大家更喜欢熊县长。只是相处甚短,大家还都摸不透他的脾气,借着吃酒的轻松气氛正好跟这位县大老爷套套近乎。

花豹又派人去鬼崖沟查看了,知道尸体已被官府的人掩埋,她在城里的眼线报告:县衙门对这事秘而不宣,连住在城里的死者家属都未通知。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她花豹杀了人还通知家人收尸哪,这狗熊县长真不是玩艺!你不通知那姑奶奶替你办,不能让这个狗熊安生喽。

不几日郑大年的妻儿老娘、刘标、李铁的家人哭闹着闯到县府,非要熊县长派人带他们去鬼崖沟,质问熊县长为什么隐瞒他们亲人的死讯……

熊老爷蒙了,没有的事呀?直觉告诉他,他们所言必有问题!于是找来铁爪商议,早己有人把情况报告了他,他左思右想一时没得主张,见了熊县长也就答应了由他派几个治安兵随县府的人和家属一同去鬼崖沟寻找。

熊县长派王宗显、何庆林负责此事,田福、熊焕章随行。

一行人进到鬼崖沟很快就找到了埋人的洞穴,花豹的人一路上给插了标志了,一块块白茬木板戳在延途路上,最后一块上书:县衙埋人于此。

这一事件在整个甘达县城四里八乡都传开了,弄得民怨沸腾。熊县长赶忙安排厚葬死者并举行公奠,告诫大家莫被土匪蛊惑并一口咬定全是土匪所为!向百姓承诺:请兵剿匪、报仇血恨!

没有刘标的尸体倒是杜虎意外现尸!这让熊老爷睡不着觉了……

花豹传令带人。

“带!”、“带!”、“带——”声声传出洞外。

铁爪被反剪双臂、眼蒙黑布拉进来。摘去蒙眼布他看到围在周边一圈火烛把他映照得通红透亮,却怎么也看不清环绕着他的匪徒们的面目,只能见人影绰绰。

“你便是铁爪?”

清亮的女人声音在发问,想必那黑暗处高高上座的就是匪首花豹了。

“在下便是。”

“你好大胆子,竟敢一个人闯到山上来?”

“心中仰慕花首领久已,日思夜想,身不由已我就来了。”

“咯咯咯咯……”

她的怪笑让铁爪都觉胆寒。

“你下边那张嘴也这么乖巧吗?”

“扒了他!”“揪出来看看!”随着花豹*荡气地发问众匪徒叫喊起来。

“这可是你自已找死,扒了!”

冲过去一个匪徒三下两下把铁爪的裤子扒下来了,他那家伙儿像一根浑黑铁杵直挺挺向前撅着。“啊——”真真大得惊人!

高高在上的人影向前探着身子朝下看,“真是瘦驴粗**,你这家伙什儿挺地道呀。”

“全听花首领吩咐。”铁爪身子向前一挺,那玩艺就一撅一跳。

“好呀,把他那玩艺割下来,姑奶奶留着解闷玩。”

那匪徒一伸手从靴筒里抽出匕首,上前一把薅住便要下手。

“奶奶呀!割不得,割不得呀!没它坠着我在地上待不住啊!”

“咯咯咯咯……给你挂上颗手榴弹坠着。”

“不行啊奶奶!我这是门小钢炮啊!换颗手榴弹我亏死啦!”

“放手吧,你要是门哑炮看姑奶奶不吃喽你!”

“奶奶呀!咣咣响呀!奶奶……”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众匪徒附和着花豹浪声大笑。

三天后铁爪两条腿发软下了山。

花豹答应帮铁爪一个忙:把刘标一家接上山去以诱引刘标露面。

铁爪也是有病乱投医,死马当活马治。他想刘标既然多少知道内情,只要他没走远就必会关切家中动静,现在其他人的尸首己经暴露,那就以通匪张榜缉拿刘标,同时到其家中虚张声势,再由花豹出面“救”其一家人上山,刘标如闻知,就不怕他不上山。

素闻花豹色劲贼大,果然自已凭一身胆、一杆“枪”,搞定了她。唉,只是男人让女人“欺负”的滋味也不好受!在山上这三天他整个让花豹给掏空了,悬一悬没让她给整废喽。他一直没得见花豹的真面,只摸到她通体的疤痕,脑子里只有那个女叫花子的瞎婆子形像。

通缉刘标的告示跟抓捕花豹的告示并排贴着,又是熊焕章描模的刘标的画像。治安军一日三次去刘标家折腾,弄得四邻不安。告示上说是刘标通匪才发生了侯县长等众人被杀的惨案。刘标不投案服法就要杀他全家向死难者谢罪……甘达城里城外人们街头巷议。

这一日清晨,刘标家院落里人去屋空,大门上有土匪的留言:“刘标乃我兄弟也,其家人为官府逼迫,我等岂能坐视!接上山去共享富贵,狗官要人找我花豹。”

熊老爷原本对铁爪要通缉刘标就不赞同,如今刘标一家被花豹接走了,他也二乎了,难道刘标真是土匪一伙的?城门日夜都有治安军把守,街道上也有人打更巡逻。一家五口无声无息被接出城去,你铁爪是干什么吃的?

……

“花豹要是等闲之辈,怎么侯县长剿了她五年最后还是命丧她手?不管怎么说刘标这个内奸是暴露了。”

“我看还是要抓紧查清杜虎的死因,事件才得明了。”

“熊县长所言极是,告辞了。”

铁爪走了,熊老爷怔在哪儿。

熊洁茹除日日练功习武再没迈出院门半步,只是每天都要焕章把衙里市上的事情统统向她道来,越是知道的事情多,越为父亲和弟弟两人担心。甘达地方不大却池深水险、云卷风疾,她坐不住了,决心用自已一身功夫助爹爹一臂之力。她从杜彪口中得知他哥杜虎是被铁爪叫去后就再没回来,而死人都被官府埋在鬼崖沟的消息是山上的人给家属送的信儿。熊洁茹知道铁爪是心毒手狠没一点儿人味的角色,又是奉命来查案的神秘人物,爹都不摸他的底。杜虎在他手上失踪说明杜虎知道了不该他知道的东西,杜虎的尸体跟那些之前失踪的人同在鬼崖沟说明铁爪早己知道失踪人被埋尸鬼崖沟,才把杜虎也放进去。如果真是土匪送的信儿,那作案杀人的就不该是花豹了,可她为什么又把刘标一家接走了哪?刘标果真会在山上吗?她真想去会会花豹。她毫无理由地觉着花豹不会伤害她,起码不会像铁爪那样问都不问就绑了扒衣服上刑,她们都是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可她也不能贸然行动呀,她的目的是要弄清真相,帮爹解了这道难题,为侯大伯一家报仇,说不定也为花豹洗去罪名了哪。所以要有个周到的设想才能依计而行……

刘标确实没走远,就隐身在县城外的乡里村间,时而是手摇串铃的江湖大夫,时而变身挑担货郎。他知道出事那天以后又发生的变故:侯县长被杀、熊县长到任、侯县长下葬、治安军进城、花豹被通缉、鬼崖沟现尸、死难者公奠、自己被通缉,直到听说家人被花豹接上了山……县衙的告示给他定了通匪的罪名,土匪就出手“救”出他的家人,这一下他本不是匪也便是匪了。几个月来他都不敢跟家人联系,他是死里逃生的人,鬼崖沟尸体被发现之前干脆他就是个死人!县衙的告示明摆着是要他死,那就上山去投花豹!倒可以见上爹娘弟妹们一面,说不定花豹会收留他,可自己的亲人就都变成了匪属,从此再无以安身立命……他想到姐姐,可姐夫家他不能去,一不能连累于他们,二是官府的人说不定正张网以待……

左思右想终是不妥,唉!有家难回,无处可投!这厄运就始于哪个平静如常的夜晚……

前夜当值的刘标最先见到了一队身着夜行衣的人马悄无声息地到了眼前,为首的一个上前低声道:“奉上差有要事面见侯县长,快引我去!”刘标见他们人马整肃,看样子来头不小,没敢多问就赶忙头前带路奔后院去,在他身后唰唰唰几个人整齐跟进。

来到侯老爷卧房外刘标刚抬手叩动门环,门便开了。侯县长穿戴整齐走出来,倒像是预先就等在那儿的。

来人见了侯县长单腿点地行礼如仪,侯县长也不看他只对刘标说:“把院子里人都集合起来,不要出声,不要点灯!去吧。”刘标更不敢多问,领命奔前院去了。

当刘标把住在前院的人都集合在院子里,大伙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又被命令不准说话,就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侯县长和那领头的人从后边过来,身后跟着各自提了包袱的女佣们。

“人都在这?”侯县长问刘标。

“都齐了。”

“你们跟着他先走,都他娘不许说话!我随后就到。”

那个领头的一摆手示意大家随他走,他带来的人前前后后插在他们中间把他们带出了大院、带出了城、带进山谷……

天快亮的时侯有一小队人跟上来,竟是地牢里拘押的人犯。

晌午他们被带进了鬼崖沟,带进一个山洞里。到这时也没见侯县长来,那些人把守着洞口像把他们都看起来了。

“兄弟,事儿不对呀?”李铁悄声对刘标耳语。

“奇怪,这是鬼崖沟呀……”刘标不但也觉出奇怪还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等侯县长到了就明白了,老子都饿死了。”

直到午后也没见侯县长来,大伙又渴又饿,也就不顾禁忌,纷纷抱怨起来。

这时那些人抬了两只竹筐,一只放在洞口,一只抬到他们跟前——包子,肉包子!大伙一拥而上……抬筐人拿了几个包子给没敢动窝的犯人,刘标也抢了几个包子在手,刚要张嘴咬又停下,他看到洞口的光亮处那些人也在大吃大嚼,他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

“啊!”“妈呀!”“……”

人们纷纷翻身倒地,刘标脑子一激凌,也随之趴在地上,洞口的人扑进来,在倒地的人身上翻动,刘标的枪被抽走……

“三十八个,一个不少!”

“你再数一遍!你们两个数!”

“……三十八!”,“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这药够猛的!”

“牛吃了都活不过一袋烟功夫,甭说人了。”

“这还剩两包子,给你小子留着?”

“留着孝敬你娘吧!”

“他x的!别闹了,刚快收拾,走了!”

刘标死里逃生,他很快就听说侯县长在那天晚上就死了,一家老小个个都没落下全尸。又听说是土匪花豹干的,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伙人不像土匪,像官军。侯县长跟那些人肯定是一伙的,他们怎么会杀侯县长?杀得大人孩子一个不留……

刘标面对这些解不开的迷团他决定不能去见花豹,现在想要见他的任何一方人对他都有致命的危险。父母弟妹在花豹手上,他不露面也许会是安全的,别的他暂时顾不了许多。面对大山他向父母遥拜,“父亲母亲大人:恕儿子不孝!”

刘标独自一人渐行渐远……

花豹按照跟铁爪的约定派猫头鹰去把刘标的父母、两个兄弟和妹妹都虏到他的山寨里去,她是不肯什么样人都往她的营地带的。这一日猫头鹰过来说刘标的父母整日破口大骂,又不吃不喝,看着是熬不过这两天了,那兄弟俩也不老实让他把腿给打折了,那姑娘模样不错,他本打算给收了房作压寨夫人,谁想她被破了身子就自己吊死了。花豹一听气得柳眉倒竖,这才几日人让他祸害的死的死、残的残,“你个鸟人!人你玩了姑奶奶替你背黑锅?你个混蛋王八蛋!”猫头鹰本没当个事儿顺口随便说说,不想豹爷她恼了。猫头鹰怔怔地睁着他两只大圆眼,才想起那是以花豹的名义“救”的人,死的死了,没死的也就剩口气儿了,着实不妥,不妥!他有点害怕了,怕花豹不依不饶他。“豹爷,小子我没想这么多。这样吧,我回去死的厚葬,活的善养……”

“不说这个了,等逮着刘标一块送他们上西天!”

“豹爷……”猫头鹰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干嘛骂我?

“算了,弄死弄活的随你便吧。”花豹想铁爪这主意纯他妈瞎耽误功夫,刘标能来除非他是傻子。他要真傻,死了那么多人就他一个能活着跑喽?她使唤了铁爪三天,他就这么点要求,她不好不答应嘛。

“你去上土狼、山猫他们几个哪儿说一声,让他们把孩子们撒远着点,快把那个刘标给姑奶奶抓来!”

“得令呀!”猫头鹰见花豹真的不生气了,就像淘气闯了祸又幸运地被主人放过的小狗,他把浑圆的肉身子一挺,浑圆的小肚子一鼓,抬起左胳膊张开着小胖巴掌给花豹行个“军礼”。

“臭德性,滚吧。”

猫头鹰走了,书生过来开始给花豹按摩,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他用男人少有的细滑软绵的手从她的头顺面颊、肩背、胸腹、胳膊、大腿、手指、脚掌、脚趾头依次揉捏下去……

熊老爷脑袋里闪过一个令他自己都惊诧的念头——侯县长真的死了吗?被殓棺入葬的那个人是侯县长的真身吗?因为铁爪对刘标的下力追捕,在他看来完全是弃本求末避重就轻,搞错了方向。既然他们认定凶案是土匪所为,刘标是他们的内应,就该发兵劲剿。现在明里暗地查捕刘标,莫非是侯县长根本没死,而刘标是个死里逃生的知情人……仅管侯县长的首级被毁了面容可他三个太太、三个幼子确确实实是死了,都死了……什么样事情值得侯县长做出如此牺牲,又值得赔上那些不相干之人的几十条性命哪?

……熊老爷后悔没在入殓的时侯留心看一眼,侯县长的左肩头中过一枪,是他把当时的侯营长从火线上背下来的。开棺?开棺……

熊老爷决定秘密开棺以探究竟!他让焕章找来杜彪,“杜彪兄弟,你知道熊某跟侯县长是生死过命的朋友,杜虎是你的亲哥哥,他们都死的不明不白。眼下我要你办一件极机密之事,实话说办这事有危险,为了弄清他们的死因,你愿往否?”

“老爷,你指哪儿我去哪儿,没二话!”

“好!我们要秘密打开侯县长的墓穴,开棺验尸。”

“啊……”

不光杜彪,熊焕章也是闻言大骇。

“挖墓开棺非同小可,但非如此做才能真相大白!所以此事只限你我三人知道,不得对任何人言讲!听清啦?”

“是。”焕章答道。

“你哪?”

“尊爷的令!”杜彪回答。

“你们俩去准备好工具,今天夜里行动!”熊老爷下了命令。

“老爷,仨人?人手不够呀。”杜彪迟疑着提出。

“你有可靠的人吗?”熊老爷早就想了又想也没再想出人来,听他这么说便问。

“田福可以。”

熊老爷听他一说倒是也觉着还行,总把田福当孩子了,还真没往他身上想。这孩子老实稳当,就加上他!于是叮嘱杜彪:“那你去找他,不要这么早告诉他干什么,晚上你把他带去就行了。”

“是,老爷。”

熊老爷拍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爷们,我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去吧!”

当夜月明星朗,熊氏父子、杜彪、田福分头来到城北十里安葬着侯县长的墓地。

“老爷。”“老爷!”他们碰头聚齐了。

熊老爷在侯县长墓前跪下,“侯兄,小弟惊动您了!”说罢一叩首,起身对他们三个低声说:“开始,动手!”

杜彪、田福是主力,熊焕章显出笨手笨脚的。熊老爷伸手给了儿子一巴掌,“别怔着!”

“不用少爷动手。”田福挺会说话。

墓穴刨开了棺盖露出来,杜彪开始用铁钎撬动棺盖……

“焕章,你到那边看着点去。”一个念头在熊老爷脑子里一闪,他把儿子支开了。

吱嘎嘎——棺盖开了一条缝,田福又插进去一根铁钎,二人一同用力……

嘎吱吱——咣!爆炸声,火光一闪,硝烟弥漫开去……

熊焕章惊呆了,一股带着火yao味的热风扑到他脸上身上,他猛醒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疯狂地跑过去,“爹!爹——”

只见到炸开的一个大坑,仨人都炸碎了,四散着飞出去……

“爹——”熊焕章跌坐在坑边,他没哭,他没眼泪……

甘达县城里的人们在睡梦中听到了那声异样的响动,本来就心神不宁似睡非睡的熊洁茹被这响动惊得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响声来自城北方向,这绝不是梦幻。她翻身下床披衣穿鞋走出房门,她先去敲了焕章的房门,没有应答,再一看:门上挂着锁!她的心忽悠了一下,忙跑去拍打母亲的房门。

“谁呀?”

“妈,是我!我爹在吗?”

“他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洁茹又转身去敲大娘的房门,没待她敲门便开了,大娘拢着衣襟站在门里。“怎么了?”

“我爹哪?”

“他没回来呀,你听见响动了吗?”

“就是呀,像什么炸开了。大娘,焕章也不在。”

“他也不在?”大太太有点慌。

“出什么事了?”二太太也从房里出来了。

“我去衙门里找爹去!”

“等等,先去哪院问问孔先生吧。”二太太拉住女儿,这深更半夜的她怎么敢让女儿出去。

“对,你们过去问问。”大太太说。

“我没听到什么响动呀,这样吧,太太小姐先回房去休息吧,我这就到县府去,有什么情况我会差人来禀告夫人的。”

“哪多谢孔先生,有劳您了。”

“太太小姐请回吧。”

孔宪达难得睡得很沉,没听到什么响动,倒是熊县长父子俩都不在家他很诧异。

孔秘书长来到县府才知道铁爪已经带人出城奔北去巡查了,而熊县长父子根本就不在这里。怎么回事……?

天光大亮,铁爪带人回来了,还带回了失魂落魄的熊焕章。

熊县长带着杜彪、田福在扒开侯县长灵柩时被炸身亡,熊公子焕章在一旁望风才拣了条命。

铁爪严令不得走漏消息,熊焕章严密关押,他本人即刻向上峰去汇报,县府里的公事暂由孔秘书长主持。

熊氏母女得到孔秘书长派人送来的口信:有紧急公务熊县长带着焕章、杜彪、田福连夜去了省城。

熊洁茹当天潜出城去在城北十里她看见正在修缮的侯县长灵墓,围着高高的苇席,有治安军把守。虽不得靠前,她还是打听到昨天夜里这儿发生了爆炸。爹爹他们去省城莫非正为此事?

熊焕章被关押在县府衙门的地牢里。他哭喊着要回家,没人理他。他就不吃不喝,孔秘书长让专门看守他的治安兵给他送来好菜好饭,并带话给他:三日之内放他回家。他才开始吃东西,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铁爪带人赶到墓地时熊焕章还瘫坐在地上,见了铁爪就扑上来向他哭诉了事情的前前后后,铁爪听罢就派人把他看起来了。

县城里的老百姓对昨天夜里城外北郊发生爆炸案的事议论纷纷,由于铁爪及时采取了措施事件真相还隐匿着,各城门口又临时加强了对进出人等的盘查。

孔秘书长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着,事情越出越多、越闹越大,又是死人,这回死的是熊县长,甘达这鬼地方还能再待下去吗?他己经对死人的原因麻木了,从侯县长开始到昨天夜里前前后后死的这些人,都为一件事,什么事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知道了下一个死的人就该姓孔了。傍晚,文书荀伯礼向他说了个情况“先生,何庆林是不是也随熊县长去了?今儿一天可都没见着他人。”孔秘书长一惊:“何庆林不在吗?快,你去他家看看去!”现在他就怕再出什么事,像熊焕章闹绝食要回家,他既不能放人又不敢让他饿死,只好告诉他三天后让他回家,反正等铁爪回来就没他事了。这何庆林可别再没了,当初装殓侯县长一家子都是他经手办的,现在墓地上出了这么大事,他可走不得呀!孔秘书长后悔没早些想到这一层,没告诉铁爪对何庆林也上些措施。不多时荀伯礼给他带来的消息是何庆林家锁着门人不在,街坊们都说没看见他。完了,何庆林单身一人要走也就走了。孔秘书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荀伯礼吓了一跳,忙上前:“先生,你怎么了?”孔秘书长摆摆手“没事,头有点晕。”

孔宪达刚回到家,熊家的两位太太跟小姐就追过来了。

孔宪达自知她们的来意,便不等她们发问:“太太、小姐,我昨夜赶到县府才得知熊县长因为有紧急事情连夜带人去了省城,太太、小姐请放心,熊县长不日便回了。”

“孔先生,有何等急事也不知会一下就走哪?”大太太问。

“这个……孔某实在不知。”

“孔伯伯,铁爪现在何处?”洁茹问。

“这个……他、他也赶去省城了。”

“他何时动身的?”洁茹追问。

“今日凌晨。”

“是不是出了大事了?昨夜里的炸弹……”大太太问。

“哪、哪、可能是土匪的骚扰吧。”孔宪达只好如是说。

“我出城看了,侯县长的墓地被炸了,是治安军的人把守着哪。”

孔宪达吃了一惊!“小、小姐,这几日外面乱,小姐还是不出门为好。”

“可不是吗,这丫头就是疯野,让先生见笑了。”二太太说。

……送走了熊家太太、小姐,孔宪达无力地坐在椅子里,他是欲哭无泪呀。

何庆林的失踪让孔宪达猛醒到侯县长极有可能是诈死,尸体毁容无法辨认,而后的定棺木、装殓又都是何庆林一手操办。为防日后生变在墓穴中安置zha药,也该是何某人所为。他本来就是侯县长带来的人,所以出事后他积极张罗后事本也正常,现在看来都是事出有因了。熊县长到职后曾问他了解过公人们的情况,因为侯县长全家被害,他怕对何庆林有什么不必要的牵连就介绍说他也是前面留下的老人。何庆林是位干员,他不想让新县长因此会对他有戒备而影响到对他的使用。自己的妇人之仁倒害了熊县长了,他肯定是察觉到尸体有问题才去开棺验看的,如果熊县长知道何庆林是侯县长带来的人,凭他的机警、慎密就不会不做防范的。哎!做人难哪。可何庆林为什么没有随侯县长走哪?既便是当时没走,过后也是有机会走的,干嘛要等到事情暴露了才走?他留在这儿想干什么?侯县长让他留下是为什么?侯县长真的没死,这日后对他……还有熊县长身后这孤儿寡母……

熊洁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父亲他们去省城为什么没有与铁爪同行?如果说铁爪是为爆炸案去的,父亲他们又为何而往?他们是在发生爆炸之前走的吗?孔伯伯的话语间又为何吱吱唔唔哪?他神情紧张、精神那样疲惫……

月黑风高夜、凄风苦雨天,熊洁茹只身一人迷失在阴森的旷野间,虽如此她并不感到十分恐怖,只是不明白自已在做什么,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前面好像是有人走过来,她迎上去,能在这孤寂夜旅中遇见人让她感觉温暧,当走得近了,她看见向她走来的人背上还驮负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走的跌跌撞撞己经支持不住了,于是她跑上前去,那人站住不动了,抬起头,啊!是焕章!他满脸是汗,浑身是血,他背着的是个无头的人,是个死人!死人的头就挂在焕章的胸前,一张异常惨白的脸,很干净,让她一下就确定无疑地认出——父亲!

脑袋一下一下被挤裂般的痛终于令熊洁茹慢慢醒过来,眼前还漂浮着父亲的大白脸,重叠着焕章的汗脸,她这才一下子坐起来,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个噩梦,现在浑身冰凉,头痛欲裂。

同类推荐
  • 大道擎天

    大道擎天

    天界虚无缥缈,大道永无止境、、、红尘历练中,他怀揣如意葫,手执青竹杖,治病救人,驱魔抓鬼,风水堪舆,无所不涉,以期能悟破那无止境的大道!找到那缥缈的天界、、、
  • 午夜花园之极限惊悚

    午夜花园之极限惊悚

    静谧的夜晚,破旧的小楼内。十六年后雷雅问父亲的死使她再次登上家门,看到父亲这个享誉全国的伟大魔术师的遗体时,她心中悲伤万分。按照雷家祖训,每一代家主死后都需要在冰窖中停尸四十九天,如此古怪的安排,使她心中充满了迟疑。而在她家的后花园内,每当午夜来临,常常传来沉重喘息之声传来,同时还隐约见到蛇的诡异舞蹈。成群的乌鸦频频出现在天空之上,黑暗的角落中神秘部落的咒语暗自唱起,借宿青年男女和家人神秘消失。神秘而恐怖的气息开始笼罩雷家的每一个人,而这一系列神秘事件也慢慢在雷雅问的不安中渐露端倪……
  • 红霓裳

    红霓裳

    关好门,拉严了窗帘,闭上眼睛,不要想它,安心睡觉!
  • 养个女鬼玩直播

    养个女鬼玩直播

    养女鬼,玩直播;女鬼艳萝莉眉,情意绵绵,暧昧不断!我叫刘三,这是我和一群女鬼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
  • 公子长瓴

    公子长瓴

    长瓴茹芳雪,亦载琥珀光。一千年的妖邪恩怨,灵坛神坛的纠葛情缘。沧海桑田须臾改,归月星辰永不移。这是一本打错标签的玄幻小说……
热门推荐
  • 这辈子唯有你

    这辈子唯有你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爱上你的,我想要的是一世一双人,你做不到的。你放我走吧!!!”“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会等,我会等,等到你爱上我,等到你再也离不开我。”……
  • 星火寒天的短篇集

    星火寒天的短篇集

    我的短篇都会发到这里,每篇的背景和人物都不一样,有时是悲剧有时是喜剧希望各位能够喜欢。转载请说明出处,商业用途请私聊(后半句感觉感觉有点多余)。总之,Inaword.我短篇都会先发在这里,也请各位多多关注。
  • 青春无悔青春疯狂

    青春无悔青春疯狂

    在最美好的年华有最好的你们夜空中的星星会有不发光的时候夜空中的月亮也不会一直是圆的
  • 江湖美人娇之凌波

    江湖美人娇之凌波

    穿越了。(就跟喝茶聊天似的)`突然多出了个仙姿绝色的温柔老公。(运气不错)`还外带一个妖凝邪魅,倾倒众生的情夫。(呃……这次的穿越赠品太大份了)`然后和情夫一起去聚宝阁偷老公家的至宝“灵玉”,被老公当场抓包.(会不会浸猪笼?)`再然后,她那仙姿绝色的老公递给她一把聚宝阁的钥匙,对他们挥挥手。(这是啥情况?双手赞同她和情夫幽会,并支持她勾结情敌偷他家宝贝吗?老公啊老公,你大方过头了吧?)
  • 快乐末日

    快乐末日

    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大家活在末日里,我却活在阳光下。谁敢惹到我,我就使其淹没在丧尸的汪洋大军当中。
  • 娘子很笨很爱财:钱多多

    娘子很笨很爱财:钱多多

    穿成不受宠的傻小姐也就算了,竟还被受宠的妹妹抢了夫君陷害嫁给另一个傻子。就连赌场也打开赌局赌她这个傻子小姐的婚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自己身上狠心下了十三万赌注后,她发誓要把这十三万赢回来!总之,先找个有钱又多金的男人嫁了再说!(内容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子书物语

    子书物语

    传说,上古神木族全族为凤,唯一一只凰,是神木族最神圣的存在!
  • 封狼城

    封狼城

    有座古城在流淌的岁月里被遗忘,这座古城曾被称为封狼城……千年之前,封狼胥横空出世,率领封狼族,建造了震撼世间的封狼城,开始了一段辉煌无比的征战岁月……千年之后,封狼胥早已逝去,辉煌也早已落幕,封狼城渐渐走向没落,故事便从这座没落的封狼城说起……修为境界~凡之境、血之境、魂之境、灵之境、空之境、时之境、玄之境、圣之境、冥之境、天之境
  • 禁忌王国

    禁忌王国

    失去记忆的他流落禁奴王国,遇到好兄弟与一生挚爱却又造人杀害,被奸人复活后性格全变开始与兄弟挚爱为敌,他又如何找回自己的真心?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难道是.....
  • 喧嚣罪界

    喧嚣罪界

    在旧元纪被推翻后,起义军的首领创造了新元纪——罪元纪,也可以说是罪界,在罪界中,所有人不受任何法律约束,在罪界中只有混乱和杀戮。一个杀手组织开始向乱世讨伐……